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3歲被父母丟棄,被好心人撫養20年後,富豪生母提著禮物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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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2011年,六月初至。

看了看床頭的鬧鐘,才四點零五分。昨夜一宿不得安眠,拉開窗簾,月亮像一片片瀕臨凋落的百合花瓣,涼涼的光安靜地暈染出瑩白的圓暈,突如其來的一陣涼風,存托出恰如其分的憂傷和懷念。

不敢鬧太大聲,安叔和定陽一定還在休息。我從房間拿了塊毛毯裹在身上來到客廳,倚在陽臺看著街上偶爾閃過的車輛燈光,涼風拂面,夜未央。

1.他會送我回家

安叔起來的時候,天還只有矇矇亮,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屋裡有些暗,老人家看不見,我將客廳的燈打開了。

“小沛?”安叔有些詫異,看著我已經穿戴好的衣裳,褶皺的臉上浮起一抹落寞,隨即有些牽強的笑了起來:“天還早,你不用這麼早起來,來得及的。”

我搖了搖頭,走到沙發前重重坐了下去,仰起頭看著天花板。

水汽透過窗子到了屋子裡,燈光被化的有些潤開了,這憑空而來的暈染,如同老房子牆壁上的水漬一般,勾起許多往昔歲月的味道。

我本不是一個合適悲傷故事的人,因為久了,哪怕一點小小的不幸,眼睛就泛起潮氣,靈魂的聲音亦有些哽咽。可恰恰就是這樣,上帝才會給我無數的考驗。

據說安叔領養我回來的時候。我和定陽一樣高,那時候定陽三歲,於是我也三歲。

註定被生活遺棄的人,總算是得到了命運之神的眷顧——安叔如父。

時間卡的剛剛好。早點剛好,安定陽便揉著惺忪的睡眼推開了房門,模樣疲懶,暈暈乎乎地高聲喊了聲早,便急不可耐地衝進了廁所。

安叔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洪亮的聲音夾雜著道不明的情愫:“小沛,好歹吃點,今天中午怕是回不來了,外面的飯菜也就只能對付下肚子。”

早餐確實豐盛營養,蛋羹冒著朦朧的水汽,撒在浮面的蔥花就著蛋香飄進鼻子裡,勾引著我這個沒有什麼食慾的人。

安定陽以每秒八十邁的速度衝出了廁所,眼前一花,便看見他已經坐在了飯桌前,起床的時的惺忪起床氣被沖洗的乾淨,臉上還掛著幾點水珠,顯得清俊,只是那一副餓鬼投胎的樣子實在是……不忍直視。

“爸,我要大的那碗。”安定陽對安叔將一碗蛋羹放在他的面前非常不滿,伸手就要去拿桌上那碗稍大一點的,手突然頓住,看向了我,訕訕地將手縮了回來,對著我努了努嘴,意識我吃。

就是這個傢伙,小時候經常和我搶吃食,今天反倒大方了。

“吃完飯我們就去看看,所謂的親人是什麼樣子。”安定陽一邊哼哧哼哧地喝著蛋羹,嘴裡還不閒著,含糊地說著話。

“定陽!”安叔皺著眉,低聲喝了一聲,一巴掌拍向了安定陽的後腦勺,他那張臉差點埋進了裝蛋羹的碗裡。

安定陽的一句話,將我剛燃起的食慾滅的一點不剩,隱在腦子裡的煩悶堵得心慌,仰在沙發上無力地擺了擺手:“安叔,我吃不下,都給定陽吧。”

分明瞥見安叔瞪了安定陽一眼,場面溫馨,引得我有些酸楚。

安叔重來沒將我排斥在外。儘管早已記不清年輕的安叔是什麼樣子,可在我的腦海裡,始終告訴著自己那是一個穿著筆挺的西裝,笑容溫和帥氣的男子,他對著孤兒院的院長說:“我來接我的孩子。”

安叔選中了三歲的我。三歲,這便意味著我有著自己的名字,是孤兒院的院長取的,我叫憐沛。

安叔不讓我隨他信安,也從來沒讓我稱呼他為父親,安叔說,我有自己的家鄉。

多好。小小的我想著,我有愛我的人,我有自己的名字,我有自己的家鄉。

安叔陪我和安定陽過了二十個春夏秋冬。他說:“小沛,將來,安叔送你回家!”

2.不過緣分兩個字

六月末的天氣,即使下著雨,依舊有著止水般輕顫的哀怨婉轉,空氣中瀰漫著溼潤的水汽不再潤肺,反倒讓人的呼吸略微發乾,整個城市如同一個昏昏沉沉的遲暮婦人,發出重複而單調的呻吟聲。

原本,對於這個季節我有種打心眼裡萌生的喜悅,人生中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有九成都是在這樣的季節初次遇見。美麗而繁複的花朵,細微的紋路,纏纏綿綿,從遠古流傳至今的密語。

可是今天,一切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安叔那天指著一張照片上的兩個人,笑的令人的心痠疼,“小沛,他們是你的爸爸媽媽。”

安叔變得更老了,人的外表總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潛移默化,像是被歲月打了麻藥,一刀一刀地被割著,卻毫無知覺。

但安叔卻不是。他總是突然地老去,第一次是因為調皮的定陽,第二次是因為他的妻子,第三次,是因為我。便是這樣一個有著苦難生活的人,撫養了我二十年。

“我吃飽了,爸,小沛,我們走吧!”安定陽看著安叔面前一口未動的蛋羹,皺了皺眉,站起身隨手拿起了一把傘,對安叔道。

安叔愣怔了一下,掃了我一眼,輕聲問道:“這麼快,要不要再吃一點?”

“不用了,飽了!”安定陽把玩著手裡的傘,看著一臉神傷的安叔,有些明悟:“是不是還不知道呢,一個個哭喪著臉,哼,只要小沛說她不願意,我就把她搶回來,管他們是不是親生父母!”

“胡鬧!”安叔有些惱怒,看著一言不發的我說到:“不論如何,小沛,只要他們是你的父母,就應該回到他們身邊,你失去他們二十年,他們亦失去你二十年,他們想見你,便證明他們還想著你,小沛,你不該有怨恨。”

怨恨?安叔,我從來沒有怨恨。我甚至沒有想過,他們會再一次出現在我的世界裡,而這一次與上一次,會相隔二十年。

或許,還不是他們。

B市的四合院很漂亮,青瓦綠磚,古式的屋簷,重疊的假山,被雨水潤的似一副潑墨山水,一切都顯得那麼親切自然。唯一讓我感到陌生的,是眼前這位中年女子。

大方得體的和藹長輩,只因為長得很像某個電視劇裡已經過世的半百女子,舉手投足間的姿態也蒙上了一層神秘的紗衣。

“小沛,可以看看你的左手麼?”她笑的溫和,眉目中的期盼之意顯露出來,灼灼地看著我,似想從我的臉上看到當年躲過歲月,留下的痕跡。

我對這樣類似古時信物認親的方式相當鄙夷,若是真的想知道我是不是你的女兒,直接打個的去醫院驗一下DNA,遠比在這清閒的四合院陶冶情操來得強。

安叔站在我的身後,不知為什麼,一直低著頭,順著眼眉。聽那女子要看我的左手,猛地抬起頭,他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傷,只是突然發覺他的喉嚨沙啞了許多,像是砂紙正在磨砂著胸口。

“小沛,給阿姨看看。”

我看著安叔,竟感覺有些好笑。他依然是用那種哄孩子的口氣和我這個已經二十三歲的成年人說話,卻不是在家,也不是在門口的楓樹下。那樣的口氣,只會令人難過。

我的左手臂沒什麼奇特的,一點也沒有。我心中想著,一點一點地挽起了袖子,看著和我對坐的婦女,心中竟有些歡喜:對不起,這下,可能要讓您失望了。

“小沛,可以把手張開麼?”我一點一點地挽著袖子,她似乎不遠等了,輕輕地握住了我放在桌子上的手,眼角已經有些溼潤了,略帶哽咽。

她要看我的左手,不是手臂。我明明聽得真切,卻還是裝著糊塗,直到現在。在左手的掌心那裡,有一顆很淺,很淡的黑色小痣,除了它,什麼都沒有,僅此而已。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有著無窮的勇氣與信念。我們快樂著,自信著,相信沒有什麼東西能打到自己;可是,有的時候,只是一個悽愴的眼神,只是一個悽楚的轉身,就完全佔領你的感官你的神經,使你全面喪失理智和清醒。

很多時候,不過是緣分兩個字而已。

她,哭了。

3.只是叫我回家罷了

我不知所措。

安叔的臉有些蒼白,時間在那剎那有了靜止,定格。痛苦的婦人,茫然的我,嘆氣的安叔。

忽然覺得有些委屈,鋪天蓋地而來。如同在臺上做著拙劣表演,得不到觀眾肯定的小丑,那種充斥著世界的心灰意冷,讓我想到的只能是逃離。

慌不擇路地轉身就走,不顧身後安叔和那個女人的呼喊,衝出了四合院,卻看到安定陽舉著把黑色的傘站在屋簷下,正看著滿天隨風的細小雨絲。

“小沛,你……”安定陽見我衝出來,顯得詫異。許是看見我的臉有些悽楚,緩緩地走了過來,將傘籠罩在我的頭頂,溫聲說了那句我期盼已久的話:“回家!”

兩個人並排走在小路上,安定陽把傘收了起來,雨水輕輕打溼眼簾。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嗜好,記得小時候為了不讓我們在雨中瘋跑,安叔編出了淋雨就會變成禿子的謊話。何其有幸,兒時能聽見這樣溫馨的小花招。

“小沛,有些事,你遲早要面對。”安定陽側過臉,看了我一眼,又將目光轉回了天空,“你躲不掉,也藏不住,這世界上總缺少不了愛你的人,你要給他們機會,包括我,我的父親,你的安叔。我看的出來,那樣痛苦的女人,她是真的想你。”

原來他一直在外面偷看。

看過很多有關重逢的故事,欣喜的,哀怨的,激動的,隱忍的;我很難分辨,這個人我到底是一直想見到的,畢竟是她賦予了我生命,還是希望此生永不相見,無論什麼理由,畢竟是她棄我而去,並且因著他的緣故,我可能和安叔,定陽,漸行漸遠。

“你希望我離開麼?”

我還是那麼矮,只到他的肩膀,不得不仰起頭,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從前都是那樣小小的人兒,現在都不得不面對著這世間的一切不美好,結下了深厚的感情,形如姐弟,也或許是哥哥保護著妹妹。

安定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直白問題問的有些嗆住,他肚子裡肯定還有著一大堆勸慰我的話。這個傢伙早上還義正言辭地說出要槍回我的豪言壯語,現在也因為我的關係,變得像個多愁善感的詩人。

“不希望。”回答的同樣直白,我認真看了看他的眼睛,清澈的如一汪甘泉。

“還不想回家,陪我走走吧!”我拿過他手中的雨傘撐了開來,走在了前面,任由他在我身後緩緩地跟著。

記得小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夏天,夜晚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偶爾飛過的螢火蟲讓人滿心歡喜;安叔手中牽著我,撐著一把淺黃色的格子傘,安定陽跟在身後,走在屋後開滿野花的小路上。空氣中的溼潤水汽夾雜著淡淡青草的味道,忽來地一陣葉楓輕撩我的裙襬,一雙紅色的小皮鞋早已被路上的泥濘裹住,看不出原來模樣。

再後來,如同每個成長中的女孩一樣。我也學會了堅強,學會假裝不在乎,學會了看上去很瀟灑很獨立,彷彿一夕之間,長達成熟懂事。這一次,我在前,安叔和定陽緩緩地跟在身後。

不知道為什麼,中午時的陽光突然變得特別的好。

我收起了傘,眯著眼看著天空。或許安定陽的一句話讓我滿心歡喜,就像他說的,這個世界總少不了愛你的人,至少,他也捨不得我。

整座城市如同蔚藍天空下的清新女子,而這暖暖的陽光就如同從天而降的輕薄紗衣,使她變得朦朧,猶如隱在山水。上帝也覺得,早晨的雨,下的太過哀怨,多了些難耐的憂傷,所以非常需要和煦的陽光重新點綴。

安定陽追了上來,肚子發出了哀怨的咕咕聲。,他有些尷尬,湊到我身邊面帶試探地問道:“小沛,我們回去吧?”

口袋裡的手機不停地震動,拿出來一看,是安叔。

我將手機揣回口袋,對安定陽下達了命令:“回家。”

並不想接安叔的電話,對於此時腦袋亂成一鍋漿糊的我來說,更加願意把安叔的這通電話當成是催出我回家吃飯。

或許,安叔真的只是叫我回家吃飯罷了。

4.原來少了我,你一樣過得很好

哪怕是現在,我每次回家,總會有片刻的恍惚,實現不知覺地飄到走廊的拐角處,安叔仍然和從前一樣,繫著圍裙站在那裡,微笑著,等我會回來。

“回來了,過來吃飯吧!”

不像是幻覺。聲音傳入耳朵,那樣真切,我抬起頭,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安叔。

他笑起來會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容和二十年前一個模樣,就像我臆想中的那樣,身上氤氳著一片佈滿陽光的寧靜和對我最純的關愛。

安叔的妻子在我到他家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我不記得那是怎樣的一位女子,只是從安叔的口中知道,她生下安定陽之後身體便一直不好。對她唯一的認識,便是安叔一家三口很多很多年前的全家福,那是一位很開朗,很溫柔,很合適安叔的一位女子。

安叔說,我的性格很像他愛的某個人。在安叔的世界裡,盛著的不是快樂的源泉,而是他不願在人前滴下的淚水。我看到他的他,有時候普笑起來像個孩子,是個有著無數浪漫的故事的人:但是,若有心,我偶爾會看到他沉靜時臉上揮之不去的憂傷,還有他的眼底,竟那麼凝重的積壓著一種看破紅塵的無奈。

你無法想象,一個曾經有著幸福家庭的安叔,對著牆上的黑白照片訴說著自己的思念,笑的牽強,笑的堅強。而後轉過身坐在沙發上,將自己隱在刺眼的燈光中,手中的針搔了搔頭,一下一下地縫補著我破了的衣裳。

那樣一雙男人的手,已經被時間磨練到可以拿起針線,細膩地縫縫補補,或是做出一餐美味豐盛的佳餚。

安定陽狼吞虎嚥,吃的風生水起。安叔就坐在我的對面,彷彿上午我的逃離不存在一般,不停地給我碗裡夾著菜,等到我的碗頭已經裝不下任何食物的時候,似才回過神來,朝我尷尬地笑了笑:“都是你愛吃的。”

“她是不是要見我?”我將碗中的一半飯菜都倒進了安定陽這個飯桶的碗中,長長地舒了口氣,把這句話自喉嚨間吐了出來。

安定陽扒飯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一臉不解地看著我,為何要打破這看似什麼時都沒發生過的祥和。

安叔的臉頓時變了色,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低著頭,一動不動,等我幾乎要以為他沒有聽見我的那句話,才抬起頭:“小沛,他終究是你的媽媽。”安叔的聲音嘶啞,頓了頓,有些猶豫的樣子,“安叔曾經說過,會送你回家,是安叔……欠你的。”

“我一直把這裡當成家。”我不知道安叔為什麼說是欠我的,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不想離開這裡,這個生活了二十年的屋子把它的一切都刻在我心裡,並告誡著我,不要忘記,不要離它而去,不要離他而去。

世上總有那麼多的抉擇,平添了太多的無奈與憂傷。當面對左右兩條小路的時候,走左還是右,都是問題。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有時候比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瞭,更痛苦。因為你求而不得,便化泡影。我們曾經的生活是那麼無憂,簡單到不需要用心去分辨哪個是自己想要的,因此也缺乏面對未知的決斷與勇氣,像個孩子一樣:可以相信,卻不可以依賴。

我害怕選擇去追求新的生活了之後,我會失去早已在手的幸福。我害怕安叔,還有定陽在未來的某一再見到我的時候,會將我忘記。我愛的人很少,所以少了一個,我都會心痛,會捨不得;珍惜我的人很少,哪怕失去了一個,我還是會心痛,還是會捨不得。

安叔還想再說些什麼,恰時卻響起了輕輕地叩門聲。看了看安叔怔忡的臉,我站起身,轉身去開了門。

“是你?!”我拉開門,看見上午見過e的那個女人,神色一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啊!”她手裡提著東西,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試探著叫了一聲:“小沛……”

她是怎麼知道安叔家的?我轉過頭,望著坐在飯桌前連連擺手以證清白的安定陽和沉默的安叔,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類似酸澀的情感,旦旦地說了句:“進來吧!”

都不再是那個不懂事的孩子了,儘管心中苦悶,可也學會了理智與清醒。變得善於掩飾自己的情感,儘管鼻尖如何的酸澀,如果不想,便也不會流下淚水,坦然地面對著這個實際陌生,卻打心底感到熟悉的女子。

“打攪你們吃飯了。”女子顯得很拘謹,看著桌上的飯菜,朝我笑著。並不是真的開心,拿著笑容掩飾著自己的緊張,像個犯了錯誤,面對老師的孩子。

我看了看她的身後,照片上的男子一直都沒有出現,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我在那一刻,確確實實地,對他們產生了怨恨。

“這是給你的。”她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我,牌子印在袋子上,高貴奢華,像那些剛近溫飽的人述說著它是有多貴多貴。

我第一次仔細地打量著站在我面前的女人,手裡除了名牌還拿著個包裝精美的水果籃子,站在客廳,穿著件黃藍格子的襯衣,搭配著白色的便褲和米色高跟鞋,化了一點點妝,和上午的激動相比,多了些安然的氣質。

我笑了笑,並不去接她伸過來的袋子,心底泛起了一個心酸委屈且自私的想法:原來少了我,你一樣過得很好。

5.不配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你們聊吧,定陽,你跟我來。”安叔站起身,幾天來的操勞令他有些憔悴,對著那個女人笑了笑,轉過頭和正在假裝扒飯的安定陽說著,語氣是那樣的不容置疑。

似乎當年年輕的額安叔,回來了。

安定陽站起身,在投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後,屁癲屁癲地跟著安叔去了他的房間。

屋子頓時變得闃然,我轉過身,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示意著她也坐下複雜的心緒潮水般湧積在心上,喉嚨似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不知道怎麼開口。她對我來說,終歸是陌生的。

“你這些年,還好麼?”我們就這樣沉悶著醞釀如何開口,她終是忍不住,彷彿我和她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般,說出了她闊別二十年的問候。

“還好。”我撇過頭,看向了安叔和定陽所在的房間,表情緩和了些:“他們對我很好。”

她被我一句話弄得不知所措,眼圈有些泛紅,仔細地瞧了瞧我的臉,蒼白的臉像牆上的白灰,帶著哭腔:“對不起。”

我看著她微紅的眼,小心翼翼的樣子,內心一緊,鼻子一酸,滿腹的委屈洶湧而上,眼淚不斷在眼眶裡打轉,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又拼命忍者,仰起頭,不讓眼淚落下來,害怕在她面前露出最柔弱的一面。

我從沒想過他們在某一天會出現在我的面前,這話太絕對,我何曾不是從希望變成了奢望,最後才會生出令人深入黑暗的絕望。

從沒聽過那個孩子不希望父母的疼愛,但她終究是來晚了。在我還未被這塵世渲染的時候,是安叔給了我保護,給了我關愛,腦海中始終有著他的身影,融不下來自而十年後的親情。

我心底忽然泛起了異樣的想法,看著眼前的女子,總覺得和小時候的那篇《我要的是葫蘆》的主人公很像,不論葫蘆如何生長,生死也罷,任由它生長著,待到成熟時,他只是負責收穫果實罷了。

我便是那個葫蘆。

“小沛?”她看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喚到,把我的思緒從怪謬的想法中拉了回來,回到現實中。心底生出一股煩悶之意,掏出一張照片,指著上面兩個笑的燦爛的人中的那個男人:“他呢?”

她順著我的手指看到了照片上的男人,怔了一下,抬起頭,臉上的悲傷之意毫不掩飾,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兩年前,去世了。”

死了?我被她的話驚的坐直了身體,呆呆地望著她,心底突然泛起了一陣愧意,又有些悲傷。我不知道現在的我如何面對眼前的她,靜下心,有些明悟。

她何嘗沒有自己的苦楚。

一相見,一重逢,我便少了個父親。我不知道我是因為那個陌生的至親而悲傷還是為了自己而難過。很多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命運的指鍾會指向那個數字,指向那個方向,只能無助的,盲目的順著人潮,一會向前,一會向後,卻怎麼也走不上正確的道路,碰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無論我多努力,不管我多樂觀,幸福的大門明明就在眼前,可我依舊站在門外打轉,就差那麼一點點,可依舊還是在外面。每每看到希望才開始沿著腳步奔跑,而輪到我時,彷彿電影院排隊買票時,好不容易輪到我,卻赫然掛著一個牌子:票已售空,請明日再來。

是不是因為,幸福總是走的比我快;還是因為,敏感如我,遲鈍如我,永遠都不配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和他從未放棄過找你,小沛。”她紅腫的眼睛睜開,看著照片上的那個人,臉上滿是柔情與思念,“每次看到差不多的孩子,他都會仔細看看,是不是你。”

我的鼻子一酸,重逢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或許是我自己太過悲觀,也許是割捨不下安叔和定陽,生生變成了這樣。我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還有兩個如此牽掛我的人,而我對他們,只有陌生,甚至怨恨。

世上總缺少不了愛你的人,即使他們不在你的身邊,即使他們在你的身邊,都證明著你並不孤單,即使你不知道,即使你知道。

且行,且珍惜。

她走了,嘴角噙著笑容。我答應她明天去曾經的孤兒院看看。

她也暗示過我和她一起走,可被我笑著迴避了,我想和安叔在一起,將來如何,我不想去想。

有時候,逃避,也是不錯的選擇。

6.從未想過失去你

這座城市太過寂寞,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憂傷的滋味,城市裡的居民各自守著屬於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然後戰戰兢兢地探出頭,嗅著那些倏忽而至的各色味道,間或有幾個人,離得比較近,性格有著難得的相似,就聚在一起,晴空萬里,雲高風馨,看起來,生活也可以算是飽滿充實的。

安叔拒絕了和我們一起的要求,從早上他就開始咳嗽,估計是病了,我想留下來,卻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你去看看吧!定陽在家也一樣。”安叔接過安定陽遞來的水,蒼白的臉上透著死灰般的顏色,勉強笑了笑,對我揮了揮手:“晚上回來吃放。”

我擔心地看了一眼安叔,打開了門,卻發現那個女人早就站在了門口。似乎很早就來了,風塵僕僕,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見我出來,便開心地笑著,對我上下打量著,輕輕皺了下眉。

“小沛,為什麼不穿我送你的衣服。”她有些失望,看著我身上的白色T恤搭配著牛仔褲,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問到:“是不是不合身?”

我呆了一下,昨天她送來的東西被我隨手扔在了櫃子上,早上起來的時候,便忘記了。

“怕穿壞了。”看著她滿是關愛的眼神,總覺得不適應。勉強笑了笑,不忍迴避著他的好意,隨口說了個理由。

她頓時高興起來,興奮著說:“沒關係,你如果喜歡,我給你買十件,百件都沒問題,現在就去。”說完就伸手拉起了我的手,向外走去。

“不了。”我被她握的心顫,掙開了她的手,盯著她:“我想去孤兒院看看,別的東西,你如果自己喜歡便去買好了,我沒興趣。”

她回過神來,顯然是被我冷淡的語氣給驚住了,略顯侷促地站在原地,“小沛,你不喜歡就算了,我……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我看著她,忽然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才好。我知道她這樣的侷促不安,這樣的對我唯唯諾諾,不過是想打消我對她的隔閡,給我留下一個慈母的印象。

“你誤會了。”我斟酌著用詞,免得再發生那樣的尷尬,她傷心的模樣,很讓人眼澀。“走吧!”岔開話題,我率先走了出去。

“小沛。”她叫住我。

“你要知道,並不是我和你的父親拋棄了你。”她忽然對我說起了我一直不想提起的事,看見我回頭,努力地擠出了一絲笑容,有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眼角的細紋儘管塗上了一層質地頗佳的遮瑕膏,還是不經意地出賣了她的年齡。

我不想提起,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她現在提起無疑給我減輕了很大的壓力,儘管氣氛壓抑,我還是側耳認真聽著。

“當年是你無故的失蹤,我和你爸爸找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報了案。”她的眼睛盯著我,臉上寫滿了悔意,“當時我只是一個不注意,你便不知道去哪了,是我的疏忽,才造成了今天這樣的錯。”

“小沛。”她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著我,然後迅速地檫掉眼淚,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哽咽著說:“不好意思,我們走吧。”

看著她強忍著眼淚想要往前走的樣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複雜心情,不是拋棄,我的怨恨已經不知道消失在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走了過去,為她擦拭著臉上溢出的淚水。

她變得很激動,突然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帶著哭腔:“小沛,對不起,我從未想過失去你,原諒我,我知道自己不夠好,但是我會努力的。”

從未想過失去你,這句話,多好。

後來的很多時候,我都在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景,所有的細節,她的眼神和表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卻獨獨不記得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只覺得當我點頭時看到那個喜極而泣的神情的剎那,電光火石,溫暖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說不出來的溫暖和感動。

7.紅塵多可笑

孤兒院的位置很偏僻,九十年代的老樓,這裡藏著一群被幸福遺忘的孩子。

突然很想安叔,很想他做的蛋羹。

我帶了許多的吃食分給了那群孩子,找到了院長,在捐出一大筆錢後提出了想要看看二十年前被認養的孩子的名單。

名單的紙張已經泛黃,散發著陳舊的味道。我輕輕地翻開屬於我的那一頁,看了看,頓時身體僵住,帶了好久。(作品名:《歲月會告訴你最愛的人》,作者:說與山鬼聽。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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