今天我们一谈起历史,当然是以当下的历史观来看待前人的所作所为。 那么,谈论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自然应该要回到当时的那个时空里去看。
这是因为,任何历史事件的发生,都基于两种前提:一是人的欲望”;二是当时的可咨利用的资源、社会结构及政治秩序。所有的历史,几乎都是这两个前提条件下所产生的结果。
在具体的历史事件中,并不是像一般人以为的那样是什么”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压迫和反抗”,而是”各种不同的博弈主体之间,不断交换结盟关系,并调整自身的行为策略”。
因此,我们在看到他人谈论历史的时候,我们就要很小心的区分他们说的历史,究竟是哪种历史?是“历史事实”?还是”对历史事实的解释与价值判断”?
我们不妨先来看西汉前期,儒家与黄老学派因汤武"受命"问题而引发了一场争论,所谓的辕黄之争。
汉景帝时,当时的博士辕固生,与黄老学说的大师黄生曾在景帝面前就”商汤、周武都是因推翻了前朝而立新朝,那他们究竟是受命而王?还是篡逆为王?”一事进行辩论。
黄生说:”商汤、周武并不是受得天命而获得天下,而是以下犯上的弒君。”
辕固生则反驳说:”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夏桀、商纣暴虐,所以天下民心都归于商汤、周武。他们顺应天下民心诛杀桀纣,因此才不得已才当上天子,这不是受了天命,又是什么呢?”
而黄生又接着说:”为人臣者,就算面对的是昏君,该做的也是劝谏,而不是弒君。”
但辕固生也反驳道:”那按你这么说,高祖皇帝起兵灭秦,难不成也是乱臣贼子的篡逆?”
听到这里,汉景帝冒了一身冷汗,赶紧出来打圆场说:
“我们以后不再讨论汤、武是否受天命而即位。不讨论这个问题,并不表示各位没学问。”
你看,从这个故事里,我们不难发现”历史事实”和”历史事实的解释与价值判断”根本就是天差地远的两回事。
商汤、周武杀掉了桀纣是不争的”事实”,但却可以被解读成完全不同的两种意义,而且我们也没办法说哪一种解读才是对的,哪一种是错的。
说到这里,”要怎么谈论历史”也就比较清楚了。
那就是分成两个部分:
一、”历史的事实究竟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我们大可就事论事,翻查各种数据,尽量完整地重构当时的历史现场。
这个部分当然也会有意见分歧的时候,但还是相对容易得到共识的
二、”历史事实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或者说”我们认为什么样的行为才是符合正义的?我们更任同谁?认同什么样的做法?”
讨论这种角度的”历史”,自然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但是,我们却很难用主观的解释来论断过去的是非”、”善恶”,和”正义与否”。我们确实可以用这种”主观价值”来期望未来,想象未来要过什么样子的生活。但却无法用这种”价值判断”来否定过去的历史。
“要谈历史,那就要回到那个当时的那个时空环境里去看,而不是用此刻的你的所思所想来批判过去,只为了获得一种道德上的自我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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