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人类首漂亚马孙河全程,竟然比登月还晚了17年

身为国人,我们都知晓“长江漂流”和“黄河漂流”的壮烈:1986年,“长漂”完成,11人遇难;1987年,“黄漂”完成,7人遇难……

其实,在“长漂”开始前的早些时候,“亚马孙漂”就已悄然结束。

没有GPS,背着独木艇及数百公斤的装备,这支探险队爬上高达18000英尺(约为5486米)的米斯米山,寻找世界第二长河——亚马孙河的源头,从此展开一场费时6个月、长达4200英里约为6758公里)的泛舟历险之旅。

他们都是人类的骄傲。(除特别标注外,本文图片均由兹比格涅夫·本兹岱克提供。)

时间回到1985年一个晴朗的六月天。当佛朗索瓦·奥登达尔(Francois Odendaal)给乔·凯恩(Joe Kane)打来电话时,凯恩正坐在办公室里写一篇消费者服务性质的报道。

奥登达尔告诉凯恩,他想成为第一个漂完“河中之河”——亚马孙河全程的人。但由于经费紧张,他想请凯恩写几篇文章帮着筹措经费。凯恩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没兴趣。

人类已能登上月球,却还没有完整地从源头到入海口,航行完地球上最知名的一条河流?

那天中午,凯恩工作完毕,买了半打啤酒,走到旧金山的海滩上,打算午寐。募的,热带雨林的景象从潜意识中冒了出来:鹦鹉、棕榈树、在藤蔓中逍遥攀爬的猴子。

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去亚马孙河?

当天晚上凯恩就拨通了奥登达尔的电话。六个星期后,凯恩辞去工作,吻别女友,与奥登达尔登上了前往秘鲁首都利马的飞机。

勇敢者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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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数第二、三、四、五个依次为本兹岱克、达兰特、凯恩、赫梅林斯基,这四个人最终完成了全部航程。

除了凯恩和奥登达尔,探险队还有8名成员。彼得·赫梅林斯基(Piotr Chmielinski)是波兰人,也是探险家,1981年因首漂秘鲁的科尔卡峡谷(Colca Conyon)而闻名秘鲁,交游甚广,因此奥登达尔让他担任协同组织人;兹比格涅夫·本兹岱克(Zbigniew Bzdak)跟赫梅林斯基是老乡,也是搭档,他俩所在的波兰探险队先后航行了11个国家中的23条河流,其中13条是首漂;两人的另一个搭档是南非人蒂姆·比格斯(Tim Biggs),世界级长距离独木艇好手,独领风骚近十年,他还带来另一个帮手——同为南非人的杰罗姆·特鲁兰(Jerome Truran),也是世界级独木艇好手。

队中唯一的女性是英国人凯特·达兰特(Kate Durrant),是一名医生,穿越安第斯山脉的高山地区以及亚马孙河的热带雨林地区,队员们的身体健康全靠她;塞尔焦·利昂(Sergio Leon)原是哥斯达黎加科尔科瓦多国家公园的主任,与奥登达尔曾是同事,专长是热带生物学。此外,还有奥登达尔从南非聘请来的两位高山摄影师——芬尼·米尔威(Fanie Van Merwe)和皮埃尔·赫顿(Pierre Van Heerden)。

是不是很有好莱坞冒险电影的既视感?探险队队员各司其职,即将开始一场荡气回肠的探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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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者游戏:绝战丛林》剧照。来源:豆瓣

不过,好莱坞大片自有“好莱坞式的Happy Ending”,主角们从来都是团结一致,战胜邪恶。但谁能想到这支野心勃勃的10人探险队,最后只有4人完成了全程探险,抵达了大西洋海岸?

一行10人相聚于秘鲁的南部的沙漠城市——阿雷基帕市,从这里,探险队将向着亚马孙河的源头进发。全队先驾车抵达曾是古印加帝国最发达地区的科尔卡峡谷,之后奥登达尔、赫梅林斯基、本兹岱克、比格斯、米尔威、赫顿和凯恩徒步爬上海拔18000英尺(约为5486米)高的米斯米山顶雪原,那是探险队界定的亚马孙河源头,而达兰特、特鲁兰和利昂则驾驶补给车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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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行进中的露营。

怒水狂涛

由于水流量太小,到达源头还不能下水。众人先徒步奥尔尼约斯河(Hornillos River)与阿普里马克河(Apurimac River)的交汇处,赫梅林斯基、特鲁兰、比格斯和奥登达尔带着独木艇下了水,凯恩和本兹岱克、利昂则选择徒步前进,其余的人继续呆在补给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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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1983年,当赫梅林斯基和比格斯首度在阿普里马克河上往下航行了20英里后,比格斯给这段河道起了个名字——“黑色峡谷”:20英里花费了了他们10天的时间,储粮耗尽,个个病得厉害,还经历了几次严重意外。

阿普里马克河借助安第斯山脉的地势倾泻而下,狰狞险恶。

我们所到之处,是满布碎石的河床,河水狂暴地击向岩石,在石缝间、石头下,汹涌地探寻出海之路。

比格斯几乎立刻就遭遇他在1983年首航时碰到的那个深水潭,当时此潭曾带给他生命中最恐怖的体验。很不幸的,这次带给他的体验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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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经过时比格斯稍稍慢了一些,河水马上把他“逮”住,将他连同独木艇拖向深渊。他先是用桨抵住一块悬石,没用,河水将他从船上弹了下来。他又一把抓住船舷,另一只手攀住水流旁边的岩石,支起全身吸了口气,还是没用,深水谭又把他吸了进去。

此时比格斯听见赫梅林斯基和特鲁兰的叫喊,一个黄色的救生袋在大约一英尺的水面上漂浮。要放弃已经抓到的岩石,向着那条救生索冲刺吗?但几乎一瞬间激流又把他拽离了岩石。

下降,下降,情急之中比格斯又抠到了一些岩石结节,一寸寸往上挪,终于爬到了一块岩石的顶端。随后,他在阳光下俯卧良久。而亚马孙河的独木艇之旅,还有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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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瞬间。

现实情况是,与往后的行程比起来,黑色峡谷仿佛就是“小巫见大巫”。离开黑色峡谷,再往下到达全程最难的河道——阿科班巴峡谷(Acobamba Abyss)。河道遽然变窄,阿普里马克河在此一股脑地倾泻着自己的愤怒。由于无法再徒步前进,探险队决定以两艘皮艇外加三艘独木艇的方式前进,岸上的队员全部下水,不再需要补给车。凯恩回忆:

翻江倒海似的阶梯型瀑布激起浓厚的水雾,衬得阴暗的河谷一片湿冷,而河水奔腾的轰鸣声,更是震得我头痛。

更糟糕的是,岸边几乎没有河滩,河谷山壁几近垂直,除了“拉绳渡艇”顺流而下,独木艇组别无选择。所谓“拉绳渡停”,就是先将一根150英尺长的登山绳绑在皮艇上,船上不坐人,就此顺流而下,然后队员们攀着绳索前进,有时候还得攀岩,一次只能行进150英尺。这样做的后果是,进入阿科班巴峡谷的第一天只走了1英里,第二天2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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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如此。凯恩永远忘不了新加入的队员——赞助商杰克·杰根森(Jack Jourgensen)第一次落水时那种茫然、认命的表情,

他的面容看起来毫无血色、僵直凝滞,眼神茫然。但他并没有挣扎,就像是他在不可改变的命运前投降了一样。

这给凯恩留下了心里阴影。事实上,阿普里马克河给所有人都留下了阴影。

凯恩变得特别喜欢那种脚踩在岩石特别踏实的感觉,因为此刻他心中全是对河流的恐惧。每次等到领队说“今天到此为止,开始扎营”时,他心底总是会流过一种感恩之情,一种意识到自己又活过一天的松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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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来什么。当凯恩落水的时候,他还是一脸懵逼,前一秒还在船上,后一秒身边就只剩下黑暗和孤寂。水温愈来愈冷,又从冷转寒。无论凯恩怎么游,那力道薄弱的划水,遇上强劲的水流都是枉然。

过去我有过几次溺水的经验,但这次却大为不同。在那令人惊讶的平和、澄明中,我明白自己快要溺死了。我先是一阵愤怒,接着就不生气了。我知道自己绝命的时刻已来到。

他瞬间理解了杰根森当时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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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凯恩看到了光。踢腿,打水向着那道光线前进。

空气!光!

凯恩浮到水面上,发现峡谷山壁正在飞也似地前进,特鲁兰在急流末端的一个漩涡中划着他的独木艇。

游过来!

他大叫。一个浪头打来,凯恩又沉到了水里,再次浮出水面时,特鲁兰就在旁边。他揽住特鲁兰的腰,后者将他放在了附近左岸的一块沙滩上。

当晚扎营时,又冷、又饿、又恐惧,凯恩怀疑自己,或者任何一个队友,能活着走出这个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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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海洋小说大师”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所说的,河水在大自然的驱使下:

意图凶残——那是一种无可界定的东西……在无预警的冷酷中,这意味着把一个人的所见、所闻、所爱、所乐或所恨完全摧毁,也就是以简单而令人悚然的夺命方式,完全将一个人周边的宝贵宇宙,从他的眼前席卷而去。

赫梅林斯基则总结:

这段航程背后的意义不是征服它,河流永远是赢家,它才不在乎多赢一次。我们尝试泛舟,是因为我们必须一试。

不是么?总得有人类航行完这条人类星球上的大河吧。

人性黑暗

世界顶级独木艇好手都在疲于应付这条恐怖的河流,因小儿麻痹症而腿长不一,而且独木艇技术不佳的奥登达尔更是备受煎熬。由于过度恐惧,他始终在犹豫,到底是下水划过去,还是上岸背着船走过去,而最后他多半是拖着船走过去的,这就导致他比其他队友多走一倍的路程,这种状况也几乎伴随了他以后的航行。同时,其他队友还分摊了他的所有装备,使得队友在需要背船的时候,加重了负担。

最要命的是,拖累了全队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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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实在不适合航行,只能扛着独木艇前进。

显然奥登达尔并不适合这个探险。但他又是队长,此后的行程中,几乎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队友让他退出航行,改由陆路前进,而他坚持在水上航行的相互消磨中,成为一系列冲突的导火索。奥登达尔的自负和性格缺陷让他和队员们都不好受。

在很久以后的一个采访中,凯恩甚至直言:

我现在想来,他就是精神变态,有点反社会型人格。

最终奥登达尔同意在陆上前进,并雇了两个克丘亚人(南美印第安人)运送独木艇,约定过了黑色峡谷再会合。独木艇组的速度瞬间快了两倍,但即便如此,也常常划行不到50码(约等于45.7米),就要上岸背着船走,运气好的话,一天才能行进1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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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地土著村落购买补给。

更糟糕的是,在抵达苏利马那(Surimana)后,众人得知两个欧洲人也正在这条河上泛舟,目标也是亚马孙河入海口,而且比他们早了两周。独木艇组的四人开了一个会议,赫梅林斯基认为如果与欧洲人展开竞赛以便最先到达入海口,应该走得更快些,特鲁兰也持相同观点,但他始终认为奥登达尔应该离队,比格斯则不想竞赛,认为这只是一次探索之旅,要说比赛,早年他参加的够多了。

奥登达尔当然不同意,并扬言要把特鲁兰赶出探险队。最后双方妥协了,赫梅林斯基与奥登达尔达成的协议是,奥登达尔才是领队,然而不能将技巧最为精湛、胆识也最佳的特鲁兰赶出队伍,那将会使探险队陷入困境。

在险恶狰狞的亚马孙河上游,特鲁兰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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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孙河与内格罗河交汇处,泾渭分明。

其实奥登达尔和赫梅林斯基的矛盾从开始组队时就存在了,奥登达尔一直害怕后者会“夺权”。等到了阿科班巴峡谷,两人的矛盾持续升级,及至恶化成公开的互相敌视。奥登达尔对于自己探险队领导者的角色怀有深切的不安,当赫梅林斯基带领的皮艇组遇到麻烦时,他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种态度让人不敢恭维,但似乎又可以理解。每天总有几次,当特鲁兰、比格斯和其他的皮艇组队友在急流中划行时,奥登达尔则孤独地背着独木艇在岸上走,此举拆散了他跟其他队友,使得他俞显孤立。

最凸显他“小器”的是,几乎所有跟他闹过矛盾的队友都被他威胁过要踢出队伍。即便是凯恩,也被他“穿过小鞋”,比如,他曾让凯恩在阿塔拉亚(Atalaya)离开探险队,独自前往入海口,被凯恩一口回绝。到了最后,几乎所有的队友都对奥登达尔有了意见,除了与他“投脾气”的比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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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爆发终于来临。出了阿科班巴峡谷,水势趋缓,探险队计划,再过250英里,到达阿塔拉亚时,让利昂搭乘丛林飞机带来四艘海洋独木艇,其中三艘分别由比格斯、奥登达尔和赫梅林斯基操桨,由于行程落后太多,特鲁兰不得不离开回英国,参加他最后一次的全英独木艇排名赛(他将要退役)。大家有个默契,如果愿意的话,第四艘独木艇将由凯恩操桨,因为他的进步和能力有目共睹。

但奥登达尔却要改变计划,他不准凯恩独自划行独木艇,取而代之的是,当跟利昂在阿塔拉亚会和后,凯恩将和本兹岱克、达兰特、利昂组成一支他所谓的“自由”探险队,自食其力。

众人都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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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兹岱克说:“我们大家帮你渡过了最险恶的那几段航程,现在你就想把我们一脚踢开。”

特鲁兰说:“你的提议只对你自己有好处,对我们这支探险队无益。”

奥登达尔火了。“这是我的探险队!”他吼道。

“这支探险队是属于在座各位的!大家都有一份!你有一份,我有一份,大家都有份!”赫梅林斯基与他对着喊了起来。

愤怒的奥登达尔似乎丧失了理智,他让队员们对他的领导能力进行投票并严正声明,如果大家都反对他,他将卸下领导人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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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梅林斯基用自己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结果只有比格斯一人表示对他有信心。比格斯还是跳了出来“和稀泥”,让大家冷静下来,睡一觉明天再说。

经此一闹,奥登达尔的信心彻底土崩瓦解。

当杰根森完成自己的航行计划,将要离开时,他用疲惫的语调问赫梅林斯基和奥登达尔:

如果你们不能彼此信任,那这支探险队还有什么指望?

分道扬镳

两个月后,众人终于漂完阿普里马克河,而这才完成了全部航程的六分之一。经埃内河(Ene RIver)到达坦博河(Tambo River),海拔高度已与海平面持平,但探险队的境遇似乎比之上游只差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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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走到哪都是湿的,木头烧不起来,衣服干不了,伤口也不能愈合。毒虫随处可见,最可怖的是蚊子,成天在眼睛和耳朵周围嗡嗡作响。这严重影响了队员们的心情,每天都为了一些芝麻大的小事抱怨、争执。

到达阿塔拉亚后,奥登达尔似乎终于坚持不住了,他决定回去,但因为掌控经费,他还是想远程操控探险队。由于拍摄够了素材,赫顿也要离开(米尔威早就离开了)。比格斯急于回家看望他那刚刚怀孕的妻子。特鲁兰得回去参加比赛。利昂也跟随奥登达尔离开,帮忙做翻译和摄影工作的后勤支援。

余下的航程,将由赫梅林斯基、本兹岱克、达兰特和凯恩完成。赫梅林斯基和凯恩划艇,本兹岱克和达兰特伴随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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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左)与赫梅林斯基(右)。

但凯恩一直在河流带给他的恐惧中犹豫着,还要不要前进?

赫梅林斯基,嗯……我在想……

“你在想什么?”他直直地望着凯恩,好不畏缩的湛蓝眼睛扣住了他的眼神,没有情绪,不耍威风,也无挑衅。

陡然间凯恩心思百转。他想待在自己的国度、自己的家中、自己的床上,搂着漂亮女友……什么当下的安全、未来的亮丽、亚马孙河、赫梅林斯基这位好队友,通通抛到九霄云外。

但凯恩却冲口而出:

我在想,这一路下去会是多么令人振奋的航行啊!你和我,我们的小独木艇,还有壮丽的河流。你看,我们就要去探索了!太好了,凯恩,你这样想就对啦!

抵达大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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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水域也没那么好划。

继续下行1英里,两人就已经在此河上航行1200英里了,这个长度是三个月以来从源头来此距离的两倍。在这1200英里的终点处,乌卡亚利河汇入更宽广的河流。

但疲惫、感冒、胃肠并发症、网球肘(长时间划桨的结果)以及暴晒和暴雨瞬间击垮了凯恩那本来就不怎么强壮的信心。他又萌生了退意。

在孔塔马纳(Contamana)认识的一个朋友曾小心翼翼地问他们:

你们怎么解决女人的事呀?我结婚25年了,要不是每天晚上还有我的小甜心……

赫梅林斯基说:

白天在河上划桨12小时后,即使有孔塔马纳城里最漂亮的女孩,我们也会倒头就睡。

凯恩想,他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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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长久以来与赫梅林斯基、本兹岱克、达兰特建立起的如家人般的友谊,以及不甘心半途而废的心理,还是让凯恩坚持了下来。

乌卡亚利河之后的河流就是索利蒙伊斯河(Solimoes River)了,过了索利蒙伊斯河,经过3000英里的航行,两人终于到达亚马孙河真正的起点。

在亚马孙河上航行了300英里后,众人到达一处巴西小城修整。原本用来放松的时间,但赫梅林斯基却看起来很忧郁。

尽管才一天没下水,我就觉得不太舒服了。那里才是我的家。我现在觉得自己熟知亚马孙河的脾性,我不想离开它。

他指着河水说。

意外的,凯恩发现他也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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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地图。

但团队却面临一个关键性的抉择——在亚马孙河入海口,又一个面积超过瑞士的岛屿切割了河道。整条河八分之七的水量都从岛屿北边流过,成为玛拉荷河(Marajo River),许多水文学家都认为,那是唯一可被视为亚马孙河的河道。而流经岛屿南边的则是另一条河——帕拉河(Para River)。

然而,现在也有人,特别是许多巴西的水文学家认为帕拉河也可以算是亚马孙河。

其中的症结在于:到底那条河才是主河道?如果按岛屿北边的河计算,亚马孙河是世界第二长河,比尼罗河短70英里。如果按南边的河道计算,它比尼罗河还长50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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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首漂亚马孙河全程路线图。图片来源:台湾繁体版《航向恶水》

队员们讨论了一个钟头,最后决定——我们从亚马孙河最远的源头出发,当然该遵循着它最长的河道达到入海口。

1986年2月19日,一阵水汽降落在玛拉荷湾上,慢慢变成了浓雾。亚马孙河源头也跟此地一样,常是浓雾弥漫,但在凯恩的记忆里,那好似是另一个世界。

他和赫梅林斯基一桨一桨地划着,混浊的河水变成了半透明的绿色。100码之前的雾中,传来轧轧的声音,静止的空中出现了一艘船帆已破的老旧巡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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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香槟。

两人收起了桨,赫梅林斯基大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独木艇里,听着巡逻艇上绳索拍打木制船身的啪啪声,望着那艘旧船在原地摇着晃着,哪里都不去。

赫梅林斯基斜倚着船身,掬起一捧水,放在唇边尝了尝。

咸的。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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