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与“放下”—— 布冯不去马德里

01. 布冯会去马德里吗?

一年前,《米兰体育报》发布了一项投票活动,题为谁是过去50年里最为伟大的门将?意大利人布冯位列榜首。巴西门将塞萨尔也曾表示,布冯是一位载入历史的优秀门将。

今年3月7日凌晨,欧冠1/8次回合争夺战中,巴黎圣日耳曼主场1-3不敌曼联在此前客场2-0领先的情况下,居然被对手逆至平局,终因客场进球数,寡而惜败,被逐出晋级阵列

门神布冯已无缘参与本届马德里的欧冠冠军争夺战,但不参战,不等于不能前去观战。

3月17日,尤文二回合翻盘马竞后, 阿莱格里表示:希望球队能再度打入决赛,届时,让前队长布冯也一起前往马德里。“我们要感谢吉吉,他书写了尤文图斯的历史。”

布冯会不会去马德里,看来受下述两个因素制约。一是, 尤文能否进入决赛圈,倘若止步于决赛圈外,“邀约”也就无从谈起;二是, 即使有尤文的“邀约”,还得看布冯自己是否有去观战的意愿,为自己曾经效力达十七年之久的尤文呐喊助威。

呐喊助威?这对一年前离尤文而去的布冯来说,未必是件“好差使”。

“拿起”与“放下”—— 布冯不去马德里

02. 几度欧冠 —— 几度南柯一梦

三年前,布冯在38岁生日前夕,在出席“詹尼-布雷拉”奖颁奖典礼时说道:“如果状态良好,我将一直踢到2018年世界杯。在此之后,我将挂靴。……我希望高昂着头离开。这就可以了,不用过度庆祝。我渴望踢到40岁,作为一名球员参加下一届世界杯是我的最后一个目标。”

此外,布冯心中有一个梦,欧冠之梦。对布冯来说,他职业生涯里唯一缺少的就是欧冠冠军了。夺得欧冠冠军杯,恐怕同样是他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个目标”。

尤文图斯曾三次为自己﹑亦为布冯提供了站上欧冠决赛舞台的天赐良机,但他们没能成为最终的赢家。

2003年5月28日,老特拉福德球场,布冯迎来了他的首次欧冠决赛,对手是AC米兰。120分钟的鏖战让双方进入点球决战。在点球大战中,布冯扑出克拉伦斯·西多夫、卡哈·卡拉泽主罚的点球,但三个“大笨蛋”队友大卫·特雷泽盖、马塞洛·萨拉耶塔、保罗·蒙特罗所主罚的点球均没能破门。最终2-3不敌对手,布冯与欧冠冠军杯擦肩而过。

2015年6月8日,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巴塞罗那凭借拉基蒂奇、苏亚雷斯、内马尔的进球,以3-1击败了尤文图斯。

2017年6月4日,加的夫千年球场,尤文1-4完败于皇马, 三年二入欧冠决赛而无缘冠军。在意甲,尤文一家独大,风风雨雨,屹立不倒。唯独在欧冠赛场,尤文扮演着悲情的角色,一次次目送对手踩着自己的肩膀登顶。

真是几度欧冠 —— 几度南柯一梦

布冯除了3次站在欧冠决赛的舞台上,亦于欧冠17-18赛季四分之一赛事上有过一次竭尽全力的冲击。

一年前的这场赛事,再度搅碎布冯欧冠的一帘幽梦。虽说首回合赛事上,皇马客场对阵尤文图斯3-0取胜,但在次回合中,尤文图斯一度3-0领先,大有反败为胜之势,惜临近终场时,尤文后卫贝纳蒂亚禁区放倒巴斯克斯,被判罚点球。布冯理智顿失,染红下场。替补门将什琴斯尼面对C罗的点球无以力挽狂澜,皇马绝地逆转,以总比分4-3,于最后一分钟终结了布冯在尤文图斯长达17年的欧冠之梦。

随着在最后时刻被罚出场,意大利传奇门神布冯结束了自己本赛季的欧冠之旅,决定在赛季结束之后退役的布冯,将彻底无缘欧冠冠军这个欧洲足坛的最高荣誉。有媒体言之凿凿:

“40岁的布冯已彻底跟欧冠说再见了。”

布冯真的和欧冠说再见了吗?没有,一支以卡达尔雄厚资本为后盾的法甲球队正在向他招手。

“拿起”与“放下”—— 布冯不去马德里

03. “爽约”—— 布冯的必然选择

三年前,布冯与尤文图斯的合约由2017年6月止,延续至2018年6月。续约,意味着布冯可能以尤文的黑白战袍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

但一年前的5月17日,尤文图斯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布冯如其所愿,宣布将在2017-18赛季结束后离开尤文图斯,结束自己长达17年的斑马军团生涯。会上,布冯没有如前述那样,明确表示将挂靴退役,对退出足坛一事只字未提。

随后的7月初,巴黎圣日耳曼官方宣布,40岁的意大利门神布冯加盟该队,后在王子公园球场为布冯举办加盟见面会,足见该队主席阿尔赫莱菲求贤之诚意。布冯坦言:“只有一个充满野心的目标才能让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布冯愿意为了这一野心“再战一年”。

阿尔赫莱菲早前即表示,对卡塔尔体育产业版图中最重要的巴黎圣日耳曼的“第一步改造”,便是使其能夺得欧洲冠军联赛,成为欧洲最佳俱乐部之一。如同阿莱格里为了欧冠之梦,和C罗走到一起那样,为了“一个充满野心的目标”,布冯选择了加盟阿尔赫莱菲的大巴黎,而无虑一个男子汉的食言和“爽约”。

如果寻根究底的话,布冯一年前的“爽约”,可以归结为门神曾经的坚守,曾经长达十数年来对尤文图斯的坚守。

2006年夏天,因电话门事件,斑马军团被罚,降入意乙,并被剥夺了两个年度的意甲联赛冠军。虽然遭遇了如此打击,布冯等球星依旧选择了留守都灵,助尤文重振旗鼓,再度复兴。

“那年夏天,我有可能离开,有一些豪门联系过我,”多少年后,布冯这样谈及往事。“但我决定留在尤文,因为我认识到感恩的重要性。我同样希望证明,这就是我的足球价值观,它不仅仅是夸夸其谈,我要用行动付诸实践。足球不仅仅是一门生意,它同样包含有各种情感在内。”

布冯的经纪人马尔蒂纳三年前告诉《罗马体育报》:布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球员和男人。2013年,他放弃了可以拿到在尤文图斯三倍年薪的机会,与尤文续约时没有多索要一分钱。”

自2001年加盟至一年前离开,期间,布冯共获得了9次意大利足球甲级联赛冠军(不算被剥夺的2次)、1次意大利足球乙级联赛冠军、3次意大利杯冠军、6次意大利超级杯冠军和1次欧洲联盟杯冠军、并助尤文图斯多次打进欧洲冠军杯决赛。

布冯的“足球价值观”,就是对尤文图斯的坚守,最显著而直接的表现,就是转化为对欧冠之梦孜孜以求的追寻与坚守。

不难理解一代门神,曾经的“爽约”——恰是缘于曾经的坚守。

当实现欧冠之梦的机会再度来临,食言,抑或“爽约”,抑或“再战一年”,也就成为布冯的必然选择。但“再战一年”的誓言,能跳脱南柯一梦的魔咒吗?

“拿起”与“放下”—— 布冯不去马德里

04. 不完美的赛事,书写着真实的人生

布冯以40岁的“高龄”,勇敢地选择离开尤文图斯、离开意甲,选择一家全新的俱乐部、一个全新的联赛,以延续自己的欧冠梦想。但被视为史上最伟大的门将之一,布冯亦依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本赛季欧冠1/8争夺战中,曼联“平”掉了强手如林的巴黎圣日耳曼的欧冠之梦,也“平”掉了一代门神布冯夜寐以求的欧冠之梦。

赛事中,布冯在扑救拉什福德的远射时,出现脱手的失误,以至被卢卡库补射破门。失误,令人想起2003年5月,夺冠点球大战中,布冯扑出克拉伦斯·西多夫、卡哈·卡拉泽主罚点球时的矫健身手。显见今日廉颇已渐趋老迈,门神不得已含恨而步尤文图斯之后尘,又一次陷入南柯一梦。

西方美学,注重悲剧美,布冯早在多年前,即已开启了谢幕之旅,只是这一旅程涂抹着淡淡的悲剧色彩:在曾经宣示挂靴退役的时点,却“退”尤文而“役”换门第;虽说依靠丰富的经验和强大的个人魅力,布冯迅速融入了巴黎圣日耳曼的更衣室,但经验和个人魅力未能折换成一种兑现欧冠奖杯的对价。

也许,不完美的人生,多半是真实的人生;所谓“完美”的人生,那是因为你尚未洞见“完美”中多多少少裹夹着的生存假面。人们喜欢以设想取代生存的逻辑,推翻生活原有的轨迹,以“构建”生活的真实。

真实的人生是:多少年前,一名12岁的少年,某一天向球场走去。从此,赛场上少了一名优秀中场,多了一名天降门神。

05. 一个血脉不再喷张的布冯

苍天弄人,奖杯既是生命的礼赞,亦是游离于生命之外的浮云。当不再奢望与“欧梦”抵肩相拥,不再奢望足坛生涯的完美谢幕,布冯不会再纠结于马德里的去否;当时光不再“2003”, 不再“2018”,布冯不必为“爽约”羞言,为“再战一年”困顿 —— 困顿数月前败于曼联的那个“不该”丢失的拉什福德的远射。

一代天降门神,真的是拿得起纷繁炫目的众多奖杯,却放不下一场欧冠之梦吗?

确实,“放下”,有时比“拿起”更为艰难。“拿起”,重在身心的拼搏,多指向外在的世界;“放下”,则贵在心灵的净化,不达内心深处,无以净化。

事在人为,事在人不为,布冯不去马德里,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尤文后续赛程的胜败,对布冯来说,大可事不关己。放得下,那就“放下”得干干净净,不出远门,旁而观之。如果尤文有幸进入决赛圈而旧情难却,一定得赴赛场作戏,那么,6月1日那天,出现在马德里万达大都会球场看台上的,理应是一个血脉不再喷张的布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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