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失眠，大把脫髮。李環從來沒有覺得日子這麼難熬過。過去幾年間，她經歷過被壓面機切斷手掌、與丈夫感情生變、落入傳銷一整年等各種各樣的磨難。可真正擊垮她的，只有女兒燕子一年前查出的病。燕子患的是癲癇。醫生說，這個病不算難治，可高昂的治療費哪裡來，她沒有頭緒。
燕子第一次發病是在2016年11月。當時，李環並沒有把她的症狀跟老一輩常說的“羊癲瘋”聯繫在一起。去年9月病情確診後，她覺得，自己的天塌了。“14歲的女娃，正是各方面意識覺醒，最愛美最要面子的時候，得上這個病，不知道娃心裡要承受多大壓力。而我這個當媽的，能做的卻很有限。”
當時，李環在西安一家飯店裡洗碗，每個月拿著3000元的工資，既沒熟識的人可以諮詢拿主意，也沒攢下多少積蓄，這件事確實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但即使這樣，她還是毅然將女兒從安康老家接了出來，在西安治病。
做過兩次小手術後，燕子的情況有所好轉，鬆了口氣的李環將她送回老家繼續上學，可今年9月開學後，她又接連犯了兩次病。“這次犯病後，學校老師直接聯繫到我，說鎮上的條件實在有限，怕孩子出個啥事，讓我先把孩子帶回去治病，治好了再來上學。我也理解，只能又把她接到了西安。”
李環說本來她打算一邊打工一邊陪著孩子在西安治病，可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多久，自己便因“一心二用”被老闆委婉告知“不用再來上班了”，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被辭退後的這段時間，李環也有試圖去尋找其他工作，可她一隻手有殘疾，還沒法接受長時間上班，工作並不好找。這段時間，母女倆幾乎陷入絕境。
“之前打工攢的一點錢，全給孩子花在了看病上，現在每個月吃藥複查要錢，租房、日常生活要錢，給孩子繼續做手術也要錢，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李環希望能有好心人給她提供一份工作或者先幫她墊付孩子的手術費。“醫生說，孩子的病情現在處於一個比較好的恢復階段，抓緊時間再做次手術，痊癒的可能性很大。可手術費保守估計得10萬元，我實在拿不出來。”如賭誓一般，李環表示，如果有人願意幫她，自己一定會好好工作賺錢加以回報。
問及孩子父親，不想卻勾出了陳芳的傷心事。她稱，自己早在2012年就已經和丈夫分居生活，也是在那個時候，自己隻身到了西安打工。而分居的導火索，是一起意外事故。“當時我本來在我們鎮上的小飯店打工，日子也還算勉強過得下去，沒想到有一天手突然被壓面機給切了，很嚴重，住了半年醫院。”李環摸著自己至今無法伸直的左手說，那半年間，丈夫不曾照料過她，還拿走了飯店老闆給的所有賠償金，自己心灰意冷，便選擇了外出打工。
沒想到出去後又被一個朋友騙到了傳銷組織裡，整整一年沒能脫身。最後好不容易從傳銷窩點裡逃出來，85年出生在陝南農村的她只上過三年學，手上又落下了殘疾，也只能在飯店做些洗碗、配菜的活。“這兩年，我本以為生活總算慢慢平靜下來了，接下來就是給兩個孩子攢學費，沒想到女兒又生了這病。”
她說，自己之所以寧願向社會求助也不願向丈夫開口，是因為丈夫一家向來有些“重男輕女”，“指望不上”，“孩子生病到現在，他們也就拿出了5000多元。而娃的病再耽擱不起了，她還得上學。”說起這些，33歲的陳芳緊蹙著眉頭，眼神黯淡，一張臉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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