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版】祖父和老宅 文

【语音版】祖父和老宅   文/贠恩凤

一位收藏者在八仙庵收购的贠述千科考试卷我家的老宅在现在的和平路西三道巷,那是祖父贠述千在清朝末年建造的。祖父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去世,老宅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拆除了。至今我常常回想起在老宅的生活场景,以及祖父的音容笑貌。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祖父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他非常爱学习看书,记得在西三道巷家中他的房间内,桌上的书和资料总是摆得满满当当,他每天不断地在写什么,后来才知道他一直在编写注释《康熙字典》。这是一项很大的工程,他注释的文稿材料已编成了很厚的一本书。1951年,我姑妈的女儿、我的表姐张採藙从西北大学毕业分配到西北军政委员会工作,祖父嘱托表姐把编好的《康熙字典》注释书稿保存好。后来表姐把书稿交给了军政委员会的一个部门,没过多久这个单位解散,书稿便没有找到,非常可惜。现在只保存下了祖父当年正在修改的序言。

祖父从当时位于西安市冰窖巷的陕西省最高法院退休后,晚年时,他生活很简朴,也很勤快,每天都会在家门口搞卫生,把门前到巷口的一段五十多米长的路打扫得干干净净,在街坊邻居中的口碑很好。

我们家在西三道巷一开始有三个院子,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三个院子是相通的,我们小时在这里玩得非常开心。一个院子是四合院,房子是二层楼,有天井;有一个院子里有地下室,有60多平方米,里面是水泥地面,夏天里面非常凉快。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日机轰炸西安时,警报一响街坊邻居都会跑到这个地下室躲炸弹。上世纪五十年代时,两个院子交了公。

祖父1958年在家中去世,享年81岁。祖父去世时我年纪轻,对他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后来长大,慢慢才知晓了祖父更多的人生经历。

我的祖父贠述千1877年出生于陕西华阴,原是华阴的名门望族,家里人口众多,是书香门第。他的学问很好,当时在华阴是有名的才子,考过科举,曾任华阴高等小学堂长(校长)。

祖父年轻时写有一手好字,特别在诗词创作方面颇有建树,这也促成了他的姻缘。小时候父亲告诉我,我的祖母是北院门那个知名的高家大院的女子,祖父与祖母是通过对诗认识的。当时高家的长辈对未来女婿的学识水平很重视,当别人给高家介绍祖父时,高家提出用对诗的方法考祖父。那时候男女双方不能见面,便用帘子隔着,两人开始对诗,经过严“考”,高家的长辈看上了祖父的学识才华,认可了祖父,后来将女儿许配给了祖父。我祖父娶了高家的千金小姐,成为高家的女婿,这件事在当时一度成为当地的一段佳话。为了结婚以后生活方便,祖父决定在西安安家,于1904年前后在和平路西三道巷盖了一个院子,盖房子的木料石材都是从华阴老家专门拉来的,后又在院子西边、北边买了两个院子。

清末时,祖父毅然在陕西追随革命家井勿幕加入同盟会,投入到辛亥革命中,后来又到全国很多地方工作。祖母生了我姑妈、父亲、叔父三个孩子,于1911年很年轻时就去世了。我们姊妹都没见过祖母,非常遗憾。

我姊妹六个,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三个姐姐。妈妈生下第一个女儿时,祖父当时在四川仪陇工作,我大姐就取名仪凤;后来祖父到陕西旬阳工作时,我的二姐出生,就取名洵凤;当祖父后来到眉县任县长时,我的三姐出生,就取名眉凤。当我1939年出生时,祖父在湖北恩施高级法院工作,我就取名叫恩凤。

由于我祖母去世早,后来爷爷又续弦了李氏,我又是女孩子,所以从小就没去过高家院子,但是我的哥哥、弟弟去那里玩过。上世纪90年代,我和弟弟陪同父亲去北院门高家大院,父亲当时已经近90高龄,来到院子很高兴,边走边给我们讲他小时候常来舅家玩,还时常在这里住,对这里很熟悉,住的哪间房子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前些年,我们的一位朋友朱先生,在西安八仙庵市场花了二百元购得民国初年的一份泛黄陈旧的西安关西书院放取附生的试卷,署名贠述千,见跟我同姓,他就打电话问我贠述千你认识吗?我说是我的祖父,他听后很高兴,并在几天后带来了那份试卷让我看。当我看到试卷时非常激动,试卷上华丽的文字,清新的诗句,监考官的批示都很生动。于是他留下原稿作纪念,把复印件送给我保存。学者李济州先生看后说:贠述千科考之作,原物原貌,其书也秀,其诗也佳,睹昔日之风采,诚珍贵之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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