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建:浅谈戏曲的创新

在上世纪20 年代,把历史故事引入京剧中来,便有了《霸王别姬》《西施》《廉锦枫》《太真外传》等。梅兰芳的新戏丰富了文学要素,唱词向古典诗词靠拢了,同时又通过舞蹈活跃了舞台,深化了诗境,于是,无论在思想深度上还是在表演技巧上都实现了一个新的跨越。在他的影响下,他的弟子和竞争者程砚秋也做了同样的努力,如梅兰芳根据唐人小说《红线盗盒》改编了京剧,程砚秋也立即委托罗瘿公根据唐人小说《虬髯客传》,并参照元杂剧《风尘三侠》,编写了《红拂传》,成为程砚秋早期的代表剧目。例如,杨小楼和梅兰芳在《霸王别姬》和《长坂坡》这两出戏中,把叱咤风云的英雄气概和视死如归的献身精神,交相辉映地展现在京剧舞台上,而达到了诗化的极致。又如,余叔岩的18 张半唱片至今在京剧老生唱腔中仍是不可逾越的高峰。老一辈京剧艺术家不但实现了唱、念、做、打的和谐统一,而且既表现了人,又表现了环境。侯喜瑞先生1957 年10 月,在老长安戏院两次表演了《战宛城》的马踏苗,曹操的战马看见斑鸠飞起而受惊,在麦田中一路狂奔,侯喜瑞下半身表现的是马的奔驰咆哮,上半身表现的是马背上的曹操前仰后合,真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厚重的文化积淀和高超的艺术造诣,对于京剧的传承来说,既是优势,又是难点。

文艺复兴时期一位西方哲人有句名言“美即是各部分之谐合,不能增一分,不能减一分”。凡是观看过梅兰芳大师舞台演出的人都曾有类似的感受。然而,童芷苓对梅兰芳的经典名著《宇宙锋》却不是亦步亦趋地去模仿。可能她感到今天的剧场大了,舞台远了,梅先生的“淡入淡出”不太适合当代观众的口味,于是她用浓墨重彩把赵艳蓉的轮廓更清楚地勾画在观众面前,而成为“移步不换形”的典范。又如,谭派名剧《洪羊洞》在垂危病人应不应“甩髯”的问题上至今还有争议,后继者总是不断地努力寻求唱念和表演之间的和谐统一,以求更完美地表现装疯或病危的人物的心态和神态,从这个意义上讲,艺术总是新新不已的。

谭建:浅谈戏曲的创新

在全新的过程中,继承与创新并不难,继承是发展的继承,创新是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创新,只有这样才会使戏曲更好地发展,所以说继承与创新并不是对立的,已故戏剧大师张庚先生说过“要表现现代生活,戏曲就免不了要向现代的艺术学习,从它中间吸收一些东西,如向话剧学习……向外国艺术学习和吸收他们的经验,当然比向本国艺术学习更不容易,这个工作是艰巨的,既不能害怕和拒绝新东西,又不能生搬,而是要按戏曲的特点来吸收溶化它,驯服它,使它能为我们所用,也就是说在守住民族的根的前提下,经过一个吸收溶化的过程,做到洋为中用,古为今用,既不生拼硬凑,更不是以夷变夏。”已故绘画大师黄宾虹的画,古色古香,与明、清文人画没什么两样,完全是平面的,但实际上空间关系已发生了变化,其中包含着明暗、光感,适应现代人的审美爱好。由此可见,即要适应当代审美,又能保持传统神韵,并非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今天的广大戏曲工作者来说,还有一个很大的过程,戏曲的创新一定要遵循戏曲美学精神,研究传统,掌握传统,才能使戏曲更好地创新。

谭建:浅谈戏曲的创新

马克斯·韦伯说:“人类是悬挂在自己所编织的一种富有意味的网上的动物,而文化就是这种富有意味的网。”在中国这样一个农业的大国,绝大多数的国民都是农民,在过去漫长的过程中,他们大多数不能用文字创造和传承自己的文化,而主要依靠的是口传文化,语言是主要的途径,而戏曲是把这种语言音乐化了。在戏剧史上《费加罗的婚礼》首演于1786年,比《霸王别姬》早生了135 年,然而《费加罗的婚礼》至今在西方久演不衰”,而在戏曲艺术产生的中国懂得欣赏《霸王别姬》的还有多少人? “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生活在当代的人们解读了王维所营造的远离尘世的诗境或禅境,多少懂得一点中国传统的古典意境美,即“空灵”之美也就具备了欣赏中国古典戏曲的基本能力,也就完全有可能随着戏曲的音乐化的语言,进入一个想像的美好空间。由此可见,要想使戏曲艺术更加璀璨夺目,仅凭戏曲工作者的努力还是很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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