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天津“小雷家”大邱莊,從華北最窮村發展到中國最富村

《大江大河》中虛構的小雷家村,在政策支持下,村支書雷東寶帶領村民種田養豬辦工廠,發家致富。70年代末,全國確有不少小雷家這樣的村莊,天津大邱莊是其中之一。大邱莊曾是華北最窮村,在禹作敏帶領下發展起來,1991年登上中國鄉鎮企業“十大百強”榜首,年產值6.008億元。但這個神話只持續了不到20年,禹作敏因罪獲刑,大邱莊撤村建鎮。

大邱莊是靜海縣團泊窪南頭一個大村,屬蔡公莊鄉,地勢低窪、土地鹽鹼,村民住土還房,穿破衣服,年年不是旱就是澇,大部分人外出要飯。當時民謠說:“大邱莊,大邱莊,喝苦水,吃菜幫,糠菜代替半年糧。”“寧吃三年糠,有女不嫁大邱莊。”改革開放前,全村有二百五十多個光棍,其中四、五十歲的老光棍有四十來個。

80年代天津“小雷家”大邱莊,從華北最窮村發展到中國最富村

大邱莊

1974年,44歲的禹作敏出任大邱莊支部書記。他三天三夜沒閤眼,半夜繞著村子轉,一直轉到天亮。他在村民大會上立志說:“社員有意見衝我說,幹部有怨言給我提,我是上不怨、下不怨,一切責任我承擔,再讓我幹三年,保證讓村裡的光棍都娶上媳婦,保證叫大邱莊變個樣,搞不好我自動下臺。大家若信不過我,現在我就下臺。”

1977年,大邱莊村民劉萬明建議搞冷軋帶鋼廠。禹作敏認為劉萬明曾在天津當工人,懂技術又懂供銷,帶頭建廠應予鼓勵,於是又找了劉萬明的弟弟、心靈手巧人稱“萬能”的劉萬全,讓兄弟二人一起籌劃建廠。

劉萬全借了2萬元,又分批貸款10萬元,蓋了簡易廠房,購置一臺軋鋼機,又仿製了兩臺,1978年軋鋼廠上馬。一面抓緊培訓青年人的操做技術,一面不分白天黑夜苦幹實幹,當年盈利17萬元,震驚靜海縣。

80年代天津“小雷家”大邱莊,從華北最窮村發展到中國最富村

禹作敏

冷軋帶鋼廠站穩了腳,禹作敏決定擴大生產規模,大辦鄉鎮企業。大膽起用20多歲的禹作堯、趙書忠、張延軍,分別建設制管廠、印刷廠、電器廠。電器廠廠長張延軍,帶領二十多個青年村民,用牲口棚作廠房,當年建廠,當年收回投資,淨賺25萬元。到1987年,電器廠年產值達3100萬,純收入635萬,上交稅金175萬。

1980年,禹作敏把全村的大半積蓄交給弟弟禹作堯,讓他擔任拔絲廠廠長。禹作堯艱難創業,由於信息不靈,搞企業不摸門,造成產品積壓,群眾議論紛紛。

禹作敏說:“在大邱莊,人們不愛聽高調,也不信吹牛皮,而要看你的真本事。”他囑咐禹作堯認真總結教訓。禹作堯改建制管廠,當年創產值1110萬,純收入27萬。到1987年,制管廠年產值達7100萬,純收入突破1000萬,上交稅金3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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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作敏

大邱莊大力發展工業,但農業並沒耽誤。1980年,村民馬德良承包土地137畝,苦幹巧幹拼命幹,全年產糧67000斤,成為全村之冠。1983年,他家產糧98000斤,獲獎15000元。1984年,馬德良成為中國第一位被外國邀請訪問的普通農民,出訪法國,住在四星級賓館,法國農業部長親自接見並授予他“法國農業騎士勳章”。

幾年時間,大邱莊的企業發展到200多家。這段時間,大邱莊投資100餘萬元建了中小學教學樓及幼兒園,學生搬進了新教室。以每月400元的高薪,聘請優秀教師來大邱莊任教。大邱莊的孩子們從4歲入幼兒園到大學畢業,全部書費、學雜費均由集體承擔。

大邱莊建了萬頭豬場、萬隻雞場、蔬菜基地、百畝果園、清水魚塘,建起了麵包廠、果子房、漿子鋪,辦喜事可以在食堂做菜待客。土坯房、裡生外熟(內坯外磚)的房子不見了,新建了3500多間新磚瓦房,安裝了自來水管。家家有大衣櫃、平櫃、酒櫃、角櫃、沙發、書桌、碗櫥、被格子、電視機、洗衣機、電風扇、電飯煲、電炒鍋。要知道,這是80年代中期,城市居民生活條件好的家庭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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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作敏家

1984年國慶節,村裡給每個職工發了一身西裝。年輕村民外面套著防寒服或呢子大衣,裡面穿著西裝,跟城市青年沒什麼兩樣。打字員張燕燕1983年光買衣服就花了500元。這一年,大邱莊全年人均消費969元,平均每天每人的生活費是2元6角5分。

村裡號召人人當紅娘,誰給老光棍說成一門親事,誰就為大邱莊立了一功。老光棍紛紛娶上媳婦,建立了家庭。凡是和本村男青年訂婚不要彩禮、新事新辦的,大隊給解決新房三間,並給打好傢俱。對男60歲、女50歲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每人每月發給15元退休金。

1983年2月,大邱莊農工商聯合公司正式成立。公司將過去的大隊部重建成三層辦公樓,辦公室裡,沙發、地毯、壁燈、電話、空調,一應俱全,停車坪上經常停著十幾輛汽車。南開大學經濟系主任魏壎受聘擔任兼職經濟顧問。五六年的時間,大邱莊發展成年創產值6000萬元的企業,公共積累超過180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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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作敏

1991年2月,中國鄉鎮企業“十大百強”評選,以1989年度鄉鎮企業總產值為依據,在全國各地產值最高的2850多個單位中,選出產值最高的縣、鄉、村、企業各100名,鄉鎮企業產值最高的村級單位是大邱莊村,為6.008億元。

美國、英國、蘇聯、以色列、加拿大的記者和考察團都來過大邱莊,日本農山漁村文化協會將中國農業科技出版社出版的《大邱莊致富之路》一書翻譯成日文出版,銷量很大。日本神戶新聞社記者一木仁說:“大邱莊是農民搞起來的,簡直像天堂。我的月工資合人民幣8000元,但在日本要住你們‘人才樓’那樣一套房子,每月房租就得一萬元,入不抵出。你們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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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作敏

大邱莊的神話,從1977年持續到1992年。1992年12月,大邱莊爆出轟動全國的大新聞。在清理原華大集團公司經濟問題時,禹作敏多次組織、指揮對原華大公司幾名職工非法拘禁、侮辱毆打,對大邱莊村民劉玉田的家屬非法監視、限制人身自由。

審查華大集團養殖場帳目時,認為養殖場職工危福合有經濟問題,將危福合帶到萬全公司經理部非法審訊,毆打折磨長達七個小時,危福合全身被打傷380多處,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禹作敏指使他人窩藏,並安排資助四名重大案犯潛逃;組織、指揮同案犯和不明真相的群眾以暴力阻礙司法機關辦案。

1993年8月,禹作敏因犯窩藏罪、妨害公務罪、行賄罪等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1993年11月,大邱莊撤村建鎮。後來禹作敏保外就醫,住在天津市區內的天和醫院,1999年10月去世。(文:何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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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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