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作家林清玄去世 阅读,是最好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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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台湾《自由时报》报道,台湾知名作家林清玄去世,终年65岁。

1月22日,林清玄发布了最后一条微博,称:“在穿过林间的时候,我觉得麻雀的死亡给我一些启示,我们虽然在尘网中生活,但永远不要失去想飞的心,不要忘记飞翔的姿势”,不成想却成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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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清隽的作品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下至儿童,上至中年。他那蕴含哲理的通透的文字让人们在喧嚣中寻得一份宁静,在炙烤中觅得一份清凉。

林清玄,1953年出生 ,中国台湾省高雄人。

8岁立志成为作家;

17岁正式发表作品;

30岁前获遍台湾各项文学大奖;

32岁遇见佛法,入山修行;

35岁出山,四处参学,写成“身心安顿”系列,成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台湾最畅销的作品;

40岁完成“菩提系列”,畅销数百万册,被推为当代最具影响力的图书;同时创作的“现代佛典系列”,掀起学佛热潮;

50岁完成《茶言观色》、《茶味禅心》和“人生寓言系列”,被选为青少年最佳读本;

52岁完成写作奥秘三部曲《林泉》、《清欢》、《玄想》,被选为中学生优良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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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是极其浪漫的。他在《煮雪》里有这么一段话:

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烤起来听。


遇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回家就要仔细酿造当时的气氛,先用情诗情词裁冰,把它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一点酒来煮,那么,煮出来的话便可以使人微醉。倘若情浓,则不可以用炉火,要用烛火再加上一杯咖啡,才不会醉得太厉害,还能维持一丝清醒。


如果失恋,等不到冰雪尽溶的时候,就放一把大火把雪屋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小悦在第一次读的时候,就开始感慨,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赋,才能写出这样浪漫不失情怀的语句。

林清玄著作颇多,他曾说自己不知道今生会写几本书,但是“我知道我会写到离开世间的最后一刻

在一个贫困而单调的年代,我生长在偏远又平凡的农村,陪伴我长大的,只有很少数的文学作品和书包。文学的情怀,使我养成了纯粹的心灵,像司马相如一样,无视庸俗与豪奢,无忌流言与蜚语,勇于追求,一往无悔;文学的情怀,使我能立志,志在千里,壮心不已,从青年到老年,一直向往森林、海洋、云彩、天空与远方。文学创作是我生命的宝藏,使我敢与众不同,常保感动的心,我很庆幸自己是个作家,以爱为犁,以美为耙,以智慧为种子,以思想为养料,耕耘了一片又一片的田地。”

林清玄名作摘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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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精选《愿你,归来仍是少年》

林清玄

飞入芒花

母亲蹲在厨房的大灶旁边,手里拿着柴刀,用力劈砍香蕉树多汁的草茎,然后把剁碎的小茎丢到灶中大锅,与锼水同熬,准备去喂猪。

我从大厅迈过后院,跑进厨房时正看到母亲额上的汗水反射着门口射进的微光,非常明亮。

“妈,给我两角。”我靠在厨房的木板门上说。

“走!走!走!没看到没闲吗?”母亲头也没抬,继续做她的活儿。

“我只要两角银。”我细声但坚定地说。

“要做什么?”母亲被我这异乎寻常的口气触动,终于看了我一眼。

“我要去买金啖。”金啖是三十年前乡下孩子唯一能吃到的糖,浑圆的,坚硬的糖球上面黏了一些糖粒。一角钱两粒。

“没有钱给你买金啖。”母亲用力地把柴刀剁下去。

“别人都有?为什么我们没有?”我怨愤地说。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没有就是没有,别人做皇帝你怎么不去做皇帝!”母亲显然动了肝火,用力地剁香蕉块。柴刀砍在砧板上咚咚作响。

“做妈妈是怎么做的?连两角钱买金啖都没有?”

母亲不再作声,继续默默工作。

我那一天是吃了秤锤铁了心,冲口而出:“不管,我一定要!”说着就用力地踢厨房的门板。

母亲用尽力气,柴刀咔的一声站立在砧板上,顺手抄起一根生火的竹管,气极败坏地一言不发,劈头劈脑就打了下来。

我一转身,飞也似的蹦了出去,平常,我们一旦忤逆了母亲,只要一溜烟跑掉,她就不再追究,所以只要母亲一火,我们总是一口气跑出去。

那一天,母亲大概是气极了,并没有转头继续工作,反而快速地追了出来。我正奇怪的时候,发现母亲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几乎像一阵风一样,我心里升起一种恐怖的感觉,想到脾气一向很好的母亲,这一次大概是真正生气了,万一被抓到一定会被狠狠打一顿。母亲很少打我们,但只要她动了手,必然会把我们打到讨饶为止。

边跑边想,我立即选择了那条火车路的小径,那是家附近比较复杂而难走的小路,整条都是枕木,铁轨还通过旗尾溪,悬空架在上面,我们天天都在这里玩耍,路径熟悉,通常母亲追我们的时候,我们就选这条路跑,母亲往往不会追来,而她也很少把气生到晚上,只要晚一点回家,让她担心一下,她气就消了,顶多也只是数落一顿。

那一天真是反常,母亲提着竹管,快步地跨过铁轨的枕木追过来,好像不追到我不肯罢休。我心里虽然害怕,却还是有恃无恐,因为我的身高已经长得快与母亲平行了,她即使用尽全力也追不上我,何况是在火车路上。

我边跑还边回头望母亲,母亲脸上的表情是冷漠而坚决的。我们一直维持着二十几公尺的距离。

“唉唷!”我跑过铁桥时,突然听到母亲惨叫一声,一回头,正好看到母亲扑跌在铁轨上面,噗的一声,显然跌得不轻。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一定很痛!因为铁轨上铺的都是不规则的碎石子,我们这些小骨头跌倒都痛得半死,何况是妈妈?

我停下来,转身看母亲,她一时爬不起来,用力搓着膝盖,我看到鲜血从她的膝上汩汩流出,鲜红色的,非常鲜明。母亲咬着牙看我。

我不假思索地跑回去,跑到母亲身边,用力扶她站起,看到她腿上的伤势实在不轻,我跪下去说:“妈,您打我吧!我错了。”

母亲把竹管用力地丢在地上,这时,我才看见她的泪从眼中急速地流出,然后她把我拉起,用力抱着我,我听到火车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开过来。

我用力拥抱着母亲说:“我以后不敢了。”

这是我小学二年级时的一幕,每次一想到母亲,那情景就立即回到我的心版,重新显影,我记忆中的母亲,那是她最生气的一次。其实,母亲是个很温和的人,她最不同的一点是,她从来不埋怨生活,很可能她心里也是埋怨的,但她嘴里从不说出,我这辈子也没听她说过一句粗野的话。

因此,母亲是比较倾向于沉默的,她不像一般乡下的妇人喋喋不休。这可能与她的教育与个性都有关系,在母亲的那个年代,她算是幸运的,因为受到初中的教育,日据时代的乡间能读到初中已算是知识分子了,何况是个女子。在我们那方圆几里内,母亲算是知识丰富的人,而且她写得一手娟秀的字,这一点是我小时候常引以为傲的。

我的基础教育都是来自母亲,很小的时候她就把三字经写在日历纸上让我背诵,并且教我习字。我如今写得一手好字就是受到她的影响,她常说:“别人从你的字里就可以看出你的为人和性格了。”

早期的农村社会,一般孩子的教育都落在母亲的身上,因为孩子多,父亲光是养家已经没有余力教育孩子。我们很幸运的,有一位明理的、有知识的母亲。这一点,我的姊姊体会得更深刻,她考上大学的时候,母亲力排众议对父亲说:“再苦也要让她把大学读完。”在二十年前的乡间,给女孩子去读大学是需要很大的决心与勇气的。

母亲的父亲——我的外祖父——在他居住的乡里是颇受敬重的士绅,日据时代在政府机构任职,又兼营农事,是典型耕读传家的知识分子,他连续拥有了八个男孩,晚年时才生下母亲,因此,母亲的童年与少女时代格外受到钟爱,我的八个舅舅时常开玩笑地说:“我们八个兄弟合起来,还比不上你母亲的受宠爱。”

母亲嫁给父亲是“半自由恋爱”,由于祖父有一块田地在外祖父家旁,父亲常到那里去耕作,有时藉故到外祖父家歇脚喝水,就与母亲相识,互相闲谈几句,生起一些情意。后来祖父央媒人去提亲,外祖父见父亲老实可靠,勤劳能负责任,就答应了。

父亲提起当年为了博取外祖父母和舅舅们的好感,时常挑着两百多斤的农作在母亲家前来回走过,才能顺利娶回母亲。

其实,父亲与母亲在身材上不是十分相配的,父亲是身高六尺的巨汉,母亲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十,相差达三十公分。我家有一幅他们的结婚照,母亲站着到父亲耳际,大家都觉得奇怪,问起来,才知道宽大的白纱礼服里放了一个圆凳子。

母亲是嫁到我们家才开始吃苦的,我们家的田原广大,食指浩繁,是当地少数的大家族。母亲嫁给父亲的头几年,大伯父二伯父相继过世,大伯母也随之去世,家外的事全由父亲撑持,家内的事则由二伯母和母亲负担,一家三十几口的衣食,加上养猪饲鸡,辛苦与忙碌可以想见。

我印象里还有几幕影像鲜明的静照,一幕是母亲以蓝底红花背巾背着我最小的弟弟,用力撑着猪栏要到猪圈里去洗刷猪的粪便。那时母亲连续生了我们六个兄弟姊妹,家事操劳,身体十分瘦弱。我小学一年级,么弟一岁,我常在母亲身边跟进跟出,那一次见她用力撑着跨过猪圈,我第一次体会到母亲的辛苦而落下泪来,如今那一条蓝底红花背巾的图案还时常浮现出来。

另一幕是,有时候家里缺乏青菜,母亲会牵着我的手,穿过家前的一片菅芒花,到番薯田里去采番薯叶,有时候则到溪畔野地去摘鸟莘菜或芋头的嫩茎。有一次母亲和我穿过芒花的时候,我发现她和新开的芒花一般高,芒花雪样的白,母亲的发墨一般的黑,真是非常的美。那时感觉到能让母亲牵着手,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还有一幕是,大弟因小儿麻痹死去的时候,我们都忍不住大声哭泣,唯有母亲以双手掩面悲号,我完全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到她的两道眉毛一直在那里抽动。依照习俗,死了孩子的父母在孩子出殡那天,要用拐杖击打棺木,以责备孩子的不孝,但是母亲坚持不用拐杖,她只是扶着弟弟的棺木,默默地流泪,母亲那时的样子,到现在在我心中还鲜明如昔。

还有一幕经常上演的,是父亲到外面去喝酒彻夜未归,如果是夏日的夜晚,母亲就会搬着藤椅坐在晒谷场说故事给我们听,讲虎姑婆,或者孙悟空,讲到孩子都撑不开眼睛而倒在地上睡着。

有一回,她说故事到一半,突然叫起来说:“呀!真美。”我们回过头去,原来是我们家的狗互相追逐跑进前面那一片芒花,栖在芒花里无数的萤火虫哗然飞起,满天星星点点,衬着在月下波浪一样摇曳的芒花,真是美极了。美得让我们都呆住了。我再回头,看到那时才三十岁的母亲,脸上流露着欣悦的光泽,在星空下,我深深觉得母亲是多么的美丽,只有那时母亲的美才配得上满天的萤火。

于是那一夜,我们坐在母亲身侧,看萤火虫一一的飞入芒花,最后,只剩下一片宁静优雅的芒花轻轻摇动,父亲果然未归,远处的山头晨曦微微升起,萤火在芒花中消失。

人生有许多事是值得等待的

林清玄

人生有许多事是值得等待的。有时是一首歌,有时候是一场电影。有时是一树樱花,有时是一段旅程。有时是用一生等待一个人。等待我们的,有时是刻骨铭心的相逢,有时是心花碎裂的别离。

有人问我:“为什么草木无心,也能自然生长、开花、结果,有心的人反而不能那么无忧地过日子?”我反问道:“你非草木,怎么知道草木是无心的呢?你说人有心,人的心又在哪里呢?假若草木真的无心,人如果达到无心的境界,当然可以无忧地过日子。”

“凡夫”的“凡”字就是中间多了一颗心,刚强难化的心与柔软温和的心并无别异。具有柔软心的人,即使面对的是草木,也能将心比心,也能与草木至诚相见。

在禅里,把快乐的庆祝称之为“笑里藏刀”——就是在笑的时候,心里也藏着敏锐的机锋。而把悲伤的庆祝称之为“逆来顺受”——就是在艰苦的逆境中,还能发自内心地感激,用好的态度来承受。

用同样一把小提琴,可以演奏出无比忧伤的小夜曲,也可以演奏出非凡舞蹈的欢乐颂,它所达到的是一样伟大、优雅、动人的境界。人的身心只是一个乐器,演奏什么音乐完全要靠自己。

真正的生活品质,是回到自我,清楚衡量自己的能力与条件,在这有限的条件下追求最好的事物与生活。再进一步,生活品质是因长久培养了求好的精神,因而有自信、有丰富的心胸世界。

在外,有敏感直觉找到生活中最好的东西;在内,则能居陋巷而依然能创造愉悦多元的心灵空间。 生活品质就是如此简单;它不是从与别人比较中来的,而是自己人格与风格求好精神的表现。

对我们来说,只有当我们知道快乐与悲伤是生命必然的两端时,我们才有好的态度来面对生命的整体。

如果生命里只有喜乐,生命就不会有深度,生命也会呈单面的发展,像海面的波浪。如果生命里只有悲伤,生命会有深度,但生命将会完全没有发展,像静止的湖泊。

唯有生命里有喜乐有悲伤,生命才是多层面的、有活力的、有深度又有发展的。

“日日是好日” 的意义是“不忧昨日,不期明日”,是有好的心态来看待或喜或悲的今天,是有好的步伐,穿越每日的平路或荆棘,那种纯真、无染、坚实的脚步,不会被迷乱与动摇。

在喜乐的日子,风过而竹不留声;在无聊的日子,不风流处也风流;在苦恼的日子,灭却心头火自凉;在平凡的日子,有花有月有楼台;随处做主,立处皆真,因为日日是好日呀!

遇到生命的快乐,我要庆祝它!遇到生命的悲伤,我也要庆祝它!庆祝生命是我的态度,不管是遇到什么!快乐固然是热闹、温暖,悲伤则是更深刻的宁静、优美,而值得深思。

我常觉得,所谓“风水好”,就是空气清新、水质清澈的所在。 所谓“有福报”,就是住在植物青翠、花树繁华的所在。所谓美好的心灵,就是能体贴万物的心,能温柔对待一草一木的心灵。

他清新隽永的文字

成为我们永恒的回忆

台湾作家林清玄去世 阅读,是最好的纪念……

卷卷有话说:

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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