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凉亭是中国古代独特的道路设施,也是我国古代建筑艺术之一。
在古代,因旅途漫漫且交通工具简陋,难以长途驰行,古人常以十里为一段在道路两旁建凉亭,以供行人歇息纳凉、遮风挡雨。因此,当地人习惯将长亭称为“凉亭”。
秦制三十里一传,十里一亭,负责给驿传信使提供馆舍、给养等服务。后来也成为人们郊游驻足和离别相送之地。特别是经过文人的诗词吟咏,十里长亭逐渐演变成为送别地的代名词。
华宝亭就是潇贺古道桂岭段的长亭建筑之一。
古道进入桂岭盆地的平原地区,路段转平。由于古人多在上马寨一带由步行转为骑马乘车,并且多在此获得补给。因此,从上马寨至桂岭圩沿途分布有上马壮寨、大路井井泉、华宝亭等道路设施。
说起华宝亭,还有一段来历。
岭南地区古时候是炎帝的辖地。传说华宝是天兵大元帅手下的战将,因犯天条而被玉皇大帝贬下人间,辅佐人间的真命天子炎帝平定天下,功德圆满后再回天庭复职。
炎帝封华宝为元帅,派他领兵剿灭南方匪患。哪知,华宝的一名手下被匪徒买通,出卖华宝的军事布防图,又在饭菜中下毒。华宝与将士吃后腹痛腹泻,功力大减。匪徒将重伤的华宝团团围住。但顽强的华宝,吸一口真气,拼尽全力,纵身跃起,一杖击毙匪首,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他的头颅与身躯迅速变成了一座高山,他垂下的双臂变成了山前的两道山梁。后来,人们把这富有传奇色彩的山峰叫华宝山。
潇贺古道在山脚下蜿蜒而过,路旁的凉亭就叫华宝亭。
寻访古道的过程,注定是惊喜与追思的过程。没有浮躁的情绪,没有世俗的担负,就在薄雾的清晨,就这样走近,将千年的过往一一追忆。是那些尘封的故事的牵引,还是那些未尽的缘分的安排?这都不重要。
来到了古道,将会寻觅一些什么?是炎帝开垦南疆的光辉背影?是舜帝南巡路经桂岭时的艰辛脚步,还是屠睢挥军征战岭南的战马嘶鸣?华宝长亭,屹立风中,将往事一一收藏,静待探访者解读。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空,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城墙,每条古道也都有属于自己的印痕。一个故事,一段记忆,一片风景,都会为之驻留。华宝亭,就是为古道而驻留的时光节点。走近它,开启古道数千年的繁华缤纷,真实不虚。
华宝亭是五岭为背景,以古道为底色,既珍藏炎舜帝王的风云叱咤,也拥有翁宏诗人的云水诗音。古往今来多少人,走上了这条古道,便会不由自主地爱上它。擦肩而过也罢,长久居留也罢,贬职迁徙也罢,经商赶考也罢,所有来过的人都不会遗忘。
不会遗忘的,还有华宝亭记载的岳飞英雄故事,当地人至今还津津乐道。
宋高宗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流寇曹成聚十万之众,起兵叛乱,岳飞奉命清剿曹成。
曹成被岳飞神勇的岳家军从湖南追至贺州。曹成一路逃窜,进入了桂岭后,在桂岭屯扎欲歇一口气。桂岭有北藏岭、上梧关、蓬头岭,号为三关,于咽喉之地连控潇贺古道。若有一人守之,万夫不能前进。曹成派兵占了北藏岭与上梧关二处,自己则带中军数万之众守卫蓬头岭。曹成以为依靠北藏岭、上梧关、蓬头岭三处险要地势可以高枕无忧,占尽地利,岳家军只区区八千兵,奈之若何?
岳飞率官军赶至桂岭,见曹成已占据北藏岭、上梧关二处,便下令:“贼人恃险以拒我军,不可使之立足。立足则难攻拔。”岳飞亲自率骑、步兵千余人攻北藏岭。岭上贼党以木石弓箭一齐滚射下来,一时人仰马翻,骑兵被伤惨重,不敢向前。岳飞临危不惧,大喊:“贼党何足惧哉!”一马当先,手执盾牌神勇登岭。部下受到了鼓舞,士气大振,纷纷争先,喊杀声响彻天地。曹寇部众闻之胆破,不敢与之对抗。岳家军少顷已上了北藏岭,接着再破上梧关。
之后,岳飞一鼓作气带兵将蓬头岭团团围着,准备活捉曹成。占据蓬头岭的曹成眼见三关已失二关,无心恋战,带着亲信撕开一角包围圈,往连州方向逃去。岳飞擒获了曹成手下的猛将杨再兴,收归为部将,并杀敌一万余人,得降卒三万余人,缴弓箭盔甲枪刀旗鼓无数。当地亦有壮年民众,钦佩岳飞的威仪,入伍参军,成为岳家军的一员。
岳飞带八千部下,在桂岭追击曹成的十万人马,以少胜多,以正压邪。蓬头岭致命一击,决定了曹成的败势。
从此,岳飞的英雄故事在这片土地不断流传,百姓把战事编成了戏剧,呈现在观众眼前。桂岭镇的戏台上,只要上演《岳飞战曹成》,戏迷就会挤得水泄不通。华宝亭作为潇贺古道桂岭段的军事给养点,也见证了岳家军气壮山河的风采。
华宝亭将故事装订为一卷舒缓的岁月,供过往的路人平静地品读。它也坦开胸怀,供过往的路人落脚歇息。
征战的硝烟是短暂的,生活才是长久的。华宝亭长情地陪伴着桂岭,守护着古道,滋养着五岭的灵性。当历史的烽烟慢慢消散,古道依然拥有当初清新的妆容,依然是每一个路人最爱的模样。
华宝亭的风,轻柔清和；华宝亭的云,变幻飘逸；华宝亭的山,葱郁巍峨。无须有意来访,也无须特意约定,华宝亭欢迎每一个来访者。来到了,可以在亭子里歇一歇,可以在亭子旁的树荫纳凉。让自己如风一样轻盈,如云一样自由。华宝亭也如古道一样好客,不会拒绝任何客人。
当地人告诉我,在华宝亭,以前都有附近的村民煮了茶水,摆在亭边。路人渴了就喝一碗,有钱就给几个小钱,没钱也随意。这茶,就如古道的品质,清淡,宁静,温和。
亭旁四面都是开阔地。当地人说:“以前这里都是馆舍、马厩、商摊。馆舍有官家开的,气派豪华；也有村民开的,实惠便宜。马厩是专门给马供水供草料的。商摊就多了,糕点、农家货,什么都有,可热闹了。”
亭后的那一棵古树,有几百年了吧?绿意葱葱,给来访者遮阳,并讲述古道沧桑的往事。树是谁种的?不知道。它的种植者的名字被淹没在岁月的流水中。而每一个纳凉者,心中都会对华宝亭涌起同一种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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