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和麦家命运交错的故事,早在30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高晓松和麦家命运交错的故事,早在30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高晓松和麦家命运交错的故事,早在30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30年后,高晓松置身于满屋子的大书架中,纸扇轻摇,对着身边的老友侃侃而谈:

“社会上对我们文艺工作者有一种误解,仿佛一个人本来挺健康,后来从事我们这个行业后,反而变拧巴了,变成神经病了。但其实不是,生活中本身就有很多拧巴的人,但是艺术能治疗。”

老友笑笑,回答:“应该说,是拧巴的人特别容易亲近文学艺术,一个比较简单的,尤其一个很快乐的心灵,其实不需要文学艺术。”

二人相视一笑,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就像光和光打招呼,在最黑的地方say hi。

高晓松的这位老友,叫麦家;这档不正经的脱口秀节目,叫《晓说》。

这俩人一个玩音乐,一个搞文学创作,看似八竿子打不着,而命运的故事,早在30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高晓松和麦家命运交错的故事,早在30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1988年,高晓松刚上大学。

他出身好,一家人全是高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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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晓松家人

放着清华好好的书不念,高晓松非要玩音乐。

他组了个乐队叫“青铜器”,带着一堆破铜烂铁,没事儿就往各个大学跑。气势汹汹地找人PK,谁输了当场摔吉他。

一时间,北师大、北外、中戏,没一个幸免。

渐渐地,青铜器有了名气,被海南一歌厅邀请驻唱,高晓松二话不说,买了张票就奔了过去。

但他坚持不唱粤语歌,又没有粉丝基础,没几天就被炒了鱿鱼。

高晓松心气儿上来了,跟同来的老狼说:“你先走,别管我,回去告诉同志们,我们坚持住了,没有唱粤语歌,没有投降变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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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松和老狼

工作泡汤了,但高晓松的坚持得到了更大的回报——一首《同桌的你》,一时间火遍全国。高晓松更傲娇了,开始频频出席颁奖典礼,非第一名不去。

后来,高晓松开了家唱片公司,没赚到钱。

他心灰意冷了,说了句“唱片已死”,背起行囊,开始周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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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高晓松

唱片已死,但高晓松的音乐梦未死,他对生活的赤诚之心未死。

这边高晓松环游世界时,千里之外的麦家也已踏上了追梦之路。

86年第一次动笔时,麦家不会知道,未来的自己会耗尽一生时间,和文学杠上。

凭着《变调》、《人生百慕大》两部小说,麦家考上了解放军艺术学院,成了莫言的校友。

那个年代,文学风正热,三个青年,有两个半搞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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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麦家

同龄人格非,以中篇小说《褐色鸟群》声名显赫;好友莫言,因一部《红高粱家族》名震文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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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前排左二)军校照片

麦家创作搞得挺早,却是大器晚成。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竟然耗掉了他整个青春,足足花了11年。

“小说之门既然关不上了,那就死命打开它吧,打不开也要打。”麦家对自己说。

后来,麦家去了西藏驻守,在那个离太阳最近却又最神秘荒凉的地方,开始思考人生。

他是孤独的,陪伴他的除了一碧如洗的天空,只有一本博尔赫斯的书。

那本《沙之书》,他足足看了三年。翻来覆去,倒背如流。

他就像个僧侣,任由自己沉浸在单调却又精彩的文学世界里,认真执拗,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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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家在阿根廷博尔赫斯笔下的玫瑰色街角

彼时,30年前的高晓松和麦家各有各的坚持。

他们性格不一样,一个潇洒,一个隐忍,一个张扬,一个内敛,但他们都是心里有一片海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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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的高晓松为追寻“诗和远方”,背起行囊上了路。

“钱不是问题,哪怕都花光了也没关系”,高晓松如是说。

没钱了,他就跟着当地的乐队四处卖艺,挣了花,花了挣,就这样,走遍了30多个国家。

那时的高晓松特别自由,以梦为马,剑指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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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高晓松

他看了很多风景,结识了很多人,遇见了一个又一个,落笔生花的好故事。

湖光山色里,觥筹交错间,高晓松醉眼迷离,心里却很清醒:“世界不是苟且,世界是远方。行万里路,才能回到内心深处。”

转遍了大半个世界后,高晓松选择在洛杉矶暂停脚步。

他开始疯狂学习,读名著,写剧本,讲文化。他想做电影,这是继音乐之后,另一个能让他感到心跳的东西。

日子过得清苦,高晓松却很快活,在无边的黑夜里大雪纷飞。

钱花完了,车也抵押了,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了。

但他对自己说:“没钱,但是心气儿在,我宁可把车抵了,也不去满街刨活儿,也不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就是高晓松,一个就算要被全世界抛弃,也会守着那点心气儿,先一步抛弃世界的人。

同一时期,麦家卯足了劲在准备写一个“大东西”。

那是1991年7月的一天,同学们都在为毕业季忙碌,只有麦家发神经似的,安静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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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麦家

这就是《解密》的最初。

麦家这种“不合时宜”的鲁莽举动,暗示着他将为《解密》付出成倍的时间和心力。

多年后,在《晓说》节目中,麦家回忆道:“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要用‘十余年’来计。十余年已不是一个时间概念,而是一段光阴,一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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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主要作品

一本《解密》,1991年开写,2002年出版,他写了11年,121万字。结果编辑一看,啰嗦!大手一挥就砍了100万,留下个零头,凄凄惨惨。

然后呢?退稿!麦家被退稿了17次。

第18次终于出版了,却被人举报说涉及国家机密。麦家只好跑到北京,四处找人,启动保密评审,才保得《解密》大难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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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解密》英国企鹅版与美国FSG版译本封面

《解密》一发表,好评如潮,席卷了国内各大奖项。被翻译成33种语言,并在出版12年后,在世界范围内刮起了一阵狂风。

它被收录进国际最著名的“企鹅经典文库”。而在他之前被收录作品的中国作家只有三位,分别是鲁迅、张爱玲和钱钟书。

后来,麦家趁热打铁,写了《暗算》、《风声》,衍生成了一部部口碑、票房双丰收的影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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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与电影《风声》剧组合照

一时间,麦家名声鹊起。然而,影视剧的火爆也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了作品的文学性。

身为作家,麦家觉得越写下去,心里越不安,但他说不清楚为什么。

他有种天才的直觉,这种直觉帮了他很多次,让他一步一步找到自己独特的位置,并深深扎了根。

于是,麦家选择重新出发,从喧嚣和欲望中抽身,让自己停一停。

他深刻地知道,我们迷恋速度、放纵欲望,却放弃了、丢失了我们人生当中非常多可贵的品质。

比如那份安心,以及对文字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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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

置身于欲望的洪流,有人选择不管不顾,到人间潇洒走一遭,比如高晓松;有人选择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落在身后的灵魂,比如麦家。

而无论快马扬鞭或驻足回望,其实都是为了看清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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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历之后,年过40的高晓松,写了一首《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有人骂他,说他是因为有钱,才能这般“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倒着实冤枉了高晓松。

他在追求诗和远方的时候,恰恰都是很穷困的时候。

比如他曾因酒驾入狱半年,却在狱中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了那些波澜壮阔的流年往事。

他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用矿泉水瓶做时钟,用笔芯翻译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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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書馆

与世隔绝的日子里,高晓松没事做,只能天天发呆,反而想明白了很多事,特别是懂得了“生活应该慢下来”。

比如下雨的时候,凝神细听高墙外的雨声,听着听着,突然就回到了唐宋生活。

再比如大雪之后,清茗一杯,杂志两卷,闻见时光掠过土地与生民,不绝如缕。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他说:“人不能一直奋斗,那会失掉很多有趣的东西。”

这个道理,麦家也是明白的。

有人来约稿,麦家推了:“不写了不写了,谢谢。”

有人出高价,麦家继续推:“哦哦,不写了不写了,谢谢。”

那人不死心,麦家干脆宣称封笔。

有人说他傻,钱送上门都不要。

麦家只笑笑,没说话。

麦家真的不写了吗?当然不。他只是写得慢了。一天最多500字,还删来改去。

在所有人都追求快的时候,他却非要走一条慢的路。在他身上,你会看到一个文人“落后”的固执。

他说,“当大家都在一路狂奔,我要敢于独自后退,安于一个孤独的角落寂寞地写作。”

除了写作,麦家还读书、健身,自费筹建了麦家理想谷,一个集“书店+咖啡馆+写作营”于一体的公益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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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理想谷

他在用行动鼓励年轻人读书,一起回家,回归心灵的净土。

人生有三个阶段,年轻趋利,中年趋名。

名利都有了,第三个阶段就是安放灵魂。

高晓松和麦家是有着大境界的人,在别人忙着追名逐利的时候,他们却慢下来去拥抱生活了。

不曲意迎合,不刻意追逐,忍得了浮躁,也耐得住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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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一个狂热,一个沉静,这两个理工男,却因为文字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他们游历世界,历尽千帆,却仍然保有一颗赤子之心。

早在2017年5月,高晓松就在微博上喊话麦家,盛赞麦家理想谷这一“人间仙境”:

“麦家老师在杭州西溪开的麦家理想谷很好,就在我杭州阿里总部办公室旁边,与KPI苟且之余,去坐坐,读读诗,很治愈。”

于是,高晓松也紧随老友的步伐,来到杭州开了家同样诗情画意的晓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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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半百,高晓松写过歌、拍过戏、出过书,开了自己的脱口秀节目,也终于实现了开图书馆的梦想。

他从这座叫“我”的小镇经过,静观屋顶的雪化成雨飘落,留下一间书馆,惊艳了如花美眷,缱绻了似水流年。

高晓松是个可爱的人,既有世事洞明的智慧,也有犀利张扬的锋芒,才华横溢,却并不文人相轻。

如今,他乐得邀约三两好友,将心中广阔的天地打开,并与其一一分享。

正是在自家书馆里,高晓松一身江湖气,轻摇纸扇,对着镜头录起了《晓说》。

节目中,麦家提到:“做人其实一辈子不停地在交出去。文学完全承托了我这一辈子,我觉得很幸福,我完全交给了它,它盛得下我。”

高晓松点点头,补充道:“而且你交出去的都是有生命的,是鲜活的、能奔跑,而且能自己变成各种各样东西的鲜活的东西。”

在高晓松看来,麦家的作品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文学作品”,值得很多热爱文学之人向它学习。

现场一位初次见到麦老师的工作人员,在听完两人的对谈后,掏出纸笔匆匆写下:

“麦家是我所见的一位在风雨中被没收了工具,但依然坚持在开垦世界的行者。”

他们聊得有些深奥,但彼此心灵相通。你很难想象,这两个性情完全不同的人,私底下关系却好得不得了。

时隔八年,麦家终于写完了他的新书,问了高晓松一句:“我是不是还没给你看?”

高晓松:“没呢,你准备要给我了?太好了!”

麦家:“我还说要不要给你先看看,这不是担心你忙吗?”

高晓松:“不管,反正我想先看,我现在好歹也是好几个奖的评委呢!”

这对话,谁曾想到是这么两个人在聊天,搞得像俩大小孩在吵嘴!

正如高晓松所说:“我跟麦家老师关系实在是太好了,没事就长谈一晚上,聊到半夜。”

那种默契,就像光和光打招呼,在最黑的地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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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耀司曾说,“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

所以,跟很强的、可怕的、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才能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才是自我。

高晓松和麦家,就像彼此的一面镜子,从镜像反射中看到了一个极其相似又更丰富多彩的世界。

高晓松和麦家命运交错的故事,早在30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在这对老友身上,我们能看到关于梦想、关于坚持、关于境界、关于自我的很多东西。

为梦想,他们全力以赴,一片赤诚;

为所爱,他们坚韧不拔,矢志不渝;

为生活,他们追求质朴,回归本真,

为自我,他们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只有把所有喜欢的事都做了,才算不枉此生,才能安心地数着日子,睡个好觉,做个好梦,等待永逝降临。

他们的人生态度值得很多人学习,就像高晓松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

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我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

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高晓松和麦家命运交错的故事,早在30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作者-

陈不识&潮见,同是文学专业毕业。陈不识,媒体从业者。潮见,多篇文章发表于各大杂志、报刊。目前是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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