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信的临沂戒网瘾中心关闭:各出口大门敞开,防盗门少了,看守没了,墙上“戒网瘾”字样全部删除

多年来,自称治好7000名网瘾青少年的临沂第四人民医院网瘾戒治中心,由于其“集中营”式的管理和惨无人道的电击治疗,在一轮又一轮的舆论攻势后仍然屹立不倒。其核心人物四院副院长、网戒中心主任杨永信被受治青少年戏称为“雷电法王”、“磁暴步兵”,甚至成为游戏中boss的原型,对其恨之入骨。

不过,本刊记者获悉,这个2006年成立的“网络成瘾戒治中心”,发展13年之后,已于2018年年底被关闭。

“我们和这个网戒中心斗争了这么多年,目的就是让国家把这个吃人的戒治中心关闭,让里头的负责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曾经在网戒中心“治疗”过一段时间的“盟友”李小浩告诉《凤凰周刊》:“现在终于被取缔了,真是大快人心。”

但是,仍然有一些人为杨永信打抱不平。一位长期关注临沂网戒中心动向的人士“王哥”向本刊记者透露,就在春节前,还有一帮人到临沂四院门口静坐,抗议医院取缔网戒中心,说杨永信是网瘾家庭的大救星,网戒中心被取缔,让他们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最后这帮人因为影响医疗秩序而被警方驱散。”

本刊记者联系临沂四院,询问关于网戒中心被关闭以及采访杨永信事宜,该院宣传科表示,网戒中心的确关闭了,但是杨永信,是不会接受媒体采访的。

记者了解到,杨永信的头像仍然高挂这临沂四院专家墙上,还在定期坐诊,只是,不再从事网瘾治疗工作。

杨永信的临沂戒网瘾中心关闭:各出口大门敞开,防盗门少了,看守没了,墙上“戒网瘾”字样全部删除

杨永信的信息仍然在临沂四院的专家强上。

“网络成瘾戒治”被删除,不认识杨永信

正月十六,临沂城里还飘荡着一丝年味,前十街上的临沂四院,前来就诊的患者车辆将不大的院子停得满满当当。从临沂一个远郊县来市里办事的李小浩,每次办完事后都想来这家医院看一看。他在这里只待了3个月时间,但这3个月却成为让他毕生难忘的痛苦回忆。“出来三年多了,现在只要一想起被电的经历来都浑身打哆嗦,真是太难受了,简直痛不欲生。”李小浩说。

再次来到了这片他无比熟悉的网戒中心院落里时,李小浩没有重获自由的快意,心里仍然充满战栗和恐惧,同时,他更感到狐疑:“都和平年代了,为什么还有这种折磨人的所谓治疗手段,而且还堂而皇之地被权威媒体宣传,让掌控其事的人成为让那么多不明就里的人们顶礼膜拜的神明?

他指着二楼那个满是铁护栏的房间说:“你看,那就是13号诊室,每个到这里的青少年噩梦开始的地方。”

杨永信的临沂戒网瘾中心关闭:各出口大门敞开,防盗门少了,看守没了,墙上“戒网瘾”字样全部删除

曾经的网戒中心二楼,门口依然铁门紧锁。门口的护士禁止记者进入楼道内参观。

“这里变化很大。”李小浩观察了一下,感慨地说,以前门口有个小卖部,现在小卖部没了。而且院子各个出口的大门都打开了,以前完全封闭,车辆也不能进入。住院部和北侧简易房之间的空地,是“盟员”们的运动场,现在停满了车。院子里晾衣绳上曾经搭满了“盟员”们的迷彩服,现在晾衣绳也没了。

没有任何人阻拦,记者与李小浩顺利上到住院部三楼。这让李小浩感到不对,“以前到处都是看守人员,哪里能在院子里随意走动?”狭窄的三楼楼道墙壁上挂着“心理康复一病区”的标语。他看后说,过去也有这个牌子,不过牌子下边还有“网络成瘾戒治”几个字,现在把这一行字给删除了。

杨永信的临沂戒网瘾中心关闭:各出口大门敞开,防盗门少了,看守没了,墙上“戒网瘾”字样全部删除

心理诊室一病区标牌。原来标牌上还有“网络成瘾戒治”的字样。

让他惊讶的是,隔离病区和楼道的大铁门,只有一道了。“以前两道防盗门,门口最少有两名有杨永信的铁杆支持者把守,住在里边的网瘾青少年们插翅难飞。”现在,我们和里边的一位年长的女护士稍一打招呼,护士便打开了铁门。

“这里什么时候治疗过网瘾?”护士显得有些生气。

“2006年不是就成立了网络成瘾戒治中心吗?现在没有了吗?”

护士冷笑一声说:“呵呵,你们比我还了解,干嘛还问我?”

护士对我们的问题并不感兴趣。我们只好接着问:“那现在这里收治的都是什么人呢?”

“什么人都有,中老年人,也有青少年精神障碍的,少数。”护士终于正面回答一个问题。

下到二楼,和二楼的护士隔着铁门攀谈。这位护士也承认,网戒中心,早没有了,现在早已不再收治网瘾青少年了。至于杨永信是不是还来这里,这位护士不情愿地回答说:“不知道这个人。”

杨永信至今仍是临沂四院副院长,而且长期在该病区活动,身为护士,不可能不知道。

网戒中心的痛苦记忆:感受到了濒死体验

李小浩仍然记得2015年4月那天的经历。当时,22岁的他工作不稳定,和父母的关系很僵,索性他从家里搬出来住,还经常上网。有一天,他被父亲从住处揪出来,塞进了出租车。

“去哪里?”李小浩狐疑地问父亲。父亲告诉他说:“带你去临沂,网戒中心。”李小浩没有太当回事,他以为只是做个什么心理咨询,完事儿就能出来。

“我父亲架不住网戒中心的一通忽悠,我就被十几个网戒中心的‘盟友’们连拉带拽扔进了二楼的小房间,也就是后来臭名昭著的13号诊室,一上来就给我上了电刑,直接让我领教了电击的恐怖。”从此,他对这里充满了愤怒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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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待过三个月的网戒中心,李小浩感慨万千。他举起相机拍摄曾经住过的住院楼。

“那种电击的设备叫G9805低频脉冲治疗仪。”李小浩清楚地说出了那款设备的具体型号。这种设备实际一般只能开一个按钮,但这里的医生能同时开好几个,否则电流低了达不到恐吓的效果。李小浩说,他们还对这款设备进行了改造。“这设备本来是贴在皮肤上的,但只电皮肤能有多疼?他们把设备的一端弄了根针,把针扎进肌肉里电。”李小浩指了指手掌的虎口内侧,电的时候扎虎口内侧,然后电流时高时低,把人疼得眼前一阵眩晕。

“刚开始电的时候,眼前好像一片电视收不到台的那种雪花,后来就是一道线,这到线越来越窄越来越窄,感觉像是传说中的濒死体验。”李小浩说,他在里头待了将近3个月,因为年龄比较大,懂得规避里头的条条框框,所以被电的次数属于比较少的,“只有四次。”

让李小浩印象深刻的是两位外号熊大、熊二的兄弟俩。“那个弟弟熊二确实有点精神问题,但是哥哥熊大实际上是没问题的,而且还在自学中级会计,准备考证。我刚来的时候,熊大就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多。你想啊,在这种极其严苛的环境里长期生活,举手投足都有严格的规矩,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违规继而被电击,没毛病也给整出毛病来了。我注意过他的两个手的虎口,扎满了针眼,虎口都被电得发黑了。”李小浩叹了口气。

“因为每周学委(做治疗的成员群体中的管理人员)都要统计违纪数量,谁违纪多,画圈多,就要挨电,但是有时候大家都很规矩,没有什么违规的,这时候怎么办呢?学委就让熊大上,于是他被电的次数最多,经受了无数次电击的熊大,见到人只会憨憨地傻笑,哎,让人看了都心疼啊。”

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熊大的母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电成如此,反而认为电的次数不够,一次次申请让杨永信给开“专场”!所谓开“专场”,就是由杨永信亲自操作电击设备。

“杨永信操作起来那可就不一样了,别的大夫用一台机器,杨永信要用两台,谁用谁知道,那个酸爽……”

李小浩说,操作这些设备的大夫们,都很有经验,能把人电得死去活来,但又不会把你电出明显的肢体问题,好让你能继续挨电。

另外一位曾在网戒中心治疗过网瘾的刘大虎曾系统研究过网戒中心的治疗变迁。他说,2009年之前,网戒中心用的是更恐怖的“电休克”治疗仪。2009年7月,卫生部曾出台《关于停止电刺激(或电休克)治疗“网瘾”技术临床应用的通知》,被要求停止电击疗法,于是网戒中心换了“低频脉冲治疗仪”,这种设备虽然杀伤力有所降低,但是经过部分改装,再加上暴力使用,仍然让被电的“盟员”们一个个心惊胆战。

“如果认为网戒中心控制人的手段只有电击这一种,那对网戒中心的理解未免狭隘。实际上,网戒中心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控制人的思想,把人变成顺从的小绵羊。”刘大虎说,这套惩戒系统把杨永信树立成这个小小的独立王国的绝对的王,任何冒犯的言行都将遭受到残酷的电刑惩罚。“他把部分盟员弄成‘学委’,制造出不同的阶级,让‘学委’们监督‘盟员’,给‘盟员’打分,‘学委’掌握着一部分让谁电击的特权。这是一个表面和谐,内里明争暗斗的小社会。”

李小浩说,有的人刚出院不到两个星期,又被父母给送来了。“电击、恐吓,根本没用,反而让人更加叛逆。”

在经过近三个月“治疗”,花费近三万元后,李小浩的父母发现他也没什么变化,赶紧带孩子出了院。

“出院后是不是和家长关系缓和了?”我问。

李小浩说:“嗨,也就那样吧。我根本就没病。那会儿工作不好,工作干着不如意我还不能换工作了?这很简单的事,被父母视为不可接受。还有什么抽烟,我都成年了,抽烟不违法不违纪,怎么就不能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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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浩的住院记录显示,他一直否认自己有病,但还是被父母强行扭送过来,在这里住院三个月,花费近3万元。

现在,李小浩在一家工厂上班,收入稳定。去年他还贷款买了一辆车,也有了对象。“目前还没有到结婚那一步,如果差不多了,没准儿今年就把事儿办了。”

网戒“王国”的兴与衰

刘大虎介绍,临沂四院这个网戒中心刚成立的时候,实际上没有多大名气。后来,把杨永信推上神坛的,主要是央视的一系列报道。2008年,杨永信的临沂老乡、央视记者刘明银拍了一组专题片《战网瘾》、《战网魔》,将杨永信树为给网瘾青少年重新带来希望的典型,同时,同名报告文学《战网魔》刊登在《中国作家》杂志上。央视和权威文学期刊的隆重推荐,把杨永信抬上了万众瞩目的神坛。全国各地很多家长将沉迷网络的孩子送到这里接受治疗。

那个年代,网络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深刻地楔入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中,对网络的痴迷被一部分人视为精神疾病。杨永信的横空出世让部分畏惧网络的家长看到了让年轻人杜绝网络的希望。

网戒中心不仅带火了临沂四院,还带动了附近的商业。这家以服务本地为主的精神科医院,原本并无多少存在感,网戒中心的火爆让本地政界对这家医院刮目相看,并将其树立为临沂卫生系统的一面旗帜。

刘大虎向本刊记者介绍,杨永信对网戒中心寄以厚望。“他曾经想复制网戒中心模式,将网戒中心开遍全国。另外一位赵姓心理科医生就是冲着这个宏愿加入了网戒中心。”

央视对网戒中心的正面报道让医院看到了传媒的巨大力量。“他们起初对媒体采访是十分欢迎的,因为可以帮助扩大网戒中心的声望。”但刘大虎在网戒中心的经历让他意识到网戒中心绝非媒体上讴歌的那般神圣,他渴望有媒体能客观报道,听一听这里“盟友”们的真实心声,而不是一味地为杨永信歌功颂德,于是他四处联系媒体。

“2009年,央视《新闻调查》节目组的一些素材,就是我提供的。”刘大虎说,巧合的是,柴静他们采访的时间是5月6日,同一天,央视另外一个节目组也在网戒中心采访。“柴静的节目过了很久才播出来,当时我们都绝望了,以为播不出来了。这个社会的话语权,难道真的牢牢掌握在杨永信手里?”他为此一度感到寒心。

“3个月后,由柴静主持的《网瘾之戒》播出来了,我们看后都很激动:这才是真实的网戒中心。这个节目,对网戒中心明显是质疑的态度。”一个星期后,另外一个央视节目组的节目也播出了,但是基调却是肯定的。于是出现了同一家媒体对同一件事展现出不同态度的场面。

《网瘾之戒》的出现,第一次让网戒中心的形象出现裂痕。但是,网戒中心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影响,反而有更多的家长将孩子送到这里接受电击治疗。

网戒中心持续地火爆着。2015年6月,李小浩从网戒中心走出后,他将自己的经历断断续续地写在贴吧里,但是阅读量不高,于是,他将这段经历整理成了3万多字的完整文章《我在网戒中心的真实经历》,在互联网上很快掀起热潮。“那篇文章点击超过1100万,出乎我的意外。这个文章也惊动了网戒中心。很快,他们根据文章中的部分细节,知道了这篇文章是我写的,然后出动了超过20个人赶到我距离医院100多公里外的家中。当时我不在家,我父母没有见过这阵仗,打电话让我删除帖子。但我顶住压力,没有删。但是他们经过一番运作,将这篇文章的评论区关闭。”

这篇千万阅读量的文章,对网戒中心来说无疑是一记暴击。外界无不惊呼,何以在21世纪的中国,竟然还有如此践踏人权的地方,甚至还享受着来自各界的褒奖。

刘大虎说,网戒中心清楚地知道网络舆论的威力,他们培养了一批家长充当网络水军,肆意贬低质疑杨永信的媒体人,疯狂抬高杨永信的价值,将他视为解决中国青少年心理问题的神明,中国没有他,青少年的精神世界就会轰然崩塌。“起初我根本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干,因为这实在太下作,但是后来我了解到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当他们在四处复制水军网贴时,他们应该也知道杨永信的外部形象已经糟透,只能通过水军的缝缝补补来维持。”刘大虎说,但是网戒中心显然不想在舆论战面前败下阵来,他们还在通过一系列的运作来维持网戒中心早已跌到冰点的颜面。

2016年1月,临沂网戒中心成立十周年暨网瘾戒治高峰论坛举行。《临沂日报》刊发的官方报道称:临沂市第四人民医院网戒中心成立十年来,创建并完善了独特的网瘾戒治综合干预模式,成功治愈了6000多名网瘾患者。接下来,该中心还将充分利用各种有利条件,最大限度整合社会资源,进一步加大与相关机构的合作研究……救治更多患者。副市长张爱华出席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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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网戒中心成立十周年时,《临沂日报》刊发的庆典活动报道,临沂副市长赵爱华出席活动

这次十周年庆典,也是网戒中心最后的高光时刻。来自社会各界的质疑纷至沓来。实际上,他号称治愈的患者,有的出院后割腕自杀,有的因为痛恨杨永信惨无人道的管理方式扬言要杀了他,还有人对网戒中心名目繁多的罚款和强制性购买杨永信的高价书籍质疑杨永信和他的团队们非法敛财。更多的报道揭露,杨永信的电击治疗网瘾,并没有真正让孩子好转,反而让一些原本正常的孩子陷入崩溃。

杨永信也收到了“雷电法王”、“临沂电魔”等称号,还有人画漫画,主角是杨永信,最后的结局是杨永信被电死这类诅咒性漫画。但网络内外铺天盖地的嘲讽和质疑,杨永信毫不以为意。

“管你有病没病,只要父母认为你有病,交了钱,你就得在这治。哪怕像我这样换几个工作被父母视为有病的,他们也给按精神病住院治疗。”李小浩说。

但是,2016年一波波的媒体攻势最终让当地政府招架不住。网戒中心的牌子被撤。但是,另一块“青少年性格缺陷矫治中心”的牌子挂了起来。

“换汤不换药”,刘大虎说,甚至,杨永信可以收治更多的问题少年了。“有时候,他们也把这种人叫’走偏少年’,就是人生路走偏了的少年。在他们眼里,像韩寒那种人,是典型的’走偏’少年,是他们要大力开发的典型客户。”

本应今天坐诊的杨永信,临时换班了

2月20日上午,本刊记者联系临沂四院,询问关于网戒中心为何停办,该院宣传科人士表示,网戒中心已停办,杨永信已换了科室,现在已经不收治网瘾患者了。至于能否采访杨永信本人,答复是:“杨永信是不可能接受采访的。”

一位长期跟踪杨永信的人士向本刊记者表示,杨永信的网戒中心是2018年年底被关的。“这相当于端了杨永信的饭碗,也引起了杨永信一部分支持者的反对。就在年前,还有一帮人在临沂四院门口静坐示威,抗议取缔网戒中心。”这位人士说,虽然2016年年中时临沂四院不再使用“网戒中心”这个牌子,但是后来挂起来的“青少年性格缺陷矫治中心”仍由杨永信操盘,面向的也并非全是所谓的“网瘾”人士,还有一些“问题少年”全都在收治之列,甚至有逃学、厌学、早恋这种倾向的孩子都被父母送进来,然后被杨永信统一视为“性格缺陷少年”。

杨永信的临沂戒网瘾中心关闭:各出口大门敞开,防盗门少了,看守没了,墙上“戒网瘾”字样全部删除

曾经的网戒中心住院部院落。这里曾是孩子们的运动场,现在停满了车辆。

本刊记者发现,一位叫“诤言无昧”的微博不时发布力挺杨永信的微博,微博后边很多都是支持杨永信的内容。一位叫“米歇尔海蓝蓝”的微博主回复称:“就是这样一个集医院、学校、军营、家庭功能于一体、颠覆传统精神医学的创新模式,在数千成功案例已经验证该模式科学、有效、安全,已经为国家治疗网瘾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成功范式的情况下,今天却遭到临沂市卫健委现任领导的无情扼杀,在游戏商家及其买办媒体等恶媒谣记等恶意炒作已到穷途末路之际。”文章发表于2月13日,以此推断,网戒中心被决定关闭的时间应是2月13日。

杨永信的临沂戒网瘾中心关闭:各出口大门敞开,防盗门少了,看守没了,墙上“戒网瘾”字样全部删除

记者向临沂卫健委询问情况,卫健委以需要向市委宣传部报备为由没有接受本刊记者采访。临沂四院仍然能挂上杨永信的号,但由于他本人不在,挂上号也并非他就诊。

刘大虎说:“杨永信早已深深入戏,这么多年来 ,他真的将自己看作是救世主,外界只能支持他,一旦遭到否认,他会起来反击。”

2月20日上午,本刊记者从临沂四院导医台工作人员查询医生值班表后,明确告诉记者,杨永信还在医院坐诊,2月21日就是他值班,你到时候来就好了。但是,当天下午网戒中心被彻底关门的消息引爆网络后,本刊记者2月21日上午赶到临沂四院,想直接在诊室询问网戒中心有关问题。但是导医台工作人员告诉本刊:“杨永信今天没来,换班了。”

刘大虎得知这一消息后说:“哪怕你遇到他,也是没用的,他现在对媒体的态度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网戒中心曾经的二号人物“涛哥”,早在2016年网戒中心第一次陷入危机时就已经出走,在心理咨询门诊另立门户。曾经给李小浩上电击手段的青岛籍大夫,也已经离开医院回到青岛。临沂四院各个部位的宣传展板上,早已看不到“网瘾”、“网戒”的任何标志。网络,早已不是10年前人们眼中的洪水猛兽,而已成为现代人生活中的一种离不开的“空气”,网络设备延伸为现代人身体上的一个器官,可以说,在这种社会形势下,绝大多数人已成为当年杨永信们抨击的“网络成瘾患者”。

当年,第一个在大众媒体上质疑杨永信的柴静写了一篇采访手记,手记中说:“他们经久不息的掌声,不过是出于恐惧。”

“是的,在网戒中心的日子里,除了恐惧,我们一无所获。”刘大虎说,但直到今天,我们看不到杨永信的一丝一毫的反思,我们甚至连他的人都看不到了,“当年在媒体上自信满满的杨永信,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躲避聚光灯的方式谢幕。”

本文由树木计划作者【凤凰周刊】创作,独家发布在今日头条,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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