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房東說有租客要搶先交押金，雖然沒實地看房，但月租金3500元的一居室價格，讓“北漂”張曼（化名）決定不再猶豫，就第一時間轉賬支付了押金和三個月租金共計1.4萬元，直到對方收錢後玩起消失，張曼才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
在租房網站發佈北京的虛假房源信息，電話扮演“房東”、“房東太太”、“送鑰匙人”三角色，稱“收錢後才交付房屋鑰匙”……通過模仿法治節目中提到的“套路”，遠在湖南的卿某、黃某先後騙取了包括張曼在內的34名租客的錢款26萬餘元。日前，由北京市石景山區檢察院提起公訴的卿某、黃某詐騙案，法院作出了判決，以詐騙罪分別判處卿某、黃某有期徒刑四年。
看法治節目“學習”租房詐騙“套路”
偶然在電視上看到一個租房詐騙的案例後，卿某與表弟黃某覺著這是份能“足不出戶”賺大錢的生意，“可以學習”。
2017年9月起，他們先通過網絡搜索了一些北京出租的房源，接著就修改這些房源信息，比如改房間號、改低租金價格、替換聯繫方式等，然後將修改後的信息發佈在租房網站上。“就是隨便編一個人名，留下我的手機號，把房租改低一點，配上我之前搜到的照片，如果有人看到了想租房，就會打來電話。” 卿某說。
在電腦的另一端，王丹（化名）正忙著通過租房網站找房子。2017年11月，她看中了一套位於北京市石景山區某小區的一居室，隨後她撥通了房東“李先生”的電話。李先生告訴她，自己現在人在外地，暫時不方便帶她看房，帖子裡的房子圖片真實，房租年付是每月2300元，半年付是每月2500元，經過討價還價，兩人最終商定年付月租金為2200元。為提前能把房子定下來，王丹給對方轉去了200元定金，並約定一週後看房。
“約定的看房日期房東沒來，我們就另約了看房時間，但他臨時打電話說回不來，已找熟悉的司機把鑰匙、水卡、電卡帶過來了。”王丹回憶說，當時確實有位自稱是“司機”的男子打來電話問地址，並告訴她包裹會在當天上午十一點送到，後來又打電話說房東媳婦不同意讓他送包裹。著急的王丹立刻跟房東聯繫問情況，得到的回覆是“家裡有冰箱、彩電、熱水器，媳婦不同意給包裹，必須先付半年房租”。
隨後，房東安排王丹直接跟自己妻子溝通。“接電話的是個女的，她說話態度特別好，就是特堅決要我付半年的房租。”王丹同意付款後，分五次給對方轉去了1.3萬元。隨後，房東、房東妻子、送鑰匙的司機均聯繫不上，王丹意識到上當就報了警。
記者注意到，因為租房心切，有不少租客落入了卿某、黃某設計的租房陷阱，他們的被騙金額在幾百元到上萬元間不等。其中，也有租客在電話溝通中發現異常，臨時中止了給對方繼續轉賬。“我先給對方轉了500元，後來對方讓繼續付2600元的房租，我感覺對方可能是騙子，就沒再給轉賬，後來電話就打不通了。”租客杜明（化名）說。
而另一位租客——侯慶（化名），則是通過實地走訪識破了對方的把戲，給對方轉去了1000元定金後，他感覺負責送鑰匙的司機語氣不對，很像是用了變聲器，於是就向房東要了詳細地址，去後才發現房子和照片裡的戶型不一樣，“那是套別人家自己的房子，我被騙了。”
騙取34名租客錢財共計26萬餘元
發現自己受騙後，多名租客選擇了報警。2018年1月底，公安機關將遠在湖南的卿某、黃某抓獲，並起獲35部手機、9張銀行卡、8張居民身份證以及1檯筆記本電腦等作案工具。同年10月，石景山區檢察院以涉嫌詐騙罪對二人提起公訴。
檢察機關查明，2017年9月至2018年1月，卿某夥同黃某在58同城、趕集網等網站上發佈虛假租房信息，以本人不在北京，需租客提前支付定金、租金，後給付鑰匙的方式，騙取租客錢財。前後共有34名租客分別在石景山區、海淀區、豐臺區等地通過手機銀行轉賬、支付寶轉賬、微信轉賬等方式向他們的指定賬戶轉賬共計26萬餘元。
“卿某、黃某的行為觸犯了刑法，屬數額巨大，應以詐騙罪追究他們的刑事責任。”面對指控，二人均表示認罪認罰。不過，他們提出，兩人是各幹各的，三個角色（指房東、房東妻子以及送鑰匙人）實際是由一個人完成的，使用電話的魔音功能就可以調聲直接接打，且所得錢款也是各算各的，不應該為對方的行為負責。
記者瞭解到，卿某、黃某是否構成共同犯罪，曾是控辯雙方爭議的焦點。“關於共同犯罪的問題，雙方在庭上進行了積極的辯論。”該案的承辦檢察官於廣表示，從犯意上看，二人是一起看電視後想到去詐騙，雖然沒具體的分工，但中間存在意思聯絡。同時，他們使用了共同的作案工具，包括手機、銀行卡、電腦等，這些都是有交叉的。 二人收到租客的轉賬後，黃某會專門去銀行取錢，如果沒有卿某的授意，黃某也不可能取到錢。因此，從整個案件來看，他們一直都存在意思表示、意思聯絡，只是分工不同、分贓的程度不同。
庭審過程中，黃某的辯護人提出，黃某與卿某的詐騙行為各自獨立，不構成共同的正犯，雙方在對方的詐騙行為中只起到幫助作用，且已主動退贓退賠，建議對黃某從輕處罰。卿某的辯護人也當庭表達了類似看法，建議對卿某從輕或減輕處罰。
石景山法院經審理認為，卿某、黃某以非法佔有為目的，虛構事實騙取他人財物，數額巨大，其行為均已構成詐騙罪，應依法予以懲處。因他們系利用互聯網發佈虛假信息，對不特定多數人實施詐騙，應依法從嚴懲處。
“他們在共同犯罪過程中基本相當，故不分主從，鑑於他們到案後能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可依法從輕處罰。”同時，法院指出，考慮到二人已全部退賠贓款，所以可以酌情從輕處罰。2019年3月29日，法院對此案進行一審宣判，分別判處卿某、黃某有期徒刑四年，並分處罰金四萬元。
檢察官說案：租房時要提高警惕
回顧整個辦案過程，於廣介紹說，連續有多名租客報警後，公安機關通過技術手段鎖定了犯罪嫌疑人，最終在湖南將卿某、黃某抓獲。通過起獲的作案工具，公安機關經倒推鎖定了更多的被害人。最初起訴時只找到24名被害人，通過查閱賬目和相關微信，檢察機關注意到還有其他人曾往涉案賬戶打過錢，在能夠鎖定被害人的情況下，就要求公安機關積極聯繫這些被害人，因此在偵查階段又追加了十起案件。
記者注意到，卿某、黃某是通過“模仿”法治節目中提到的詐騙案例，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對此，於廣表示，法治節目旨在普法，提醒公眾不要上當受騙，具有警示作用，而別有用心的人看後卻去模仿犯罪，主要是因為其存在僥倖心理，這就必將受到法律的懲罰。
“雖然卿某、黃某沒有來過北京，但他們利用租客急切租房的心理，一步步達到了騙錢的目的。”於廣分析說，卿某、黃某首先利用低價吸引租客交定金，再以妻子不同意為由繼續騙錢，尤其是“房東妻子”這一女性角色的出現，拉近了租客與房東的心理距離，進一步取得了租客的信任，也藉機騙取了更多的錢財。
最後，辦案檢察官提醒說，民眾在租房時要保持警惕，不要因為貪圖便宜輕信他人，在沒有實地考察的情況下，不要輕易地給對方轉錢，這樣能夠避免因類似情況上當受騙。同時，租房網站也要加強管理，要主動對網站上的虛假房源信息進行查找和刪除，真正承擔起社會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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