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泰國普吉島“鳳凰號”沉船事件已過去近一年,“90後”青年黃俊雄已漸漸習慣身邊“空落落”的感覺。去年7月,他和哥哥、姐姐、同學等一行6人從深圳出發前往泰國遊玩。如今,世上只剩他一人。
至今回憶起來,遇難的每個細節就像用刀刻一樣,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出海那天,天氣不太好。可是,他們還是跟著大部隊踏上了“鳳凰號”這艘奪命遊船。
“看到外面下雨,我們就不上船了嗎?不可能。我們沒有經驗,只能聽從工作人員指揮,他們比我們有經驗。”黃俊雄說,船上有一個電臺,工作人員可以收聽到正在播報的外海情況。
上船後的流程很簡單:工作人員講解了行程中會前往哪些區域,哪裡可以下去玩,救生衣如何穿。但沒有告訴他們,在泰國這個多海上暴風雨的季節,一旦遇到危險該如何處理。
“以至於出事後,我們都不知道船上還有備用艇。”黃俊雄說。一路遊玩,還算順利。噩夢的開始,要從返航說起。
天氣變得更加惡劣,船並未因此停航,而是按繼定路線前進。有一個細節,他記得很清楚:所有人上船後都被要求脫掉救生衣。“工作人員怕把休息室的地弄溼,會打滑。”黃俊雄告訴羊城派記者,這是造成這麼多人傷亡的重要原因。風浪越來越大。
當時,他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忽然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一名工作人員從底艙底跑上來,用泰語向另一位工作人員彙報著什麼,並用手勢比劃了一個到小腿的動作。
隨後,黃俊雄被要求馬上穿上救生衣。一切的發生都在瞬間。船身已開始傾斜,剛繫好一個救生衣綁帶,一個巨浪猛烈拍來,讓他來不及再系第二個。黃俊雄死死抓住船尾的一條欄杆,這才沒有滑進水中。
而船艙裡的人,根本來不及拿到救生衣,就已開始隨船體滑向一邊。而這又加速了船體傾斜。
“船體不斷下沉,我很無助,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在茫茫大海中,一個人就像一隻螞蟻。浪很大很大,心裡的恐懼無法想象。”黃俊雄說,當時他不想跳海,雖然他會游泳,對生存的渴望讓他把欄杆抓得更死。
船艙玻璃不堪壓力突然爆裂開來。飛濺的玻璃把黃俊雄的身體劃破了七八條傷口,鮮血不斷湧出。事後發現,有的傷口已深可見骨,他足足縫了六七十針。
又一個巨浪打來,他被徹底拍進了海中。當他把頭從水中伸出時卻發現,一艘皮艇已經出現在海面,上面滿是船上的工作人員。而四周散落的是遊客,有的穿了救生衣,有的沒有。
“他們沒有人下水救人,如果能游到艇邊,他們才會拉上去。”黃俊雄說,他是被風浪衝到艇邊才撿回了這條命。這是黃俊雄人生中第一次出國,沒想到就遇到這樣的天災人禍。
身體上留下的傷疤再難撫平,心靈上的傷疤則在反覆疼痛。逝者已逝,讓他憂心的是那些遇難親朋家屬今後的生活。想起從未外出做工的大嫂,如今帶著三個孩子在深圳艱難生活,他覺得只有拿起法律武器才能給弱者以公正。
“目前,僅收到了泰國政府賠付的42萬元人民幣,而鳳凰號產品的銷售方馬蜂窩平臺和深之旅至今仍就賠償問題還在和家屬們周旋,很讓人心寒。”4月15日,黃俊雄向記者講述了上面這段殘酷的記憶
來源 | 羊城派
圖片 | 新華社資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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