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那忘不掉的家乡的味道

北方的冬天漫长而寒冷。或许是正是由于气候的原因,造就了北方人粗犷豪放的饮食方式。

寒冷的冬天,叫上三五好友,找一家“铁锅炖”餐馆,或盘腿坐在炕上,或端坐于架着柴火的地龙,一锅香喷喷的铁锅炖大鹅…,江鱼豆腐炖粉条…,也或者是一锅排骨土豆玉米一锅出……,喜欢清真的朋友也可以来一锅牛排牛尾一锅香……!在再锅里贴上一圈饼子,或是蒸上一帘子花卷……,再配上那东北纯粮小烧……,推杯换盏之间已是酣畅淋漓,浑身燥热。

猛然间才发现,那屁股下面的火炕、地龙早把那热量通过你的屁股传遍了全身,骨子里的寒意也早被驱逐到了九霄云外!

炖煮,这种原始的食材加工方式,已经深深的融入到北方的文化基因之中。寒冷的冬天,也许只有一锅热量更集中的炖菜,才能祛除人们身上的丝丝寒意,补充人们抵御寒冷所需的能量吧!

小的时候,物质匮乏,尤其是冬天,土豆白菜是北方家庭重要越冬食材。

我的父母每年春天都会养一头猪,在冬季来临的时候杀掉,给孩子们解馋。

七八十年代,猪肉凭票供应,农村除了过年,家家户户是舍不得买肉吃的。所以小时候特别盼望冬天到来,盼望早点杀年猪。

冬至一过,屯子里就陆续有人家开始杀年猪了。

我家的肥猪不知道在梦里被我吃了多少次了。终于有一天,父亲说:“明天杀猪吧!”

我兴奋得一天都没上好课!一遍一遍的回忆着记忆深处那肉的味道、血肠的味道,还有那屋里几天都挥之不去的杀猪菜的味道!晚上更是兴奋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父亲就起来准备了,我和妹妹也早早的起来,围在父亲身后屋里屋外的乱串。

父亲准备好麻绳,桌子,接血的大盆,母亲烧了一大锅开水。不一会,杀猪的三爷来了。五六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绑了四条腿的肥猪,抬到早已准备好的桌子上,一根长长的木棒从绑着的四条腿下穿过去,人们把它压到猪身上,三爷手起刀落,那猪只是长长的嚎叫了一声便没了声息。

烫完开水,大家用刮板迅速把毛刮干净,然后把它抬到桌子上。处理好的肥猪,在三爷的手里很快就被分割成几部分。

然后,便开始处理内脏,灌血肠。灌血肠最能体现杀猪人的手艺了。三爷从烀肉的锅里盛来一碗老汤,把一块猪油切碎,葱花、盐、花椒……,一起搅拌好。

这时他会叫我过来,递给我一个撑子,他把小肠的的一端在撑子上固定好,开始灌血肠。我们互相配合,一会功夫,满满的一盆血肠灌好了!

好的血肠,带着猪肉的香味,滋味鲜美、老嫩适宜、切面光滑、用筷子可以很轻松的夹起来。放到嘴里滑嫩无比,一口下去,略带肉的香甜,葱花的香气,淡淡的调料香味,可谓味道香浓,鲜嫩爽滑!

前来帮忙的姑姑阿姨们早就切好了一锅酸菜,母亲会挑上四五十斤肥瘦相间的肉一起下到酸菜锅里!慢火煮炖几个小时。下午两三点钟,亲戚和邻居们陆续都来了。这时父亲忙着招呼客人上桌,母亲和姐妹们在厨房里切肉、切血肠、拌凉菜。

大人们品尝着猪肉的滋味,偶尔会拿来与张家、李家的比较一下,品评一下。那切的薄薄的肥肉蘸上捣碎的蒜泥,入口即化,咬上一口,唇齿留香,肥而不腻!原来肉的肥腻已被被酸菜的的汤汁融化掉了!吃上一口酸菜,酸爽里带着肉香,瞬间化解了肥肉的油腻感,让你胃口大开。

今天,无论走到哪里,那浓浓的杀猪菜味道,是东北人永远抹不掉的乡愁!

农村杀猪大家都互相请客,谁家要杀猪了都会提前一天,逐户通知一遍该请的亲戚朋友,第二天要吃饭时还会再通知一遍,有的时候今天没请到的,明天还会接着请。半个冬天,大人们就忙着杀猪这件事。

晚饭后,母亲会把猪油、肥肉切碎,用大锅熬制荤油。东北农村以吃猪油为主。熬制好的荤油装在一个小坛子里,母亲还会把熬完猪油的油渣一起装到坛子里一些,在没有肉的夏天偶尔盛出一勺,给我们兄妹解馋。

穷苦的岁月里,一头猪除去头蹄下水,一半的肉会在杀猪的当天,被没有杀猪的乡亲们买走。1/4的肉杀猪当天吃掉,还剩1/4的肉加上头蹄下水便是家里一年的荤腥了。

父亲在杀猪的前几天,会在水井边冻上一大堆冰块,在靠近窗户的墙边砌一个池子。送走客人,把肉分割好,连同头蹄下水一起放到池子里,然后盖上冰块,在撒上点水,天然的冰箱会替我们保存这些肉。这肉会让我们吃到明年开春,帮我们补充越冬的能量。

在没有肉吃的大半年时间里,我会不时回味一下那肉的香味,那种香甜的肉味带给我们的幸福,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童年滋味!

长大后,进了城,杀年猪早已经成了遥远的儿时记忆,虽然城市里到处都是杀猪菜的饭店,但是,再也吃不到家里那杀猪菜的味道了,那种极致的味觉体验,早已伴随着岁月的脚步永远的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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