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後女性“聲音鑑黃師”:每天審核4000條語音,有時噁心到想吐

紅星新聞9月20日消息,聲音鑑黃師,是語音社交平臺興起後出現的一個新職業。

紅星新聞了解到,目前主打“語音”的社交平臺很多,在App store社交分類榜單前200名的APP中,純主打聲音社交功能概念的平臺,就有50多家。

聲音鑑黃師由此而生。和視頻、圖片鑑黃師相比,聲音鑑黃師在鑑別涉黃涉暴的過程中,沒有視頻、圖片直觀,甚至不能依靠機器識別,只能靠人工聽,從龐大雜亂的語音中揪出涉黃涉暴人員,行使禁言、封號等權力。

95後女性“聲音鑑黃師”:每天審核4000條語音,有時噁心到想吐

一家實時語音社交平臺的涉黃涉暴內容監控屏。 本文圖片均來自紅星新聞

某語音社交平臺聲音鑑黃師團隊負責人劉小靜說,針對網絡涉黃涉暴,不管是之前的網絡視頻直播和圖片傳播,還是現在的語音實時播報,每個平臺都十分重視,聘用大量人員審核,且網監等部門也有專門人員負責,“目的就是要營造一個乾淨的網絡環境。”

“特殊”培訓

9月15日凌晨1點,王青進入到一個叫小z的語音聊天“房間”。此時,小z“房間”內已聚集上百人。

王青是某語音社交平臺的一名聲音鑑黃師,她接到投訴,這個“房間”裡有涉黃內容。

沒人察覺到王青的身份,“房主”及“主持人”、“管理員”輪番播報各種段子和暗語。王青對這些涉黃語音進行了一分鐘的錄製,然後又反覆聽了幾遍,確認無誤後,對“房主”進行封號,對說黃段子的3人實施禁言。

王青所在的語音社交平臺,日活躍人數高達50萬,為了對內容進行審核,平臺聘用了30名聲音鑑黃師,每天24小時實時監控,王青說,每天她要聽至少4000條亂七八糟的語音,有時候聽到特別噁心的,甚至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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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鑑黃師工作場景。

這種噁心,從王青入職培訓那天起就開始了。

王青是一名95後,貴州省織金縣人,專科學的是電子商務,第一份工作是電銷,需要不停打電話加微信。一次,一名男貨車司機深夜給她開視頻聊套餐的事,王青當時躺在床上,沒聊幾句,司機就對著她做出猥褻動作,王青一時不知所措,感覺受到極大侮辱,但又擔心被投訴,不敢掛斷視頻,第二天她就辭職了。

王青在網上看到一則語音社交平臺招聘信息審核員,要求能接受上夜班。

王青和三名同學一起來到坐落於貴陽市觀山湖區的這家語音社交平臺公司。讓她沒想到的是,年輕考官的第一個問題竟是,“你有男朋友了嗎?”

王青後來才知道這個問題背後隱藏的含義:沒有處過對象的人,根本無法勝任這份工作。

接下來的培訓,是在一個私密的空間進行,而且是一對一。

培訓老師是一名年紀跟王青相仿的女孩,經驗卻十分豐富,精通各種網絡暗語。第一天,王青按照老師的要求,聽了一天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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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在聽語音。

“吃泡麵的聲音、嬌喘……”王青說,各種雜七雜八的聲音反覆聽幾十遍,而且還要求熟悉各種網絡暗語,“反正怎麼噁心怎麼來”。

經過一個星期的系統培訓,王青和3名同學被安排上崗實訓,對被舉報的用戶進行聲音鑑別,“一些聲音聽上去很正常,老師卻說涉黃了,有一些聽了就覺得噁心,挺難接受的。” 一個月後,一起去的4人,只有王青選擇留下。

為了提高對色情的辨別能力,王青還在各大語音社交平臺註冊賬號,學習瞭解各種網絡暗語。

3個月後,王青成了一名聲音鑑黃師。她把這個過程描述為“從一個小白變成了一個老司機”。

聽到想吐

王青所在平臺從事聲音鑑黃師的有30個人,大多是95後女孩。工作分兩班倒,白班早上9點到晚上6點,夜班晚上6點到早上9點。

平臺人最多的時候,是在晚上9點到凌晨1點。這個時間段,也是舉報最多的時候。“大家以為這時候平臺的人都下班了,所以就會亂髮一些不雅的語音,尋求刺激。”還有一些人上來找存在感,看誰不順眼就投訴。

所有被投訴的用戶,都會被系統錄製一分鐘的語音,錄製的語音進入語音庫後,聲音鑑黃師打開後臺,逐條聽完,並迅速作出禁言或者封號的決定,特別嚴重的封設備(手機),王青說,平均一天要聽4000條語音,1000多人被封號,“聽到想吐,工作一天下來,不想再聽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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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些難以辨別的語音,聲音鑑黃師小組長會召集大家一起探討。

被禁言或者封號的用戶,可以選擇到後臺申訴。用戶的申訴經查如果不涉黃涉暴,聲音鑑黃師就會被扣錢。

聲音鑑黃師的工資,實行基礎工資3000元(含300元餐補)+績效,“錯得最多的時候,績效全部被扣光,而且鑑黃師的工作相當嚴苛,如果連續3個月聲音審核錯誤排名前三,就會被勸退。”王青說。

職業病對聲音鑑黃師尤其是女鑑黃師,影響重大。星星比王青小3歲,做聲音鑑黃師之前是個文靜的女孩,甚至害羞到在街上和男朋友牽手都會臉紅,但現在她和男朋友說話,時不時會冒出一兩句職業暗語,甚至還會講一些黃段子,男朋友說她換了一個人。

月月做了兩年多的聲音鑑黃師,她對男性甚至產生一種抗拒,認為男人花天酒地,全部靠不住,“跟男性朋友一起聊天,他們聊的段子自己還沒樂,我就樂得提前給他們揭穿了,弄得他們一臉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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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說,很多以前的朋友,看到她現在的改變都會說,“你咋什麼都知道?”

“不正經”

聲音鑑黃師這行的規律,要求必須年輕,最好是女性。主打聲音社交的“語玩”的聲音鑑黃師團隊負責人劉小靜說,他們平臺的聲音鑑黃師平均年齡不超過25歲,九成為女性,“這工作得守得住寂寞,有耐心才行,很多男生來了幹不了幾天就走了。”

如果用戶在平臺講話,都會被聲音鑑黃師聽到,這是否涉及侵犯用戶隱私?對此,劉小靜解釋說,如果兩個用戶單獨一對一語音聊天,在沒有接到用戶舉報之前,聲音鑑黃師並沒有權限進入“房間”,這是產品設計之初就規避的風險。至於用戶在一對多的“房間”裡和多人語音聊天,這就屬於公開交流,聲音鑑黃師就可以進入“房間”巡邏。

因為需要長期夜班工作,聲音鑑黃師做滿3年已算是骨灰級別了,一般鑑黃師幹一兩年就轉型了,劉小靜解釋說,因為平時跟用戶打交道時間多、瞭解用戶、比較優秀的聲音鑑黃師後期都去做用戶運營。

劉小靜說,在當下,鑑黃師給人的印象依然是一種“不正經的行業”,從事這個行當的人幾乎沒人會對外宣稱自己是一名鑑黃師。由於流動性大,聲音鑑黃師的缺口很大,“我們一直都在招,合適的人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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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時候,聲音鑑黃師會用手機登錄語音社交平臺進行巡邏。

王青做聲音鑑黃師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她已經習慣這份工作,甚至覺得晚上上班好玩,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但家人和朋友並不知道她具體做什麼,“說了擔心他們接受不了”。

不過,在王青看來,聲音鑑黃師這份工作還是挺有意義的,她說,正因為有鑑黃師,用戶才會有一個乾淨的聊天平臺。

王青說,職業鑑黃師這一行的特點,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會漏過一條可疑的信息。

(文中王青、星星、月月為化名)

(原題為《聲音鑑黃師:每天審核4000條語音,有時噁心到想吐》)

轉自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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