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家爭鳴」香奈兒:人生的理想國

「詩家爭鳴」香奈兒:人生的理想國

寫在訪談前的話:

因考慮到這期訪談的主角香奈兒是紡織行業的陝西第九棉紡織廠。因此,專門去了解了一下紡織業的時代背景: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政府接管了中國紡織建設公司各廠改為國營企業。對民營紡織廠逐步實行了社會主義改造,通過公私合營階段,最終也轉為國營。自力興辦大規模的紡織機械製造廠,建設化學纖維製造廠。紡織工業開始進入了蓬勃發展的階段。

從1953年起,中國開始進行有計劃、按比例的大規模經濟建設,1953~1957年期間紡織工業建成200多萬棉紡錠新廠,大體上接近原來70餘年民族資本建廠的總和。經過幾個五年計劃的建設,中國紡織工業無論是規模或是產品的數量和品種花色,都有了很大的發展。1981年中國棉紡生產能力已由1949年的500萬錠發展到1890萬錠;毛紡生產能力由13萬錠發展到74萬錠。印染布年產能力從十多億米增長到82億米。針棉織品的生產能力,從每年只能加工十多萬件紗發展到可以加工 300多萬件紗。化學纖維工業1949年前基本上是空白,到1981年在建規模100萬噸,生產能力為60多萬噸。1981年棉織物產量143億米,比1949年的19億米增長6.5倍,在全國人口增長80%的情況下,使人均消費量從建國初期的12尺增加到30尺以上,不但保證了10億人口的基本需要,而且還能以相當數量的紡織品出口,發展對外貿易。1981年紡織品出口換取外匯35億美元。


本期主咖香奈兒簡介:


「詩家爭鳴」香奈兒:人生的理想國

香奈兒簡介:曾用名南風,上世紀六十年代人,有朦朧的文革印象,經歷過較為安逸的七十年代,恢復修整的八十年代,加快開放的九十年代,然後跨入有點驚喜有點陌生的二十一世紀。讀書不多,學問不深,卻喜歡寫字,至今已有近百萬漢字成功組合。截止2013年自費編輯印刷出版三本厚薄不一的文學冊子,其中一冊為某文學網站贈送出版,滿足一已的虛心榮。相信文字有陶冶,改善,醫治,拯救的功效,而我實在沒有除此之外的傾心,所以一直堅持。

主持人晚亭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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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亭簡介:守望原創文學網主編,作品散見各大期刊。


晚亭VS香奈兒


晚亭:香奈兒,你好。在讀了《她的小名叫“陝九”》才知道你是陝棉九廠人。在做這期訪談的初始,有去了解了一下紡織業的時代背景,才知道你是在紡織業如日中天的時期進入這個行業的。可以想象的到,1981年的時候都已經如此一片大好的行業,1983年又該是何等的風光。所以想知道,當初是什麼原因你選擇了紡織這個行業?或者說,是什麼原因,紡織選擇了你?

香奈兒:首先感謝守望,感謝你對我的信任與厚愛。

因為這期訪談而專門對紡織企業做深入的瞭解而呈現出對我而言非常熟悉的一組數據,真的令我感動。紡織行業對當前浩如煙海的行業來說,像要被淹沒了,或者是快要被忘卻了,但對於我們把一生都奉獻於她的整個行業人來說,無論什麼時候說起來,都是新鮮和生動的。我們是紡織人,歷史無法隔斷。

正如你所說,1981年是紡織行業形勢迷人的時候,正因為如此,全國各企業都在擴大廠房,擴充紗錠。我父母是紡織廠的,我就屬於紡織工人的後代,高考滑鐵滬後就被父母的單位臨時招去補充擴大生產後運轉改制上能力不足的空缺,同批招入的有三百多人吧。

那時候我特別不甘心就此在紡織廠呆一輩子,就開始自學漢語言文學,因為我喜歡寫作文,編故事,天馬行空的感覺真的非常美妙。而在家裡便會受到很多束傅,無法自由地表達我的思想和理想,我曾經因一篇給領導的書面建議書而差點連累我的母親,我母親和我在同一個車間——就想著趕快逃離出來。兩年後,我現在工作的企業同樣也是因為擴大生產編制到我們那個城市招工,就義無反顧就報考了,而且在全市幾百名招考中,考了第17名。就是這樣,我來了。我沒有刻意地選擇,其實那時候無論有什麼樣的工作機會,我都會選擇離開家,自己養活自己。思想和行為欲獨立,經濟必須先獨立,這是真理。而且我一直覺得家庭或者說父母是我得享自由的禁錮,只有在他們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我才能過上一種自我約束而又自由放飛的生活。所以在父母單位上了兩年班,適應了紡織廠的環境,19歲就投奔到另一個紡織廠開始另一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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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陝九廠門

晚亭:陝九的發展史其實也是中國紡織業發展史的縮影。想當初,多少青春投入,紡織一代,紡織二代,都將青春奉獻給了紡織行業。不能想象這樣大的人群,當面對整個行業的不景氣,工廠宣告破產,工齡買斷下崗的情況下,紡織人又該何去何從?作為一個敏感的文字人,內心情感一定是煎熬的,但你的文字卻只是一筆帶過,因為什麼原因,是你有意忽略,還是無法提及?後期會有專門文字做補充的打算嗎?

香奈兒:來了之後,我從事的是擋車工作,說真的,那時候我的思想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閱讀的體驗也在悄然發生變化,對於已經適應的工作節奏和生活狀態,突然有了更多的想法。積極爭取而來的所謂自由,其實不過是思想自由,身體仍然被困,緊張重複和沒有任何新意的的工作節奏成為我的不安和煩惱。但是我們這代人就是這樣,雖然不喜歡,也能把它做到極致,所謂幹一行專一行,也談不上愛,因為無法選擇或者說沒能力選擇。但是後來,我就愛上了。因為我在擋車的崗位上只幹了四年,就基本脫產從事管理工作或其它更專業的工作了,比如財會,宣傳,播音,編輯。我的愛是超越物質的,是精神上的一種滿足,正如我曾經無數幻想的那樣,有一張桌子,一盞檯燈,我就可以完成我的童話。所以我覺得我的感念和熱愛都來自己這個企業對我的培養寬容關懷,使我成為現在的自己。所以,在我的心裡,是容不得我的企業遭遇任何的磨難困苦和煎熬,就像孩子不願看到家庭患難的情況一樣。給你說個笑話,在1993年企業效益開始下滑的時候,我和老公商量,等我家有3000塊錢的時候,我要捐給廠報,搞一期大的徵文活動來鼓舞士氣。我還沒有等到存摺上有這個數,廠裡就開始集資建房,於是拿出了僅有的兩仟交了房款作為對首次企業房改的支持。後來的就不說了,忙著還帳唄。

廠裡2010年破產我還真沒有那麼心疼,心疼的是1989年上馬的錦簾生產線,我們叫錦簾分廠,在2006年關門停止生產。那可是全國數得上的優質項目。現代化廠房,清一色的德國進口設備,自動化程度較高的生產線,年輕而專業技術人員,高素質的職工隊伍,是當時一個副省長主抓的項目,省長市長都是經常光顧的。因為錦簾,我們廠才在全省全市掛了名,也因此我們廠獲得過全國五百強企業的頭銜。但是,就那麼沒了,把價值幾億的廠子抵押還帳了。2007年夏天正式辦理交接手續的時候,我作為攝影記者來到現場,用鏡頭記錄交接過程。分廠大門是緊閉的,也帶點保密性,怕工人來鬧事吧。環顧四周,那個花園式工廠已經不再,樹長得凌亂,草也長得狂野。我想著一年前還在購買新設備,我來這裡給先進拍照,做採訪,突然就要改名換姓不屬於我們了。那些聚紡捻織浸膠的生產線工作的畫面我再也看不到了,那些一有勞動竟賽或大修任務就請我們來攝影報道的動力科中化室從此就不在了。一想到這些我就有點激動,眼睛紅了幾次就是沒讓眼淚流出,悲憤,是的悲憤,這個詞用在那時非常準確。我不知道工人知道看見這交接的一幕又會如何,或許和我一樣的悲憤,或許早已麻木。後來那些高大的現代化廠房被房地產公司暴破了,塵煙四起,就像一場戰爭,硝煙瀰漫了很久,那種感覺你無法理解,有些悲壯,有些無可奈何。什麼是企業主人翁,那一刻,你真覺得工人群眾屁都不是,屁還有響,工人沒有發言權。你真的是認真閱讀了原文,那段情景我的確沒有在文中表現出來,我想,歷史的事情就讓歷史來定論,我對企業如此這般的感情,難免會帶著個人的感情元素,歷史事件的定論不能帶入個人情感,我只還原事實就好。如果我有能力,若干年後,我再重新反思,那時候也許更接近事物的真相。

「詩家爭鳴」香奈兒:人生的理想國

廠景一角

晚亭:從1983年你初入廠到現在已經35年了,你現在是離開陝九了,還是繼續在堅持?陝九從以前的盛世到現在的道路破損,牆體斑駁,這除了景象給你的呈現,是否還有其他的表達?

  香奈兒: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是,2006年錦簾關門的交接手續剛塵埃落定,九棉的破產就提上了議事日程,之前一直強調關錦簾保棉紡的口號成了一句玩笑。當然破產是指政策性破產,其實質就是破掉所有債務,廠裡還在原址上,生產照常進行,一切都不會改變,除了人員的減少,人事機構都維持原貌,那改制的初衷又是什麼呢?看來就是改掉包袱了,也好,我們也希望國企老廠廠通過這次改制能重新活過來,畢竟那裡還留有上千的職工靠工作來換取生存呢。這是2010年底的事了,我就是在那次破產中享受政策退休了,退休是我們廠職工最大的心願,因為企業早已入不敷出,職工收入微薄,買斷和退休成了一件幸運的事。

我不能責怪哪個人,不能懷疑哪個人的管理能力,或許也是國內國際大環境的因素影響,我們廠召開所有的會議都要先重申這點,不是廠裡經營決策問題,是國內國際大環境在作崇。但一個堂堂的大國企,一個曾在輝煌時期在冊人數7800人的國企,就這麼淪陷了,對任何一個以此為生、為命的人來說,都有些殘酷。儘管有不捨,有留戀,但還是得離開了,很多人在離開的那天嘴裡罵著廠裡,眼裡流著淚,我想這就是感情,感情也可以用罵來表達。有時我會想,來來往往幾代人,我們都把這個廠子當家了,為此付出了幾代人的心血甚至整個人生。那些老一代職工,包括年輕的早逝者,他們的身影離開了陝九,屍骨也安葬在陝九家門口的地方,所謂葉落歸根,這是根!陝九是原來的陝九,又不是原來的陝九,當年亮如白晝的路燈,如今像飛在高處的瑩火蟲,兩三米內看不清對方的面孔,還是靠路邊窗口的光來照明。一到晚上,住在老區的人不敢出門,怕絆著,天一黑就躲進家。一個企業也好,公司也好,精神面貌就折射出你的經濟狀況。有人說,不要和窮人過多打交道,是怕窮會暴露出人性的邪念。但這處處都流露著拮据的景像,會不會妨礙廠裡的外交呢。從當年的繁榮到今天的樣子,路程很長,不是一篇文章所能表達和概括的,我通過這篇文章所要表現的不是簡單的追憶,不是留戀那時的生活質量,其實是回望陝九過去的那種大情懷,那種令人愉快的工作生活的氛圍和狀態。

除此之外,我們還懷念過去簡單的人事關係,現在人說社會複雜,其實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複雜了,什麼事情一旦複雜,辦起事來就有難度,有死結。我們正在喪失大國企的很多優良傳統和作風,大氣,嚴謹,憐惜,愛護,團結,凝聚。當初我們走到外面說話做事都是有一種自豪感的,大國企嘛,是吧,現在沒有了,完全沒有了。職工過得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當紡織行業全國性地疲軟下來,哪個廠的主人翁們都逃不脫這樣的命運吧,我想。我不是糾纏過去,我也在間接地表達我的熱愛,同時也幻想可以警省現在的管理人員,做企業不是僅僅顧念產量和利潤,還有對創造價值的勞動者的敬畏,敬重,溫情,我願意他們明白這點。

「詩家爭鳴」香奈兒:人生的理想國

標誌性建築

晚亭:1989年錦簾設備廠設備調試,你第一次參加演出,到現在已經時隔30個春秋了,你還能記得演出流程與內容嗎?從你不間斷筆耕可以看出來,你是喜歡文字的,這個愛好與參加演出隊在時間上是怎樣的?是先後出現,還是一起發生的?有想過它們內在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呢?

香奈兒:那是我們廠第一次來外國人,是幫助我們錦簾設備安裝和調試的,對外國友人廠裡也是不惜代價的,比如還建成了當時在我們縣裡規格最高的賓館,叫藍鳳賓館,有取我們當時錦簾的標誌性建築和產品商標之意。他們的收入也是當時我們職工的十幾倍,對他們都是格外照顧。所以那次演出大概也是西方的什麼節吧,他們不能回家和家人團圓,我們廠就專門組織了一場晚會。當晚那些專家,其實就是技術人員,就坐在俱樂部的前排,接受廠裡以這種形式的慰問,他們聽不清歌詞,卻能看懂舞蹈,手出拍得“叭叭”響,末了還上臺和我們這些演職人員合影留念。

其實在我中學時候,我就有上舞臺的經歷,我內心對舞蹈是特別喜歡的,當然不是現在的廣場舞之類,主要是芭蕾舞。我在新工培訓時就跳過《草原英雄小姐妹》,就是踮著腳尖的那種叫半芭蕾,令他們刮目相看。呵呵,那時我身材還比較嬌小。

演出和寫作沒有必然的關聯,都是我喜歡的一部分,不過更傾向於寫作是因為它屬於安靜的,可以獨立完成且可以貫穿自己獨立思想的,而做舞者就顯得我有點先天條件不良了。

晚亭:按照一般人的理解,從事紡織行業都是很累的,為了趕產量,甚至會三班倒吧?在這種條件下,你的創作初衷來自哪裡?你堅持創作的動力又來自哪裡?

香奈兒:你說得很對,紡織廠的流水工作性質決定了它自身必須的勞動強度,任何一個工序的生產秩序都關乎到其它工序的運轉能力。日常的工作安排都是三班倒,一般不加班,因為機器是不停的,加班沒有你的臺位。只有最後一道成品工序有加班現象,那也是因為出現產品質量問題需要加班突擊修織,但是不加班並不意味工作強度的輕鬆,做過紡織的人都知道。

我剛進廠時就在三班倒,一倒就是九年。不過後期做管理,自由度就大一些。你問我創作的初衷和動力在哪裡,其實還是因為喜歡,你想想喜歡和熱愛的力量有多大。我可以在車弄的巡迴中構思我的故事,甚至在心裡完成故事構架,然後回到家就整出來。也經常在口袋裡裝一個小本子,忙得時候記錄提綱。別人覺得三班倒是一種痛苦,我沒有,那麼多空閒的時間我可以用來讀書和寫作,求之不得。所以那時候我在廠裡也小有名氣,因為廠報上經常出現我的名子啊。

說不上這種喜歡和熱愛是先天形成還是後天培養的,但我必須感謝兩個人,一個是我中學的閔老師,他說我有寫作的潛力,他在公開場合表揚我,鼓勵我,後來他調走了,甚至病逝了,什麼時候想起他,什麼時候我都會閉上眼睛懷念一會兒他。還有一個就是我姐,她經常從單位帶些稿紙給我,保證我有充足的紙張供應,並且拿著我粗糙的習作找指導老師。得到老師表揚,虛榮和滿足的心就會膨脹,我喜歡那種感覺,它會使我在人群中顯得果取自信而又堅強。

我的習作筆記摞起來也不低,但真正與文學沾點邊的字還是2005年以後,之前也有工作需要而出產的新聞之類,偶爾在報刊發表佔個豆腐塊的地方,之後,在雜誌上可以有幾頁。所以我說熱愛是成功的決定性因素,儘管我還不能算是成功。當然成功的標準各有不同,做到自己自我滿足,別人尚能認可,就算成功吧。我不追求更大的成功。不知道我這樣說,你能否理解。

「詩家爭鳴」香奈兒:人生的理想國

當時的中央領導,省委領導,外國友人參觀陝九及簽約儀式

  晚亭:從文字的角度來看,【她的小名叫“陝九”】已經很客觀的呈現了陝九的發展歷史,但文字終究只是記錄思想、交流思想、承載語言的圖像和符號。後期是否有想過會為陝九的明天做些什麼的打算?

  香奈兒:

說真的,我在寫作《她的小名叫陝九》時,只是作為愛好的延續,沒想太多,結果在我的微信公號發出後,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一天之內閱讀量達到一萬多,轉載五千多,從此地到彼地,又從彼地返回此地,大多是我們廠的人和與我們廠有關聯的人。留言紛紛,電話微信短信接踵而至,一時成了小鎮的“網紅”。我知道他們所關心的並非我本人,而是文中所呈現的那段歷史,在目前紡織企業不景氣的大背景下,過去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和令人懷念。整章的文字就是鏡頭,幫他們梳理和回放著熟悉的曾經,那裡有他們的汗水和心血。同時它也讓我知道,寫作不能脫離現實,不能脫離你生活的圈子和腳下的那塊泥土,那些看似被忘卻的企業和走失的人會因一篇充滿懷舊文字的呼喚回來了,呼啦一下齊刷刷地站到了一起,我也從一個陌生的名字變成了他們的姊妹同事和老師。

你知道那時候我還在想什麼?在看到那些留言時,我最感動的是多年沒有音信的人,又有了聯絡,就是錦簾關門後那些在外流浪的人,說流浪不確切,因為他們在為生計奔波,四處為家,哪裡有工作的機會,哪裡就是他們的家,不像我們,陝九就是我們的家,安逸,安穩,安全。

當年那些被迫離開陝九的人很多是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和生產骨幹,專業性很強,總之是有能力勝任各方面工作的人,在他們就職的單位甚至很多一直居高級管理層,為那些和陝九無關的企業創造更大的利益,深得用人單位的信任,過去的五百強不是空穴來風。他們的出走對廠裡而言,真的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還有那些在外打工把家留在陝九,把命丟在異地的人,那麼多,那麼年輕,他們是永遠看不到了。我想起心裡就覺得沉重,甚至會憤憤不平,如果沒有錦簾的解體,他們會不會流落他鄉,如果沒有廠裡的破產,他們會不會四海為家?是吧。也好吧,至少現在廠裡的樣子,他們沒看到,夢裡就還是美好!

我已離開單位,在那次政策性破產時,我和兩千多人一起享受政策離開了。離開了卻會經常想起,經常夢到在弄檔巡迴,總是有無窮盡的緊迫感。我可能什麼也不能為企業分擔,為企業的明天也不能盡什麼力量了,做一個相安無事的人,不給企業的安定團結惹麻煩就算是貢獻了吧。但如果企業需要,那我好像什麼都可以做。我還是很愛我的工廠的。

  晚亭: 作為守望文學網的雜文編輯,你的點評風格除了語言簡練,言辭犀利外,也是頗有經典範兒的,這樣的功力肯定不是一日練成的,所以想問下,從最初開始文字到現在,你筆耕有多少年了?平時有些什麼愛好?喜歡讀什麼書?有些什麼好的書籍可以推薦給大家呢?

香奈兒:我一直認為寫作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你認識幾百個漢字,你就有可能把它們組合成一篇隨心所欲的文章,但是要表現的有思想,有深度,有社會價值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就是需要很多方面知識的配合以及社會閱歷的奠基。這點我也做不到。

我寫散文,因為我覺得自己是個簡單的人,散文以記錄事物的表相為主,可以一條線貫穿,讀者很明瞭你的意圖,讀來也輕鬆。我寫雜文,因為我同屬複雜社會載體中的一員,我要學著透過事物表層去發現事物的內核,幫助讀者通過人人看得見的結果去挖掘背後人人看不見的誘因,這是我理解的雜文的目的。你說我點評時語言簡練,言辭犀利,這除了是雜文的特徵,也是我不專業的結果,有點愧疚啊,作者不批評我就好。

我喜歡寫作文很久了,寫作有十多年了,平時的愛好就是翻看閒書,近幾年雜誌多一些。《人民文學》《小說月報》《北京文學》這樣的老牌文學期刊多一些,主要是讀起來輕鬆,還有一些時尚雜誌,裡面也有不少好東西。再就是瀏覽一些文學網站,也關注微信有意思的公眾號,我覺得這都是學習的機會。

我現在讀書不多,無法給大家提供閱讀的參考,欣賞能力也有限,這點有點抱歉,但我想在資訊這麼發達的當下,一個真正的學者,是不會錯失任何有價值的書籍和讀物的,只要你和這個進代同步成長。

晚亭:你的文字總能給人營造一個安靜的氛圍,安靜閱讀,安靜思考,這就是你文字的力量。一直想很輕鬆的開始這一次的訪談,但感覺還是違背初衷。其實你的文字我大多看過,可那些關於父親的懷念和回憶卻不敢駐足。在整個懷念父親的文字裡,是否有想過,你用文字來追憶和呈現與父親相處的那段舊時光來完成的一種懷念其實是一種救贖,讓你得以從心靈上更理解父親,也讓 你從懷念的禁錮裡走出來,而這樣的一種努力其實是很痛的,你堅持了多久?覺得痛嗎?你是如何來面對這個痛的?

「詩家爭鳴」香奈兒:人生的理想國

十年前做播音員的香奈兒

香奈兒:經歷是一種很神秘的東西,很多時候它在你身後像要追著你跑,讓你主動去經歷,只有經歷,一些事情你才有發言權,或者說,只有經歷了,你的發言權才有權威,才可信,才有共鳴的效應。比如之前我對父親和母親的解讀都停留在感性的表層,看到就有答案,果斷,固執,匆忙,難免會有偏頗。後來父親不在了,我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好狹隘,那些果斷定義的東西一下就以美好的方式存在了。

我不是父親生前最聽話的孩子,可以說自從回到父母的身邊,由於我的固執而導致的我和他們語言的衝突太多了,所以捱打不可避免,就像家常便飯。這使我內心非常痛苦,甚至有時覺得活著都變成毫無意義的事,所以當初我選擇到外地參加工作,也有這方面的考量。後來我父親在病榻上逐一對我們四個做評價時,對我的評價就是“聰明”,這也是父親唯一對我的肯定,他留在了生命的最後才說出。我對父親的文字記憶,其實也是我對自己靈魂解剖後的一種意識反省,或者說是間接的一種認錯表現。現在我母親還健在,當她處理某件事情時,我常常拿父親做對比,其實我的性格和父親有著明顯的一致,固執堅定嚴肅善良。我覺得我唯一的優點就是善良了。有點大言不慚了。

晚亭:不談文學,談談我們的文字。2011年4月26日在守望註冊從2011年在守望相識,轉眼就7年了。在訪談的最後,想對守望原創文學網說些什麼?

香奈兒:現在很流行的一個詞叫“理想國”,我不知道它原始的意義,我個人的理解理想國就是個體的小小理想的匯聚,而理想國的願景就像伊甸園式的,人人在其中感受著彼此的美好公平友善喜樂。我個人最初的理想早已實現,從一盞檯燈一個方桌,到獨立的辦公場所,與文字有關的日常工作,都實現了。我是個有方向感,有目標且會朝著目標不斷努力的人。上帝垂愛我!

守望文學網也是我所愛的,所以我希望她像文學星空裡最明最亮的那顆星,吸引更多的文學愛好者來這裡,然後大家自帶光芒,相互映照,使網站熠熠生輝。在自媒體時代,要做到這些顯然不易,我願意和大家一起努力!

因為這次訪談來源於關於陝九的文章,所以最後我還是要期待我的陝九儘快地好起來,好到令我的兄弟姐妹走在人群中趾高氣揚,信心滿滿,活得有尊嚴,有風采,有氣度!

願他們諸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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