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十萬個明天 第五章

第四節 煙波渺

該來的總得來。那幾個黑衣人出現在家門口,廖彧已經知道。

他喝很多酒,因為順和說:“殊塵要嫁人了。”那時候,他覺得最好笑的笑話就是“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我。”,而如今,這個最好笑的笑話居然成了自己的現實。

對方三個人,廖彧的詠春並不生疏,可是,廖彧出招並不起勁,是以那把匕首刺進他身體時,他下意識低頭,看到漂亮紅色從胸膛迅速暈染整件雪白襯衫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疼,而是覺得,這樣如花般暈開的鮮血如此漂亮,殊塵會喜歡的吧,然後,他悶哼一聲,疼得跪到地上,

那三人也是拿人錢財完全不認識廖彧,所以刺傷他,見他昏倒在地,並未辨死活,就即刻離去。

倒在地上的時候,他只想跟殊塵說最後一句話,只說:我是廖彧,我想你知道我愛你,殊塵。滿手是血,費勁拿出手機,電話撥通,卻,久久沒人接聽。

廖彧並沒有再打任何電話,是,他不想求救,他覺得事情已經瞭解,中宇被調查股票大跌的新聞他已經看到,即便殊塵不認識他,他也做了對殊塵該給的交待,這時疼痛開始尖銳,他卻唸叨著“殊塵,我跟你說過的,子路結纓”拼盡最後的力氣,他爬回家,慢慢忍痛把襯衫整理好,頭髮整理好,嗯,地板好冰冷啊……

那時候,殊塵一邊喊彧哥哥,一邊撒嬌耍賴:“彧哥哥,你買糖葫蘆給我吃呀,彧哥哥,魚香肉絲好啦,吃飯吧。”

最後的影像是:殊塵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一邊放風箏一邊喊:“彧哥哥,彧哥哥,你看呀……”

然後,失去知覺。

原創小說:十萬個明天 第五章

助理過來,一邊迅速給冷佛換裝,一邊要動手給冷佛盤頭髮,看著袖子上重彩繡的鳳穿牡丹圖,圓圓的,好似一輪滿月,是以這件衣服就叫做《平湖秋月》。左右袖口都用各式各樣豔麗的絲線繡成,琉璃藍的緙絲,整件長衫,只有袖口的裝飾,看似低調,其實不知多奢華,宇文說這是John請了蘇州十個繡娘,繡了一個月才繡出來的,一念至此,冷佛不知為何開口對助理說:“頭髮不要盤了,麻煩你幫我在腦後用一層頭髮挽一個鬆鬆的髻,別我那支白玉的髮簪,其它後邊的長髮,就那樣梳順就好。”助理說要不要問導演這樣改是不是可以,冷佛說,聽我的就好,責任我負。助理拗不過她,依樣替她打扮好,才驚歎:確實,這裙子飄逸,頭髮也留一半飄然在後背,與那奪目的藍,剛好相映成輝,確實漂亮。

冷佛夾夾眼,意思是,我說嘛。然後就踩上九寸的細跟鞋,準備登場了。

之前幾件,冷佛出場,臺下自是掌聲不斷,也有是宇文帶頭,大家才開始熱烈鼓掌。

而冷佛隨著《平湖秋月》改編的鋼琴曲嫋嫋婷婷走出來時,臺上臺下頓時鴉雀無聲,直到走到T臺盡頭,冷佛曼妙地轉身,及腰的黑髮如雲般灑落在燈光下絕美的亮藍衣衫上,素雅的髮簪在純色的藍與黑之間,顯得冰清玉潔月涼如水。這次,是現場所有人,好似齊齊約好,一起鼓掌,不是之前的那種禮貌的掌聲,是如波濤洶湧一樣,要淹沒一切的雷霆萬鈞之勢。

冷佛就破天荒地又轉身回來面對著觀眾,她輕輕踢掉高跟鞋,環場行了一個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中式的萬福禮,再轉身,輕飄飄走回去,走到屏幕後邊,這一次,冷佛沒有像之前走三次那樣,冷佛光著腳走回去,沒有再回來。

臺下依舊掌聲雷動,冷佛自作主張,但是導演居然跑過來說:“你這改的太好了,都好,髮飾改得好,走臺三次改一次,也好。你回去休息,等著頒獎典禮吧,最好準備一下獲獎感言。”然後交代燈光把全場熄燈,放歡快金蛇狂舞音樂,然後讓下邊模特出場。

原創小說:十萬個明天 第五章

果然冷佛聽到主持人大大的聲音邀請冷佛和設計師一同上臺,因為冷佛那件《平湖秋月》獲得金獎。

慢著,主持人這樣念設計師的名字,John yidi, Zhuang。冷佛受到驚嚇,只好對自己說,不要緊,美國人不會念中國人名字,這個,或者是別的什麼人,只是發音像,而已。

他,從右邊走上來:紫色長衫,盤扣,布鞋,刻意顯示自己的不羈,他快步上臺,步履矯健,還似當初扔標槍那樣有力….

她,從左邊走上來:如瀑布般的長髮,眉目如畫,穿著高跟鞋高出很多男子半頭那樣,那個叫夏洛特的模特嫋嫋婷婷走出來,從帳幔那裡,煙霧的效果,冷佛好似飄出來一樣,衣袂飄飄,宛若仙子….

命運真是會開玩笑,他們彼此都數次幻想過與對方的重逢,而這樣猝不及防的重逢,讓兩人,都,不知所措。

莊揣想過無數次兩人的重逢,他一直想:“希望我有機會,親口跟冷佛說‘對不起’

冷佛何曾不是設想過各種偶遇,她想不通自己該冷冷說:莊先生,別來無恙,還是該奔過去,抱住他,一如當年,她約會遲到,飛奔過去,他抱住她,她緊緊抓住他,好像怕失散了那樣。

燈光冷豔的舞臺,他們重逢,卻咫尺天涯,他看著他,他知道,她的長髮是為他留,她目視前方,沒有表情,任由心裡萬丈波瀾,疊起。

上了臺,主持人再次介紹設計師是來自中國的莊先生,模特是來自中國旅居日本的冷小姐。

那邊廂,一鏑腦子已經空掉,只有當初被父親逼著一直剪成小子頭的冷佛言笑晏晏跟一鏑說,我會留長頭髮給你看的,你等我長大的,等沒人管我的時候,我會的。

冷佛和莊一鏑都有一剎那沉默,主持人又再邀請了一次,讓設計師說說設計的理念。

只見莊一鏑接過麥克,開始說話,當然莊一鏑只是剎那的失神,他說的自然是他之前準備過的稿子,什麼二十一世紀越來越返璞歸真看中東方的元素,他怎麼結合東方元素,又怎麼中為西用等等,然後他看向冷佛,說:“當然最最主要,不是我的參賽設計有多麼出眾,是冷小姐別具一格的演繹,神話了這件服裝。”

然後他走近冷佛,把話筒,遞給冷佛。該冷佛了。

冷佛只看到莊一鏑依舊把頭髮如少年時那樣用摩絲梳理整齊在頭頂微翹,一襲紫色長衫(是,冷佛說過,你穿紫色,好高貴啊),一雙千層底布鞋,當然,還有一如當年的讓冷佛抬不起頭的灼熱眼神。

冷佛停頓一下,橫了心,想,隨便吧,死就死吧,這樣反而可以說得行雲流水了:

“我,沒想到會得到這個殊榮,我很緊張,緊張到不會說話了,學法語的時候,我的老師教我“我愛你”有很多種說法,那時候,為了讓我記住,她會畫一顆心兩顆心三顆心來表示愛的程度,而我想,莊先生應該是傾注了他的最愛,是以有這樣美好的一件衣服展示給大家。謝謝,我對這件作品,也是那個三顆心的愛,所以,我可以呈現給大家一個不一樣的《平湖秋月》。

這邊,一鏑只想到後臺去找冷佛,帶冷佛遠走高飛,哦,管她是不是他老闆的女朋友,原來他們口中的夏洛特就是冷佛,不管了,我要找她,我要,帶她走!

那邊冷佛,她魂不守舍地卸妝,魂不守舍地聽宇文和其他模特的各種讚美。

等一鏑應付完記者應付完觀眾,再去後臺,冷佛已經離去。

宇文鈞搓著手掌高興地說:“今天都跟我出去吃飯,夏洛特今天太棒了,走走走,我們都一起。”怎麼都一起啊,叫上莊難道?冷佛輕輕掙開宇文的手,說:“不行,我的腳火辣辣痛,幾乎站不住,而且這幾日不眠不休,我終於完成任務,拜託放我回去睡覺。”

宇文看著她:“你一向好熱鬧,怎麼了,病了?”他伸手探她額頭。

誰知她,輕輕閃開,說:“你帶她們去吃飯吧,她們都很累了,該犒勞她們,我真的沒事兒。”

“還有,晚上早點兒回來,吃飯不需要吃通宵的。”冷佛不忍讓宇文擔心,半開玩笑這樣說。

大家都知道莊的脾氣怪,來無影去無蹤的,但是這次破例問他邊上的模特,宇文請大家去哪裡吃飯,我一會兒也去。自然有人樂意告訴他。

莊還來得及在房間刻意打扮:他把頭髮的自己修剪一下,把那件晏紫的長衫穿出來配上冷佛給他的白圍巾,他為到底是不是用香水又惆悵半天,等到了宇文訂的中餐館子,卻發現滿場鶯鶯燕燕簇擁著宇文,哪裡有冷佛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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