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编号CZ-6326260103009”

“我的编号CZ-6326260103009”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份责任,更是一份荣誉。

“我的编号CZ-6326260103009”

在黄河源园区内拾捡垃圾。

“我的编号CZ-6326260103009”

生态管护队在扎陵湖畔巡护。

4月10日,三江源国家公园黄河源园区扎陵湖乡生态保护站尕泽村生态管护队队员正在扎陵湖畔捡拾垃圾。扎陵湖位于果洛藏族自治州玛多县,是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范围内的重要保护区域。这里每一亩草地、每一片湖泊的日渐修复,都离不开生态管护者的悉心呵护,他们从昔日的放牧员成为管护员,成了守护三江源的忠诚“卫士”。本报记者 黄灵燕 摄

“我的编号CZ-6326260103009”。2016年,索索被评为优秀生态管护员,接过荣誉证书的那一刻,这个藏族小伙有点激动,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般羞涩,但心中的那份信念却更加坚定。

这注定是一个与生态有关的故事。

儿时的梦想渐渐动摇

1988年,索索出生在果洛藏族自治州玛多县扎陵湖乡擦泽村一个普通的牧民人家,和牧区大多数孩子一样,渐渐长大的索索从父亲手中接过牧鞭,从事他再熟悉不过的工作——放牧。也可以说,打记事起,他的生活就没有离开这片草原和这里的牛羊。当他站在山坡上,看着家里的牛羊在草原上安逸地吃草,心里既坦然又踏实。

“这些牛羊养活了我们一家人。”基于这样的认知,年幼时,索索的梦想就是家里的牛羊能多些,再多些。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梦想渐渐动摇了。

“牛羊多了,草场就会退化。一旦草场被破坏了,牛羊也活不了。”在一年又一年的放牧中,父辈对自然的敬畏、对草原的保护,质朴而又简单的道理一点一滴地渗透、扎根在了索索心里。

与此同时,索索也察觉到了生态退化的迹象。草原似乎没有了以往的生机与活力,野生动物越来越少。盛名之下的黄河源头留下了太多游客的脚印还有垃圾。

报名成为草原管护员

“2008年?2010年?2011年?”索索记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承担起了保护生态的任务,但从耳濡目染到采取行动,一切似乎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其实没干什么大事,最多的就是捡拾垃圾。”日子在一边放牧、一边巡护中渐渐流逝,索索几乎每一天都在做着这些“小事”。

2012年2月,对于索索来说是个难忘的时间。

“村上要组织一个草原管护队,大家自愿报名。”在村民大会上,村支部书记曼尕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几乎没有任何考虑,人群中的索索兴奋地站起来,把手举得很高。

报名—公示—大会评选—确定名单—公布—上报乡镇—县政府确定,经过一整套严谨的程序后,索索和村上的64位村民一起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草原管护员。

“那一天是2012年3月12日。”索索回忆,那一天尽管没有仪式,但他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作为一名草原管护员,肩上有一份责任与压力。一定要把自己的家乡保护好,不能对不起大家的信任。”

按照分工,索索需要管护的草原面积达4000公顷。为了保质保量完成这份工作,索索每周都要骑马巡护一次。海拔4000多米的黄河源头气候恶劣,冬天一身雪,夏天一身泥,饿了吃几口糌粑,渴了喝几口凉水,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保护区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之上,一点都不觉得苦和累。

“每次巡护时碰到村民,他们都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夸我工作干得好。这时,我心里真有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觉得自己是一个少不得的人!”这是索索感受到的管护员工作的一种特殊价值。

2014年,索索花了近6000元购买了一辆摩托车——这相当于他这个五口之家一年六分之一的收入。目的只有一个,巡护。

面对丈夫的选择,代青巴宗一如既往地支持。只是在索索骑着摩托车出门的时候,一再提醒他注意安全。

有了“新伙伴”的助力,艰辛的巡护路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遥不可及。但随着易地搬迁项目的实施,作为贫困户,索索一家人和村上其他贫困户一起,搬到了县城的安置区。告别了出行难、上学难、就医难的老日子,迎来了充满新鲜感的新生活。可索索的原则没有改变,“每周保证巡护一次”。

索索有了新身份

2016年,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拉开序幕,国家更加注重发挥本土文化在保护生态和环境管理中积极作用,开辟生态公益岗位,以往的草原、湿地、扶贫公益林、天然林、生态效益林等管护员有了一个统一的新身份——生态管护员。这一转变,不仅使索索的收入由以往的每月1200元增加至每月1800元,更扩大了他原本的管护范围、管护内容,山水林草湖都成为他需要管护的对象。

2017年年初,索索拿到了带有三江源国家公园标识的袖章、工作服和上岗证,有了除身份证之外能证明自己新身份的一串编号:CZ-6326260103009。

“以前当草管员,会跟游客交流,告诉他们不要乱扔垃圾。每次都需要作自我介绍,告诉他们我的身份、我的工作职责。自从有了‘新身份’,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我开展工作也就更加顺利、更有底气。”

这个身份给予索索的何止是底气。

新的队伍形成后,管护人员数量有所增加,管理也更加规范。仅擦泽村就分为4个管护小组。作为第四管护队队长,索索组织队员确定保护范围内的重点保护区域,制定巡护路线,做好巡护表格。在日常巡护中,除了发现并制止非法行为,还要收集大量的物种、植被信息。为了完成这些任务,他们每月至少有20多天在巡护的路上。时间久了,管护员有了自己的工作口诀:

放牧是巡护,

转山就监测,

转湖要看鸟,

见到动物就记下。

日复一日的工作并没有消磨索索的热情。很多时候,他和同伴住在牛头碑旁的休息站里。白天骑着摩托,顶着烈日出门巡护,遇到坡陡难行的地方,就一步一步向前走。到了晚上,刺骨的寒风顺着棉大衣的衣领,直往人心里钻。

如果仅仅是为了一个饭碗,索索早就坚持不住了。让他坚持下来的,是这份工作赋予他的一种责任。

“以前那些从草原上消失的动物又慢慢地回到了这里,而且数量越来越多。藏野驴、藏原羚随处可见,狼、熊、狐狸这些动物也时常出没。草场上的草长得好了,湖泊的面积也大了,特别是牧民生态保护的意识也明显增强,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家乡的绿水青山出一份力。”

“这是我的事业”

一提到家人,这个刚刚还略显紧张的汉子眉眼间都写满了笑意。

“支持,他们都支持我的工作!”

今年11岁的多华旦是索索的大儿子。别看他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可跟父亲讲起生态保护来,懂得不少道理。

“有一天他跟我说我们应该爱护环境,和大自然和谐相处。各民族之间要团结,人和动物也应该做朋友,不能去伤害它们。”这样的事情,又何止一次两次。索索原本以为频繁的外出工作会影响孩子的情绪,没想到对于他的这份工作,儿子比他还要关心。每当他回家,多华旦总会问起路上的情况,有没有碰到小动物。最近几年,碰到来采访索索的媒体,只要多华旦在家,他就会主动承担起翻译的角色。

在一篇题为《我的父亲》的作文中,多华旦这样写道:我的父亲是一名生态管护员,他每天都很忙碌。他需要捡拾草原上的垃圾,需要保护一些动物,还需要告诉所有人一起来保护我们的家园。我觉得他很了不起。

迄今,索索保护生态已经有些年头了。保护区留下了他的身影,风霜雨雪也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30岁出头的他皮肤黝黑,看上去足有40多岁。

其间,无数人问过索索同一个问题:是什么让你如此坚持?

索索的答案也从未更改:“作为一名生态管护员,我有责任守护好这片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让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都能有一个美好的环境。我从来不觉得这份工作枯燥、辛苦,这是我的事业。”

当记者问,“如果让你重新做一次选择,还会当这个管护员吗?”

“那不会变。”

“为什么?”

“我爱我的家乡。”

采访的最后,索索觉得有些抱歉。“我没什么文化,说得不好。谢谢你们,欢迎你们再到我的家乡来。”他握着记者的手,连连道谢。

索索的手上有不少伤疤,左手虎口处,是一处新添的伤痕,这些都是巡护时的“收获”。握上去,这双手粗糙而有力。就在这一刻,记者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几句话,那是有人问起保护三江源的意义时,牧民给出的回答:

草原是我的家,

雪山乳汁养育了牧人,

山间小溪汇成江河、滋养万物,

成群的野生动物来牧场做客,

我的草场就是它们的家,

我牵着马、顶着风雪,

守护家园不怕路险道远,

今生所作,福祉子孙,

一路歌唱、一路风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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