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沿著號稱“世界屋脊之路”的帕米爾高原公路盤旋蛇行向北而下，朝著奧什州首府奧什的方向前進。
從薩雷塔什到奧什，只有200多公里的路程。但是，因為薩雷塔什地處海拔三千六百多米的帕米爾高原上，公路多為曲折的山路，再加上沿途的自然景觀實在太美，大家動輒就要泊車、駐足，欣賞、拍照，所以正常需要3小時左右的車程，我們的車隊卻行駛了大約5個小時。
奧什是吉爾吉斯斯坦的第二大城市，位於吉爾吉斯斯坦南部的費爾幹納盆地的東南端，阿克布拉河出山口附近，常被稱作“吉爾吉斯斯坦的南方之都”。
這是一個具有三千多年曆史的伊斯蘭教古城，是中亞地區最古老的居民點之一。在城市地下大約20多米處，藏有古城的遺址。它曾經是古絲綢之路的重鎮，也是重要的交通樞紐。早在公元8世紀這裡就以成為絲綢之路上一個絲綢生產和加工的中心而聞名於世。如今，距奧什20多公里的卡拉蘇地區，仍然有一個數千戶華商和中國人經營的商城，成為吉爾吉斯斯坦華人物資的集散地。
倘若仔細道來，奧什和中國的淵源還不止於此。早在中國的漢朝時期，漢武帝與匈奴爭奪河西走廊，決定聯合大月氏從東西兩個方向夾擊匈奴，從而徹底擊潰不可一世的匈奴，遂譴張騫出使西域（即現在的中亞各地）。大宛國便是張騫這次鑿空之旅的第一站。
張騫從中亞回到中國後，稟告漢武帝說:大宛大小屬邑有七十多個，人口有幾十萬，是一個農牧業興盛的國家，產稻、麥、葡萄、苜蓿……當時的大宛，西北鄰康居，西南鄰大月氏、大夏，東北臨烏孫，東行經帕米爾的特洛克山口可達疏勒，在東西交通上佔有相當重要的位置。張騫還特別地向漢武帝彙報了大宛都城“貳師”城的好馬（天馬）。這個“貳師”，便是奧什的諧音。
為了得到這蓋世無雙的汗血寶馬，漢武帝便派將軍李廣利攜大量金銀財寶，率軍到貳師換“大宛馬”，遂引發大名鼎鼎的漢攻大宛之戰……
汽車駛向奧什的路上，沿途美麗的草地、成片的農田和矮小的屋舍歷歷如畫。
而當進入市區，卻見現代化的高樓與古老的建築比肩接踵、交相輝映，遺留在這裡那裡的殘垣斷壁，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個古老城市歷經的滄桑。雖為二十一世紀，這裡卻依然殘留著前蘇聯斑斑駁駁的痕跡，就連人們的生活節奏慢也是悠悠的，入來彷彿回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
當地人說，這裡的城市工業基礎是從蘇聯時期建立起來的，蘇聯解體後，這裡的工業開始衰敗。雖然現在的城市工業已經有了一點復甦的徵兆，但人們還是懷念前蘇聯的那個時期，因為至少那時候大家都有事做；不像現在，很多人都無所事事，荒廢時日。
大概中午一點左右，我們來到坐落於市中心的一座山——蘇萊曼山的山腳。
蘇萊曼聖山地處吉爾吉斯斯坦南方費爾干納谷地的高處，位於奧什市的中心地帶。山高191.3米，長1663米，由5座山峰綿延交匯，形成奧什的天然屏障。由於處在中亞絲綢之路重要路線的十字路口上，在超過一個半世紀的時間裡。這裡一直是旅行者或商隊的地標。
然而，真正使這座山在吉爾吉斯斯坦甚至中亞出名的，是關於先知穆罕默德曾在山上祈禱的傳說，因此這座山被視作是伊斯蘭的聖山，當地人還將其稱為“小麥加”。
蘇萊曼山外表險峻，牛山濯濯，裡面卻藏著奧什人3000多年的歷史。五座山峰和山坡上散佈有很多山洞，洞裡的絕壁上留有很多巖畫。目前，已發現的岩石壁畫已達101處，雕刻著古人遺留下的人物、動物及難以讀懂的幾何圖形，記錄著當時人們的生產生活情況。山上還有許多朝聖地散步在山峰各處，其中有十七個目前仍在使用。山中另有兩座16世紀重建的清真寺，它們一起成為吉爾吉斯斯坦唯一的世界文化遺產。
為了使這些巖畫得到更好的保護，當地人把各山洞鑿通，建成了一個龐大的“山洞”歷史博物館。
我們沿著山間石階小路向上攀爬。山雖然不算高，但並不好走。石階在狹窄絕壁中穿行，不時會看見巨大的岩石懸掛於半山腰上，彷彿一股風就會給吹落下來，叫人膽戰心驚。遍山嶙峋的怪石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樹枝上掛滿了象徵吉祥如意的各色布條。
博物館裡除了珍藏巖畫外，還展出發現的各個時期的石器、陶器、銅器等珍貴文物，以及當時捕獵的工具和天山熊、野豬、駝羊等獵物標本，涉及考古、歷史、地理、動植物學等諸多方面。這些珍貴文物，共同見證了奧什古城3000多年的變遷，體現了幾個世紀以來，奧什人對這片土地深深的、如同對愛人般的眷戀。
我想起現代女詩人席慕容的一首詩，詩的名字叫《歷史博物館》——
人的一生，也可以象一座博物館嗎
最起初，只有那一輪山月
和極冷極暗記憶裡的洞穴
然後你微笑著向我走來
在清涼的早上，浮雲散開
既然我該循路前去迎你
請讓我們在水草豐美的地方定居
我會學著在甲骨上卜兇吉
並且把愛與信仰，都燒進
有著水紋雲紋的彩陶裡
那時侯，所有的故事
都開始在一條芳香的河邊
涉江而過，芙蓉千朵
詩也簡單，心也簡單
這個被無數伊斯蘭教徒崇拜和信仰著的聖山，是中亞地區聖山最完整的象徵。數千年來，這裡的朝聖者不計其數，他們的腳印，把這些朝聖地連接了起來。聖山甚至還被賦予了一些靈異功能——治癒不妊、頭痛和背痛，並讓人長命百歲。
如今，聖山又被賦予了新的意義，當地青年人結婚時必到聖山許願，祈求先知保佑他們獲得忠貞的愛情。
從山洞走出，來到山頂的一個高處，這裡是可俯瞰奧什城市及郊區全貌的最佳觀測點。放眼望去，整個奧什盡收眼底，頓覺暢快淋漓。
下午，我們返回到奧什城區。回眺蘇萊曼山，卻見它一改入山時怪石嶙峋的形象。此時的萊曼山山脈，似一個熟睡的少女，靜靜地躺在那裡——瀑布似的秀髮一直垂到山腳，圓潤的額頭、小巧的鼻子、可愛的下巴、修長的脖頸、高聳的胸脯、頎長的軀幹，甚至雙腳都清晰可見。
此時此刻，恰有一抹白雲圍繞在山間，倒像裹在少女腰間的一床蠶絲被！
畫成拜火教圖騰的博物館標識
列寧廣場
閱讀更多 434701098張國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