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錢,我做了比果貸更可怕的事情(下

為了錢,我做了比果貸更可怕的事情(下

當晚。

“叮——”還是那道熟悉的手機鈴聲,周婉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心裡的負擔頓時落下不少。

“您尾號****的儲蓄卡到賬6000元,活期餘額為......”

太好了,錢果然到賬了!周婉向後倒在床上,覺得今天辛苦了一天,絕對是值得的。

就在收到短信的前一秒,她的腦子都還在糾結,今天到底應不應該去試藥,會不會對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副作用的傷害,可這所有的顧慮都在看到那串數字後,統統煙消雲散了。

在這之後,她麻利地把各家網絡借款還了個遍,才到手還沒焐熱的6000元,愣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全部甩了出去,饒是如此,也只能滿足個最低還款的要求,不過是延緩一個月罷了。

不行,我必須搞更多的錢才行。

想到這,周婉本來打算收手的心又躁動起來,手指不受控制地找到了許坦,再次向對方表明了自己試藥的意圖。

“喲,看來你今天恢復得不錯嘛,這麼快就要求下一次了。”

許坦那邊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意外,似乎早猜到了周婉會繼續來找他,只不過是速度快一些罷了。

“恩,接下來還有活嗎?”周婉雖然沒說,但她對剛才許坦所說的恢復兩個字是有牴觸的,難道說試藥以後,還有一個所謂的恢復期?

不過她沒時間去思考那麼多,如果不能在下個月的還款日之前湊齊資金,那她很有可能遭遇比現在還要焦灼的情況。

“恩,活嘛肯定是有的,就看你願不願意做了。”

“願意願意,我願意!”不等許坦說完,周婉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興許是覺得周婉的態度急切,連帶著許坦的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妹妹,別說咱們同學一場,我沒給你留好處,正巧我今天剛碰上一單,只要你參加了,一萬塊營養費分分鐘拿到手,怎麼樣,加不加入?”

一萬塊?天吶,這麼大一筆錢,只要像今天這樣隨便吃點東西,躺著玩會兒手機就能得到嗎?周婉簡直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有一點我得提前告訴你。”很快,許坦的話就給周婉澆了一頭冷水,“如果你決定參加的話,接下來這個項目的測試點醫院,環境可是要比今天這個差上一些,也不是三甲醫院,你願意嗎?”

“這個......”周婉一聽不是正規醫院,頓時心裡生出了一點懼意,畢竟今天這個醫院好歹還是正規的,要是到了不正規的地方,那會不會......

“算了,無所謂了,反正都是差不多的內容,在哪兒做不都還是一樣的嗎,我做!”周婉決定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搞這幾次,把錢還清就再也不碰了。

“好!”許坦在電話那頭興奮地說道:“不愧是我認識的那個周婉,行,那咱們還是老時間,地址我待會發給你,明早不見不散哈!”

掛了電話,沒幾分鐘後周婉果然收到了對方發來的一條短信,如之前所說,這確實是一家民營醫院,經常打著女性專科的招牌在公交車上貼廣告。不過事已至此,周婉已經沒有選擇了。

她快速下床洗漱了一番後,又重新爬回了床上。有了今天一天的心理建設,她已經沒有昨天那麼害怕了,幾乎沒費多大功夫,就進入了夢鄉。

在夢裡,她輕而易舉地就拿到了試藥的報酬,而且許坦還承諾她會介紹好幾單像這樣的業務,眼看資金缺口一點點被補上,她的臉上漾滿了幸福的笑容。

第二天天還未亮,周婉就起了個大早,快速收拾好一些必備的東西后,走出了宿舍大樓。

昨天晚上預約好的順風車已經在校門口等著自己了,她拿上了兩臺充電寶放在自己外套口袋裡,又給自己灌了一杯水後,便出門了。只歷經了一次,周婉已然學會了“自力更生”。

一個小時車程後,周婉來到了許坦給她的醫院地址,這家醫院確實沒有昨天那家醫院要氣派,看上去好像也沒那麼正規,這讓周婉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但又想起自己欠下的那些款項,又讓自己振奮了下精神。

與昨天一樣,醫院門口堆滿了人,一個個等著做體檢。這次前來參加的人,不僅有大學生,似乎還有年齡更為較大的80後,體檢的項目也和昨天的如出一轍。

體檢結束之後,周婉順利地進入了試藥階段,住進了病房。在簽署知情同意書的時候,周婉這次像其他人那樣,看都沒看,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摁了指印,宛如一個老手。

這個病房裡比起昨天的要小,人也少了很多,一間房間只有八個人,也沒有過多的娛樂設施,只見對面床的男生熟練地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開始寫論文,而隔壁床的,是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女人,她似乎很冷,一直用被子裹著自己。

再看其他人都挺正常的,基本上都躺在床上玩手機。周婉站起了身,走到了窗邊,她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樣子,心中感慨萬千,在這裡,確實無憂無慮得多,沒有壓力,甚至不需要與人交流。

“吃飯了,吃完飯就吃藥。”這時,門口幾個護士推進來一個小推車,上面堆的是醫院的盒飯。

周婉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打開了飯盒,餐食看上去還不錯,葷素搭配還有湯,味道也不錯,可是量卻比較少,吃了一份,完全填不飽肚子。

當她準備想問護士再要一份時,隔壁床的女人開口說了話:“你要不到的,醫院的飲食都是嚴格控制好的,給你這麼多,就只能吃這麼多。”女人一邊扒著飯,一邊對周婉說。

周婉對她笑了笑表示感謝,看來這女人也是“熟客”了,只是她連吃飯也裹著被子,現在是九月,儘管是秋天了,可溫度並不算低,她有那麼冷嗎?

吃完飯半個小時後,檢藥員把藥給派了下來,吃藥一個小時後,又開始抽血,又隔了一個小時,又抽一小管血,基本上每隔一小時左右,就被抽了一小管血,為了減小頻繁抽血的麻煩,每個人的手臂上都被安上了留置針。

“妹子,你第一次試嗎?”拿著針管的護士剛走出病房門,臨床那個裹著被子的女人便跟周婉搭訕了起來。

“沒有,第二次。”周婉轉過頭,面露難色,顯然有些疲憊的樣子。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昨天。”

“哎喲,”女人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皺了下眉,“你也真是不要命啊,這麼折騰,你不知道試藥者要有三個月的空檔期的嗎?”

“什麼空檔期?沒人跟我說啊!”周婉慢慢坐了起來。

“是藥三分毒,你試一次,你得給你肝臟留個時間排毒啊!”

“哦,這個啊,”周婉聽到這裡,又躺了回去,她不以為然,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沒關係,我平時身體還算不錯,沒事的。”

“妹子啊,你還年輕,不要越陷越深,像我一樣,你看看我,你猜猜,我多大歲數了?”見周婉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女人又換上了勸說的樣子。

周婉抬眼看了看女人,臉上似乎有很多皺紋,臉色也發黃,眼神似乎也顯示著蒼老的樣子,她又往床頭看去,想看看病床卡上有沒有寫年齡,結果只寫了她叫李臻。

“怎麼說,也有四十了吧?”一番思考後,周婉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答案。

“呵呵,”李臻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我才28。”

28?周婉心中不禁大吃一驚。

李臻見她說不出話來,又繼續補充道:“我是四年前接觸這一行的,剛開始,我也和你一樣,一心想著賺錢,就一直試試試,往錢多的項目去參與,可連續試到第三次的時候,我就明顯感覺自己身體的不適了,可我的丈夫,得了肺病,需要不少醫藥費,可我那微薄的工資根本不夠,所以我才迫不得已選擇了這一行......”

說著李臻的眼眶紅了半截,“你說是不是諷刺,我的丈夫躺在醫院裡,是求健康平安。而我躺在醫院裡,用自己的健康換取醫藥費來救我的丈夫......”

“李姐......”周婉看著李臻此刻的樣子,起身坐到了她的病床上,順撫著她的背試圖給予安慰。

“所以,小妹妹,如果你不是什麼要命的事,儘快從這行裡頭抽身吧,”說著李臻握住了她的手,“我試了四年,試了各種藥,整個人都開始未老先衰,我每天都很冷,一點小感冒都不能隨便吃藥,就算是炎炎夏日,我在房裡都可以冷得發抖,這都是藥物的副作用,你現在感覺不到,等到你老了,你怎麼對待的你身體,到時候它全都給你還回來。”

“那......你這是怎麼通過體檢的啊?”周婉心裡又開始害怕了起來,這個女人,看上去確實很可怕的樣子。

“你體檢的時候,沒做過弊嗎?這裡面,大部分人都做過弊,隱瞞自己的病史,為了賺這個錢。你是不是還聽說試藥人都是英雄?別扯了,哪那麼偉大,我們都是為了錢。姑娘,你還小,真的不要走這條路了,你看看現在的我,我是走投無路了,不過我這身體過不了多久,也不會讓我這麼折騰了,你不一樣,你想想你父母,你要變成我這個樣子,你父母會怎麼想?”

“我......我欠了錢,不敢和父母說,就選擇了這個......”

“傻姑娘,欠了錢可以慢慢還,父母是你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靠山了,他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是要你來糟蹋自己的嗎?”

周婉一直低著頭,似乎有所反思一般。這時李臻突然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小腹,上面一點一點的,排列著一些細小的疤痕。周婉見狀,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滾。

“這是我前年為了2萬塊錢,注射的抗腫瘤藥物留下的疤痕,你知道當時我有多痛苦嗎?針管從我的小腹拔出十幾秒後,全身痛得就像幾萬個針紮在自己身上一樣。我那會剛打完藥,就出現了強烈的藥物反應,口渴、心慌、頭痛。搶救的時候,醫生不斷給我做心電圖,但總是心律不齊。我那時候,真的就覺得自己撿了一條命回來。”

“在這個圈裡,有個公式,錢數除以天數等於這個實驗的危險係數,也就是說,錢越多,住院天數越久,這個藥的安全性可能就越低。我們掙的這錢,你別以為有多高,這只是一個小零頭而已,申辦者實際出的錢,超乎你想象,你想想,是不是中介介紹你來的?這些中介也分為好幾層,他們每推薦一個人,就會有幾百的分成,這些中介,都不用自己試,每個月都能賺個好幾千甚至幾萬,他們為什麼不自己試?你想過沒有?這當中的利益,高得超乎你想象。”

“所以,千萬不要相信中介那些人的說辭,說什麼沒有危險,副作用為零的屁話,都是屁話,副作用這個東西,只有時間久了,你才能感覺到!”

周婉感到一陣背脊骨發涼,她突然想到許坦當初是如何輕描淡寫的說這些試藥項目,他確實是沒有說謊,可他隱瞞了她,隱瞞了所有一切風險包括那三個月的空檔期。

“我......我想回家......”周婉一時心急,害怕地啜泣了起來。

現在,又換成了李臻輕撫著她的背:“你可以跟醫生說,你說你不舒服,結束實驗,他們就會讓你籤放棄書,然後你就可以出院了。”

當週婉逃逸般走出醫院大門時,天色正漸漸暗下來,她摸了摸手臂上還貼著創可貼的針孔,就當做了一場噩夢吧,她抹了抹臉上那害怕掉下來的淚水,頭也不回地坐上了計程車。

回到宿舍後,許坦就打了電話過來。

“周婉,你怎麼中途退出了呀?你不要還錢了嗎?”許坦的口氣顯然帶點憤怒。

“夠了吧你,我退出,你是不是就少了幾百塊的介紹費了?許坦,你口口聲聲說沒騙我,可你瞞了我多少?就我這樣試藥,你也不怕我死了是嗎?”

“話不能這麼說啊,我給你選的都是危險係數較低的呀!”

“你得了吧,你知道什麼?你是試過這藥還是你是學醫的啊?你說低就低是嗎?許坦,我勸你也別做這行了,你也不怕到時候真的害死了一個人遭報應嗎?”

“行了行了,哪那麼多廢話,你不做多的是人做,你就等著銀行催款吧你。”

還沒等周婉多說幾句,許坦就氣沖沖地掛了電話。

許坦說的沒錯,她不做,不少人搶著去做,這都是金錢誘惑導致的,尤其是對大學生,這種看上去合法正規,又是短時間能賺很多錢的工作,誰不心動,可他們當中,又有誰知道里面的危險?又有幾個能碰到李臻那樣苦口婆心勸說的人?

周婉無奈,她看了看日期,離還款日只有五天了。最後,她還是打了電話給自己父母告知了自己欠款的事情。

李臻說得沒錯,父母永遠是自己的靠山。周婉的父母狠狠地罵了她一頓之後,幫她還掉了所有的錢,前提是周婉註銷了信用卡,並且保證不再那樣花錢。

而在周婉試藥後,所謂的副作用也跟著一併出現了。

出現了月經不調的狀況,第一個月沒來,第二個月只來了一天,第三個月也是,後來,周婉去醫院做檢查,又花了不少錢,喝了不少苦得難以下嚥的中藥,才把自己的身體給調回來。

周婉從此打心底抗拒這一行,她百度了很多,儘管它再怎麼合法甚至是國際通行的做法,可它並不透明。

越是不透明、不瞭解的東西,越是比你表面看到的要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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