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异闻:44 “钩魂过市”

太爷醒后服用了宫凌云给开的方子,没两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虽说需要拐棍配合着,但状态看起来还是一直趋于好转的,我对他丢魂这件事很在意,一直追着后屁股问他经过,他似乎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始终不肯告诉我:“时候未到,你着啥急?”

我不依:“你老说时候未到时候未到的,那你说,啥时候算是时候到了?”

他用拐棍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十八!等你到了十八,我会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你,到时候有你忙的!”

“还得十年呐!”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太爷看看我说:“十年后我已经不在了,到时候得全靠你自己,你得学好本事,别给我丢脸!行了行了,我要睡觉去了,诶呦我这腰这难受……”

他用拐杖把我支出屋子,结束了这次谈话。

我不甘心,踢着墙根想主意。

“对了,这次国柱不也去了吗?就从他那下手得了!”我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点子。

后院南屋,国柱正在给爷爷按摩肩膀,我推门进去问道:“叔,上次你们去的那地方来了俩人,太爷问你下次他们再来你还需要他们给你带点啥不?”

国柱头也不抬的说:“困虎沟的小梨挺好吃,让他们给带点来吧。”

我心里得意极了,点点头继续问:“嗯嗯,行,你说他们那口音咋和我们这么不一样呢?”

“是,义县人说话不就那样嘛,说话尾音儿老往上扬。”国柱一边笑着一边说。

爷爷也笑了:“哈哈,对,咱们沈阳人和锦州人唠嗑容易打起来,一个尾音往上一个尾音往下,但锦州人可特别好交,都挺实在的!”

我附和着,试图继续套话:“你们在那挺累的吧?”

“可不嘛,上山下河的……”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使劲拍着大腿气急败坏的说:“唉呀妈呀!不对呀,我爷说过,啥也不能告诉你!我咋能跟你说地名啊!诶呀……”

说完他放下手中的活儿,径直跑去前院:“爷啊!爷!我犯错误了……”

爷爷斜眼看了看我无奈的笑着说:“你个小崽子,学会套话了……”

我嘻嘻的贼笑两声,这时国柱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叫喊:“二子啊!你咋能骗你老叔呢!那困虎沟也没来人啊!”

爷爷打断他:“国柱啊,你咋又把地名告诉他了!”

国柱的表情很痛苦,一边指着我一边直摇头:“我,我啥也不说,啥也不说了……来,二大爷,我继续给你按摩!”

爷爷冷笑着:“这孩子,鬼精鬼精的,你整不过他!以后呀,可得小心点他……”

国柱哭笑不得:“我这一天天傻呵的,咋能和咱家二子比,咱们这个未来大当家的,可了不得!”

我嘿嘿笑着给国柱赔礼:“对不住了叔……”

“行了行了,你可别捉弄你老叔了,赶紧上炕背书去,一会儿我可考你啊!”爷爷摆着手说。

义县,困虎沟。

“总有一天,我要去看看!”

第二天,刚刚睡醒太爷就开始就轰我们回沈阳:“我这啥事没有了,凤桐啊,你赶紧带二子回去,别耽误孩子学习。”

这句话奶奶还是很赞同的,一个劲的点头说:“那行,爸,你要是有啥事赶紧给我们打电话!”

太爷拍手称道:“你看看,还是我这儿媳妇懂事儿!”

我虽然心有不甘,想要在农村再玩几天,但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顺了大人们的意。

临走前,太爷抓着我的手意味深长的说:“回去了,我教给你的东西要多练练,记得常给我打电话!”

“嗯嗯,放心吧!”车子启动了,太爷和宫凌云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站在村口目送我们,看到这情景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风烛残年”也许只有这个词才能完美的形容他现在的状态罢。

回到沈阳,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同学们呼啦啦围上来问我这两天去了哪里之类的,其实我觉得与其说他们关心我,不如说他们更关心我是如何翘课两天而不被老师骂的,毕竟对于一年级的小豆包来说请假这个词汇实在太过于新鲜。

“下次我也说我家有事,这样就可以不来上学了!”

这是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喜欢安静的小月推开了那些起哄的同学:去去去,都在这聚着干什么,都回去!都回去!等会儿老师来了啊!”

等人都散了,她看我看我,低声问:“你是不是又干虎事儿了?”

“没,没啊……”我下意识的否认道。

她皱了皱眉头,指着我的手说:“那你手上的伤是哪来的?”

我看瞒不过,赶忙把手揣兜里,嘿嘿笑着打哈哈:“嘿嘿,这不回农村了嘛,抓野鸡的时候杵地上了……”

“哦……以后注意点儿……”她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那时候的沈阳天冷得很快,没过两个月已经开始下起雪来,这天老爸从广州回来,可能是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在作祟吧,周六那天他非要带我出去玩,白天逛西塔吃烤肉,晚上去民族电影院看汤姆.克鲁斯演的第一部《碟中谍》,哎,那个时候的他可真帅,和现在完全是两种气质。

闲言少叙。

看完电影,我们就沿着老北市的街路往回溜达,凌冽的寒风就像一根根针一样直往你脖子里扎,虽然我冷得直打牙颤,但老爸却乐在其中,一个劲的跟我介绍这附近一草一木留给他的回忆:这是他第一次泡妞的地方、那是他跟人斗舞的地方、那地方他和我妈曾经来过……

他在那絮絮叨叨的讲着,我根本听不进去,这么冷的天儿,我现在只想找个地儿尿尿,哪有时间听你在那叨叨曾经的故事?

走到一条小道,正当老爸指着一个路灯讲他初吻故事的时候,一个人影,不,是一串人影贴着墙根儿,伴随着“哗啦哗啦”的铁链声,缓缓走过,我好奇的定睛观瞧: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怀里抱个孩子、后背背着个孩子、身后又跟着四个孩子,其实如果是平常看到阴魂过路我也许不会把“它们”当回事儿,但,这个和那些以往的完全不一样——那四个孩子的肩膀上各扛着一条小指粗的铁链,每条铁链的末端都有一个钩子,而那四个钩子,全都深深的穿进同一个老妇的身体里。

东北异闻:44 “钩魂过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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