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母是個“第三者”

文/劉德良

後母是個“第三者”

在M市教委工作的莊偉強突然接到外省某重點大學打來的長途電話,告訴他莊巖出大事了。莊巖是他的寶貝兒子, 正上大一,是一個帥氣十足的陽光少年。莊偉強聞訊後, 腦袋發懵, 多病的妻子聞訊頓時感覺五雷轟頂, 當場昏厥倒地.. 莊偉強將妻子送醫院重症室搶救並託付妻舅照料後,心急火燎買了機票, 登上了旅途。

到了學校, 莊偉強終於弄清了兒子莊巖出事的經過。週末,幾個在省城幾所大學求學的老鄉找莊巖聚會,見到這麼多老鄉, 莊巖非常高興,主動作東,邀請幾位老鄉到酒樓聚餐。走出酒樓,幾個人早已是臉紅心跳,腳步踉蹌, 有些飄飄然, 昏昏然。也許是酒精刺激的作用,一向慷慨大方的莊巖提議到環城立體影院看一場最新的美國大片<>,幾人隨聲附和,同行前往。

到了影院售票口, 莊巖一摸衣兜有些尷尬, 原來錢包裡只剩下了幾張零星鈔票。從小爭強好勝面子觀極強的莊巖連忙招呼大家等到, 他到不遠處的銀行自動取款機取錢。幾個人等了老半天沒有見到莊巖的影子, 還以為是莊巖藉機逃之夭夭了,連忙趕過去探究竟, 只見莊巖正和一個高大壯帥氣的年輕男子吵得不亦樂乎,見莊巖被人欺負,幾個人不問青紅皂白,二話沒說, 撲上前去圍住年輕男子一頓暴揍, 直到“110”聞訊趕來,幾人方才住手,年輕男子躺在地上, 口鼻出血,被送往醫院搶救, 莊巖和他的幾位老鄉則被帶到公安局接受問訊和調查。

後母是個“第三者”

不久,傳來消息,哪位受傷的男子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了。莊巖和他的幾位老鄉這下才知道惹了大禍, 個個面如死灰,當場被公安局實施拘留逮捕。當警官將冰涼的手銬銬到手腕上時, 莊巖絕望得嚎啕大哭, 他實在不相信以前在電影中看見的逮捕壞人的一幕會落在他的身上。

他拼命撕扯著自己的頭髮,腦袋往牆頭猛撞。他不敢面對父母、 面對同學、面對朋友、 面對親人、面對社會…他最最擔心的是怕多病的母親受不了刺激…之所以母親在莊巖的心裡具有崇高無尚的地位。

原來,母親冒著風溼心臟病的危險堅持將他生下來, 出生後, 身體潺弱不堪,是母親含辛茹苦將他扶養大…。到大學以後, 莊巖隔三岔五與母親保持著電話聯繫, 每當聽到母親那熟悉慈祥的聲音,他的內心世界便充滿了甜蜜和溫馨,如山一般的母愛讓他快樂健康地成長。他實在不敢想象,自己被公安局拘留這幾天,母親會擔憂憔悴成什麼模樣…

後母是個“第三者”

莊偉強到達公安局,面對著厚厚玻璃窗後面的兒子,禁不住老淚縱橫,一時竟不知所云 。“爸!”, 莊巖輕輕地喊了一聲後便低垂頭顱,不敢正視父親一眼。無聲的沉默保持了短暫的幾秒鐘, 曾專修教育心理學的莊偉強深知此時不是教訓兒子的時候,他告訴莊巖“孩子,不要洩氣,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人生本來就充滿了坎坎坷坷,我和母親相信你、支持你、等著你,好嗎!?…”。

臨別時, 莊巖再也忍不住,他輕輕地問:“爸,母親身體好嗎?她還會像從前那樣經常給我打電話嗎!?” 莊偉強點點頭,強作笑顏“會的, 會的。鄉下空氣新鮮,你母親到鄉下外婆家去療養一段時間,過段時間才會回家。你知道,外婆那裡是山區,屬通訊盲區,不通電話,回來她會給你打電話的, 還會來看你…”。

“不, 我不要母親來看我。看見我這個狼狽樣子,她會傷心的。我只想經常聽到她的電話, 否則, 我會,我會難受死的…”。

“好,我回去讓母親給你打電話,你要認真改造自己…,我走啦!”。

莊偉強轉過身體,早已淚流滿面,“爸媽,我對不起你們!” 莊巖在內心痛苦地呼喊了一聲,他發現一向身板挺直硬朗的父親遠去的背影居然變得佝僂起來…。

從公安局出來的那一刻, 莊偉強才猛然想起,妻子正在醫院進行搶救,他處理完兒子的事情, 又馬不停蹄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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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心力交瘁,憂傷過度,當莊偉強火速趕回醫院時,妻子林芳早已奄奄一息。她無力地拉住丈夫的手,用微弱如蚊的聲音問道“巖兒..還好..嗎?記住..如果我走了,暫時不要把消息告訴他…以後要經常給他打…電話!”。

艱難吐出最後一個字後,林芳頭一歪,永遠閉上了她那憂鬱美麗的大眼睛。她沒能等到看兒子穿上博士服的那一天。一向剛強的莊偉強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場,將妻子安葬後,莊偉強也病倒了,他在醫院住了近一個星期。

單位的領導和同事都紛紛趕來看望安慰他,希望他節哀順便,早日康復。 莊偉強以前擔任過校長的朝華中學的部分老師也前往醫院探望他。就在他即將出院的前夕,一位提著花藍的陌生女子闖進病房“你找誰!?” 莊偉強警惕地問。

“老師,你不認識我啦?我是你的學生楊柳啊!我好不容易打聽到你,聽說你生病了,抽時間過來看看你”。一聽對方熟悉的聲音, 莊偉強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激動“你到底是楊柳還是…?”。

經過交談, 莊偉強終於慢慢回憶起眼前這位陌生女子真的是她的學生楊柳。在朝華中學任教的最後一年,楊柳就坐在高三(2)班文科班最後一排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裡。按年齡推算,楊柳也有25歲左右了。出於老師對學生的關心, 莊偉強試探著問起了她的工作和生活情況。 當莊偉強問到她的婚姻狀態時,剛才還談笑風生的她突然黯然神傷, 眼裡充滿了憂傷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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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偉強知道若起了她的傷心事,趕忙賠禮道:“實在對不起,我不該談這些令你不愉快的事!”“老師,我不會怪你的, 都怪我命苦!”。

醫生進來提醒探望的時間到了,楊柳主動向莊偉強告辭,當楊柳即將出門的時候, 猶豫片刻的莊偉強突然叫住了她。

“小楊,可以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嗎!?”

“對不起, 老師,看我粗心的, 我忘記把電話留給你啦!”她掏出一張名片,原來楊柳居然是市經濟廣播電臺生活頻道名牌欄目“今夜聽你傾訴”的播音員兼編輯。

莊偉強身體痊癒後,思慮再三, 拔通了楊柳的電話。

開始,他是以普通聽眾的身份化名“吳明”向楊柳提問並參與互相交流,時間稍長後,楊柳覺得這位聽眾在心理學方面非常不簡單,自己不是在為他解決心理問題,而是他在為自己診治生活中的煩惱。她主動提出邀請吳明先生當嘉賓,推辭不過,當莊偉強出現在廣播電臺播音室錄音間門口時,楊柳驚呆了:“這不是莊老師嗎?!”。

有了這一次深入的接觸後,楊柳和莊偉強的往來漸漸多了起來。每週, 楊柳都要隔三岔五到莊偉強家裡去一趟。時間一長,這流言蜚語也多了起來。不知情的人背地裡指責楊柳是“第三者”;也有同事暗罵莊偉強是表面上的正人君子, 實則滿肚子的花花腸子,妻子屍骨未寒, 居然就老牛想吃嫩草,搞起了“老少忘年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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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也多次提醒他,你是公務員,千萬要站穩立場, 切忌不要在生活作風問題上犯錯誤…, 面對領導的好言相勸和同事不解的目光, 莊偉強滿面苦笑, 欲言又止。他向領導保證,有一天,自己會給組織和同事一個交代的。在人言可畏的包圍聲中,在世人鄙夷的目光裡, 莊偉強仍然和楊柳繼續來往…

因為酒後過失殺人,莊巖的幾位老鄉被判刑二年, 儘管莊巖是案件的主角之一,但旁證證實他沒有動手,他被輕判一年。 由於表現突出,加上莊巖當房地產公司老闆的舅舅承擔了死者方訴求的高額民事賠償,半年後,莊巖提前出獄了。

出獄那天, 莊偉強和妻舅前往外省接莊巖, 莊巖左顧右盼沒有看見母親的身影,急問父親,“母親呢,怎麼沒來接我!?”面對兒子焦灼的目光和急迫的詢問, 莊偉強知道再也瞞不住了,他將妻子半年前去世的消息告訴了兒子。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每週母親都在給我通話…”,莊巖捂著耳朵拼命搖頭。見兒子不相信,莊偉強長嘆一聲給兒子講了事情的經過:原來當楊柳到醫院來看望他的時候,他突然被楊柳的聲音驚呆了,楊柳的聲音居然和亡妻的聲音是那麼相像,無論是音調音色還是語速。當楊柳即將告辭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裡形成,他決定請楊柳幫他完成林芳的遺願, 冒充模仿林芳的聲音每週和監獄的兒子通幾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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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父親精心策劃的近乎天方夜譚的故事,莊巖呆了。片刻後,他瘋狂地擊打著自己的腦袋,對著蒼天放聲慟哭:“母親,巖兒對不起你啊!你怎麼就忍心拋下岩石兒走了呢!?”。

回家後,經過調養和休息, 特別是在父親的誘導啟發下,莊巖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有一天, 他突然對父親說,希望見見這位替母親履行職責的陌生的“母親”。

在莊巖的再三請求下, 父親答應了。條件是不能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來。莊巖說“爸,你放心,生活已給我上了深刻的一課, 我知道以後怎樣去面對人生的!”。

在一個雲淡風清、風和日麗的日子,楊柳終於和自己的特殊聽眾莊巖見面了。面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楊柳,莊巖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表示謝意。

楊柳滿面通紅,回答說,這沒什麼,你就當是我的一個特殊聽眾吧!因為我是你父親的學生,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為表示謝意, 莊偉強和兒子決定請楊柳吃頓飯, 莊巖以茶代酒恭恭敬敬向楊柳舉起酒杯,趁著“茶”勁,他悄悄湊近楊柳的耳朵說“楊柳姐姐,你什麼時候能成為我的新媽媽啊!?”

楊柳眼圈突然紅了,她緩緩從坤包裡掏出一張相片,幽幽地說, “不,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在等他歸來!”。莊巖接過相片,只覺腦袋“嗡”地一聲,頹廢地坐下,嘴裡喃喃自語道:“天啊, 原來是他!?”

儘管好事多磨,後來還是出現了標題那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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