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將父親的骨灰埋了,找出了遺產,卻接到電話讓他們去接父親

小說:將父親的骨灰埋了,找出了遺產,卻接到電話讓他們去接父親

  大寶兄弟回到老家,孫有福的骨灰當日被匆匆下葬在自家的責任田裡。安葬了父親後,兄弟倆分錢時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比劃著說出的三萬塊錢,原來是兄弟倆各分三萬!兩人一陣歡喜一陣感傷,各自把錢張羅用到生活中去了。

  孫有福深圳詐屍,最後還是逃不過烈火焚身,落葉歸根,入土為安,而後人的生活還要繼續。大寶兄弟用著父親留下的錢,該打麻將的還打麻將,該喝酒的還喝酒,各自混著日子。

  這日,還是二寶,正喝著酒,鄉里的治安文書急匆匆地跑進他家門來,一進門就把他的酒潑了,怒斥說:“二寶,你他媽的耍我呀?你父親還沒死,你居然叫我開死亡證明書!”二寶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賠著笑臉說:“大哥,這事你也聽說了?那天我父親真的死了,只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又詐屍到了深圳,後來又死了,現在確確實實死了,從深圳火化了帶過來,已經入土了。”治安文書一聽,火更大了,說:“你他媽的狗尿喝多啦,還胡說八道!什麼詐屍,什麼深圳,孫有福跑到杭州去了呢!那邊的派出所把電話打到鄉里了,叫你們過去認領!”

  一聽這話,二寶的酒立刻化為冷汗流了出來,馬上電話把大寶叫了過來。等兄弟倆齊了,治安文書才說出原委,說杭州來了電話,那邊有個人出了點事,然後根據他身上的身份證地址找了過來,需要這邊的親屬過去認領。

  大寶兄弟被折騰怕了,但不去還不行,派出所都找上門了。死鬼父親為什麼這麼陰魂不散呢?兄弟倆只好湊了錢前往杭州,根據鄉政府提供的地址和電話,他們聯繫了當地的派出所。派出所的人核實了大寶兄弟的身份後,讓一個張警官開車帶他們兄弟倆出去,開了十幾分鍾車停下了,兄弟倆下車一看,嚇了一跳,汽車停的地方,居然是個火葬場!二人戰戰兢兢地跟隨著張警官走進一個房間。房間角落裡擺著一個玻璃冷櫃,張警官說:“你們倆過去,認認是不是你們父親。”大寶兄弟湊上前一看,不由得魂飛魄散!已經被燒掉兩次的父親躺在冷櫃裡,眼神空洞,正咧著嘴衝他們笑呢!

  得到大寶兄弟確認的信息後,張警官嚴肅地說:“你父親涉及到一樁案件,目前正在調查當中,有進一步的消息我會再通知你們。如果沒問題的話,你們籤個字,把你們父親火化了吧。”

  這一次,大寶兄弟不敢瞌睡了,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推進了火爐裡,半小時後,又壓縮成一個骨灰盒送了出來。兄弟倆就一個父親,幾個月裡卻連續進了三次火葬場,大寶兄弟抱著骨灰盒號哭起來,說不出是悲傷,還是驚愕。當晚,兩人就離開了杭州。

  除了第一次屍體失蹤後立下的衣冠冢,父親又被重新在家裡的責任田裡安葬了兩次。懷著愧疚之心,父親的墳地被大寶兄弟弄得體體面面的。轉眼到了冬至,這日,兄弟倆張羅了祭品,正準備給父親上墳。二寶的手機突然響了,一接聽才知道是孫正權。孫正權大聲說:“你們兄弟倆在幹嗎呢?”二寶說:“我們正準備給父親上墳呢!”孫正權怒吼一聲道:“還有孝心上墳了?馬上過來,你父親有話跟你們說呢!”二寶結結巴巴地問:“哥,你說我父親在哪裡?”孫正權說:“我們在山窪五棵松這裡,你們趕緊過來吧。”說著,就把電話掛掉了。

  這一次,大寶兄弟是徹底崩潰了,再不信邪也得信了。山窪五棵松是附近有名的亂葬崗,兄弟倆趕緊上了山,到了山窪,遠遠地看著五棵松那裡,父親孫有福的臉隱在草叢中,正咧著嘴衝他們笑。大寶兄弟喪魂落魄,跌跌撞撞地撲了過去,一細看,發現原來是父親的一張像,身上還穿著那套結婚時的中山裝。

  這時候,孫正權從一塊石頭後轉了過來,手上抱著孫有福那個命根子木匣。看著兄弟倆疑惑的樣子,孫正權哼了一聲說:“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兄弟倆茫然地說:“山窪亂葬崗唄。”孫正權嘆了口氣,指著松樹下一個墳包,說:“這裡安葬的就是十月懷胎生養你們的母親!這麼多年來,都是堂叔來給她掃墓,你們當然不知道了!堂叔臨終說的‘三萬’,就是要你們把他葬‘山窪’,和你們苦命的母親合葬在一起!還有,那個匣子是你母親留下的遺物,叫你們一起燒掉的,你們就知道惦記著錢,翻不到錢了乾脆也就不要了!”孫正權越說越生氣,“堂叔一輩子能賣的都賣掉了,死後都不忘把屍體給你們賣個好價錢!你們不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死的嗎?其實他第一次就死了,心死!你們自己看看吧。”

  當日,孫有福把木匣子留在孫正權處,結果大寶兄弟沒有過去拿。時逢冬至,孫正權要回鄉祭祖,看到匣子,這才想起,一打開,沒想到裡面隱藏著那麼多苦難的秘密。孫正權把匣子放在墳前,大寶兄弟打開匣子,裡面除了之前看到的母親的照片和針線外,還多了一大沓髒雜的煙紙,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下父親與死神約會的苦難之旅……

  那晚孫有福一口濃痰噎了上來,一下子過去了,顛了一路靈車,反而把氣給顛順了,不過人還是昏迷當中。半夜裡被凍得悠悠醒來,藉著燈光打量了一下,才知道被糊塗兒子送到火葬場了。看著值班人員正在瞌睡,孫有福就“詐屍”跑了。孫有福返回家,遠遠地卻看見兒子正忙著翻找他的“三萬”遺產。孫有福嘆了口氣,這才明白過來,心想這把老骨頭已經成了家裡的累贅,於是就轉身離去了。

  在附近流浪了幾天,孫有福吃著百家飯,身體居然慢慢有了好轉。不過孫有福也清楚自己時日無多,這時候對兒子那顆悲怨的心也慢慢轉為憐惜。那時候孫有福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詐屍,兒子已經陰差陽錯地拿到了三萬塊,只想既然自己“臨終答應”給他們留下三萬塊錢,那就只能再想辦法了。又流浪了幾天,孫有福在臨縣遇見同樣拾荒的廖老頭,於是就約了一起到深圳撿垃圾。兩人偷偷扒上了貨車,在車上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兩瓶烈酒,就把各自的遭遇澆了出來。廖老頭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閒聊中說起一些黑市賣器官的事,孫有福聽了心裡一動,想著撿垃圾什麼時候才能撿夠三萬塊錢,於是動了傻念,想把自己給賣了。

  到深圳後孫有福流落街頭,跟三教九流的人整天混在一起,終於給他打聽到這個買賣的一個源頭。孫有福一把老骨頭哪都不值錢,就剩下眼角膜能頂用。孫有福跟器官販子談好了,他自己也沒多長時間了,錢先給他,養到他腿一伸的時候,就任由他們動手了。

  以上,是孫有福留下木匣子裡的記載,至於孫有福為什麼在杭州出現,是孫正權從網絡上了解的,來自犯罪分子的供述。

  孫有福和對方談定的價格是三萬塊,那晚,孫有福由器官販子陪著去找孫正權,本準備把錢和木匣子委託給他,讓他以後交給大寶兄弟的,誰知道見面一說,才知道原來大寶兄弟已經到了深圳。孫有福心裡掙扎了一下,臨走前還是想見見兩個兒子一面,也正好把錢交給他們。在孫有福的央求下,器官販子同意了他的要求,於是找了個私人診所,導演出那出戏。孫有福手術失敗“死”後,幾個人一起到了火葬場。在大寶兄弟瞌睡的時候,孫有福已經被帶走了。火葬場也是戲分之一,只是走個形式,那個骨灰盒,只是器官販子瞎弄來東西冒充的。

  器官販子帶走孫有福後,聯繫了杭州的買家,孫有福壽終正寢後,眼角膜就“捐獻”給買家了。怎麼處理孫有福的屍體呢?喪心病狂的器官販子又把孫有福賣了一次,準備賣給某些地方做醫學教材的時候,被警方抓住了。於是,大寶兄弟被電話叫過去協助調查……

  聽完孫正權的講述,大寶兄弟抱著父親的遺像,撲跪在母親墳前,揪著自己的頭髮放聲痛哭起來。冬至日的山上寒風蕭蕭,松濤呼號,辛苦了一生,把自己完完整整賣掉的父親終於魂歸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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