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黃強
中國女人最風光的時刻是什麼？有人說：有錢，可以隨便花；也有人說孩子考上名校，出人土地；也人說老公高升做了大官……這些都沾邊，但是都不算。女人最美麗的時候是做新娘，女人最風光的時刻是坐上花轎頭戴鳳冠的時刻。
鳳冠是中國傳統服飾中，很風光，很具代表性的一個品種，它是貴族女性身份、權力的象徵，也是中國所有女性最嚮往的服飾。
【圖1，現代中式婚禮中的鳳冠】
今天的新娘喜歡身披來自西方白色婚紗，因為白色象徵純潔，使用鮮花也會選擇百合。但是如果按照按照中國傳統文化的婚俗，忌諱用白色。婚慶活動一定要用紅色，因為紅色表示喜慶，一頂大紅花轎，一襲大紅蓋頭，新娘大紅襖裙一身紅裝，寓意美滿生活紅紅火火。
【圖2，電影《紅高粱》中的大紅花轎】
傳統婚俗中，締結婚姻是人的一生最美好、最重要的事情，僅此一次，一定要風風光光，一定要賺足面子。而最為風光，最讓新人以及家庭驕傲的，就是新娘戴鳳冠、披霞帔（霞帔先按下不說，後面會專門說霞帔）。
結婚是喜慶大事，人生大事，不僅要熱鬧，紅紅火火，而且要祥和，風光風光。紅色切合了中國人推崇精神信仰與心理崇拜。在中國古代色彩崇尚中紅色象徵著喜慶、熱烈，因此在中國婚禮中，紅色是必不可少的角色，是主色調，最重要的色彩。大紅喜字、大紅燈籠、大紅蓋頭、大紅花轎、大紅服飾、大紅嫁妝，幾乎是所有的東西，都與紅搭上，紅色即是紅紅火火，喜慶洋洋。
【圖3，婚禮中的大紅燈籠（黃強攝）】
一對新人，也是一對喜氣洋洋的紅人。紅喜帖、大紅包，傳遞的是喜氣，帶來的是喜悅。白色過去則是忌諱的（民國時期從西方傳來白婚紗），多用於孝服，儘管有“要想俏，一身孝”之說，那是說穿衣搭配，但是絕不用於婚禮活動。
披紅掛紅，才是婚慶中最時尚、最時髦的色彩，紅襖裙、紅鞋子、紅手帕等等，在紅色的服飾上繡上吉祥圖案，綴上金線裝飾；掛金戴銀則是襯托喜慶、吉祥氣氛必不可少的點綴。於是，象徵皇后、嬪妃、貴婦的鳳冠、霞帔則成為每一個新娘、每一個出嫁迎娶家庭的嚮往。
【圖4，明代萬曆皇后鳳冠】
在中國古代服飾體系中，確實有鳳冠、霞帔的存在，但是一直是皇室的娘娘、嬪妃所用，至少也需要有品秩的官員太太才有資格穿戴，哪裡輪到普通百姓？但是生活中的平頭百姓做新娘時，確實戴上了鳳冠，穿上了霞帔。小小百姓，如何能與尊貴的皇妃、命婦相提並論？她們穿戴鳳冠、霞帔就不逾越禮制、違反等級制度嗎？平民也只有在婚禮中新娘穿霞帔戴鳳冠，其他禮儀活動中壓根兒沒見到戴鳳冠、穿霞帔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圖5，明代金鑲寶石花蝶鳳冠】
鳳冠，亦稱鳳子冠，是中國古代婦女的禮冠，因為冠上綴有鳳凰，故名。根據周汛、高春明《中國衣冠服飾大辭典》的介紹：“以鳳凰飾首的鳳冠，早在漢代已經形成，漢制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大廟行禮，頭上首飾即有鳳凰。其制歷代多有變革，至宋代被正式定為禮服，並列入冠服制度。” 清代徐珂《清稗類鈔·服飾》記載：“鳳冠為古時婦人至尊貴之首飾，漢代惟太皇太后皇太后入廟之首服裝飾以鳳，其後代有沿革，或九龍四鳳，或九翬四鳳。”
【圖6，宋代皇后鳳冠】
鳳冠是女子冠帽中最貴重的禮冠，重大場合必須戴鳳冠，北宋后妃在受冊、朝謁景靈宮等隆重場合，俱要戴鳳冠。對於鳳冠的形制，《宋史·輿服志》記載： “花九株，小花同，並兩博鬢，冠飾以九翬，四鳳。”
自中、晚唐以來，婦女戴冠的日益多見。五代時就有“碧羅冠子”、“鹿胎冠子”等名稱，宋代此風尤盛。清代宮廷南薰殿藏宋代原畫《宋真宗章懿李皇后像》戴的冠子特別高大，裝飾繁複，冠上飾有多條龍、鳳。大體上可以稱之為“龍鳳珠翠冠”。李皇后的風冠與明代十三陵定陵出土的皇后鳳冠有相似之處。
【圖7，明代命婦鳳冠】
明代服飾等級制度趨向嚴格，《明史·輿服志二》記載：“皇后冠服，洪武三年定，受冊、謁廟、朝會，服禮服。其冠，圓匡冒以翡翠，上飾九龍四鳳，大花十二樹，小花數如之。兩博鬢，十二鈿。……永樂三年定製，其冠飾翠龍九，金鳳四，中一龍銜大珠一，上有翠蓋，下垂珠結，餘皆口銜珠滴，珠翠雲四十片，大珠花、小珠花如舊。三博鬢，飾以金龍、翠雲，皆垂珠滴。”
1956年北京十三陵挖掘明代萬曆皇帝定陵，出土了一批服飾實物，其中就有孝靖皇后所用的鳳冠。這頂鳳冠的形制：以竹絲為骨，編為圓框，框內外各糊一層羅紗，然後在外表綴以金絲、翠羽做成的龍鳳，周圍鑲嵌各式珠花。在冠頂正中的龍口，還銜有一顆寶珠，左右二龍及所有鳳嘴均銜下一柱珠串。
【圖8，清代金鳳冠】
明清《輿服志》等制度規定，除皇后、妃嬪之外，其他人未經允許，一概不得私戴鳳冠。清代后妃所戴的禮冠，雖然也飾有鳳形，但是名稱上不再稱鳳冠，而稱朝冠。
【圖9，清代命婦的鳳冠】
但是在一些筆記文獻中，我們也常常見到稱明代命婦所戴的禮冠為鳳冠的文字，與輿服志禁止私戴鳳冠規定有矛盾，是否可以說民間、官員有不遵循制度的，僭越禮制？這是誤解。明清衣冠制度中確實這樣規定，也是這樣執行的。但是筆記文獻中說的命婦戴鳳冠，其實是禮冠，並不是鳳冠，只是名稱上的命名，與皇后、嬪妃的鳳冠是兩個物什，兩碼子事。
【圖10，現代中式婚禮】
大姑娘坐轎頭一回，風風光光做新娘。鳳冠諧音風光，女孩子出嫁成為女人，為人之妻，也很快將為人之母。結婚是女人一生的一個重要轉折，哪個女孩不希望嫁個好人家，過上幸福的的生活？哪位父母不希冀自己的掌上明珠成為快樂的新娘，快樂的女人？十幾二十年的期盼，在歡天喜地的鑼鼓聲中，在大紅花轎、大紅蓋頭，金燦燦的鳳冠的喜慶氣氛中進行著。
【圖11，現代中式婚禮中的鳳冠】
戴鳳冠，穿紅衣，做紅轎，紅蓋頭，結婚啦，結婚啦、火紅的色調充盈婚禮。傳統婚禮中，鳳冠霞帔曾經是新娘的標配，每一個新娘都夢寐以求在婚禮中戴上鳳冠，披上霞帔，終於等到了那個時候，一生的風光展露無限，一生的期待在那個火熱的激情婚禮後實行。祝福每一位新娘，婚後的日子紅紅火火，幸福美滿。
黃強黃不息2016年、2017年兩次年度文化頭條號。
黃強，字不息。知名金學家、服飾史學家。已出版《金瓶梅風物誌》《中國服飾畫史》《服飾禮儀》《趣民國》《文人置業那些事》《消失的南京舊景》等著作15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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