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德波頓:“中國人不含蓄很直爽,跟英國人完全不同”

張英


才三十五歲的德波頓,儘管還缺乏“布克獎”之類的肯定,但是,在歐美主流文壇上已經獲得了太多的讚美:

“毫無疑問,(在他筆下)哲學是一種新式搖滾,而阿蘭·德波頓就是哲學界的湯姆·派克“上校”(著名音樂經紀人,對貓王影響至深)……讀來令人愉悅。而好的寫作,正如好的哲學,始終是一種慰藉。”(愛爾蘭作家約翰·班維爾點評《哲學的慰藉》)

“普魯斯特像個廣大無邊的聖湖,德波頓從中蒸餾出甘甜清澈的水,獻給我們。”(約翰·厄普代克在《紐約客》上談及《擁抱似水年華》)

“這種奇才作家,恐怕連掃帚的傳記都寫得出來,而且這柄掃帚在他筆下絕對是活靈活現的。”(英國書評人Glazebrook為《親吻與訴說》叫好。)

阿蘭德波頓:“中國人不含蓄很直爽,跟英國人完全不同”

上海譯文出版社是阿蘭·德波頓在中國的圖書出版方。他們在肯定德波頓品質的同時,更看中的是德波頓作品的國外的暢銷。在人口基數很小的英國本土,他的作品銷量都能輕鬆達到十萬以上,有二十多種語言的譯本在世界各地的出版。

出版社給記者提供的宣傳稿上,把阿蘭·德波頓稱為是“當代英倫第一才子”。見記者發笑,譯文出版社的趙武平見記者不相信,馬上調出電腦,忙了一會,在一個英文網頁上找出有該稱呼的一篇書評論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趙武平則和這套書有著很深的淵源。2000年夏天,當時還在《中華讀書報》的趙武平參加“耶魯撒冷國際書展”,這是一個在翻譯成就上有成績的國際年輕編輯會議,按照規定,每個編輯都要帶自己翻譯的代表作。趙武平在這個書展上,遇見了最早發現阿蘭·德波頓的編輯西蒙·波斯納。

阿蘭德波頓:“中國人不含蓄很直爽,跟英國人完全不同”

因為當時棉棉、衛慧的作品在國外走紅,在國際文壇引起了巨大的爭論,來自很多編輯在向趙武平打聽中國出版界新動向的同時,也向他推薦自己編輯的作品。他一看到 德波頓的書後,十分喜歡《哲學的慰籍》,帶了這本樣書回到北京以後,就向三聯書店推薦此書。結果,三聯書店願意出版該書,但前提是讓趙武平擔任該書的翻譯工作。

不久,趙武平離開北京,調到上海譯文出版社工作。在上海譯文出版社就出版阿蘭·德波頓的新書還是出版全作品猶豫不決的時候,趙武平提供了自己所瞭解的德波頓在國外走紅的情況。就這樣,譯文出版社買下了阿蘭·德波頓作品的出版權。

比國內的讀者更早一些領略阿蘭·德波頓文字魅力的要數廣州的報紙專欄作家沈宏非、王爾山。因為臺灣和香港出版阿蘭·德波頓要比大陸早一步,所以離香港近的沈宏非、王爾岡更早地看到了阿蘭·德波頓的作品。

沈宏非幾乎讀完了自己能夠找到的阿蘭·德波頓的作品。在接到記者的電話採訪時,因為喜歡德波頓的文字,沈宏非說自己沒有任何異議,也沒有任何問題。“一句話,作為一個讀者,我就是喜歡他的作品”。

阿蘭德波頓:“中國人不含蓄很直爽,跟英國人完全不同”

阿蘭·德波頓也在改變了著作為翻譯者的成見。翻譯過《廊橋遺夢》的前中國社科院美國研究所所長、著名英法雙語翻譯家資中筠一向以挑剔著稱,《廊橋遺夢》在中國那麼紅火,但是作為翻譯者的她沒有就該書發表過一句意見。因為她覺得《廊橋遺夢》的檔次太底。

在接到出版社就《哲學的慰籍》的翻譯約稿要求時,資中筠首先是拒絕,她已經看到了太多令她失望的書。在編輯的再三介紹和推薦以後,資中筠答應看到書再說。沒有料到的是,在收到樣書看了幾頁後,資中筠被德波頓深深吸引了:

“這一次,這本小書的文字使我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那種特別英國式的散文風格,簡潔而優雅,機智而含蓄,能用小字眼就不用大字眼,慣以輕描淡寫代替濃墨重彩,給讀書留有回味的餘地,這些都深得英國古典散文的傳承。看得出德波頓的活潑、曉暢的文風也正是得力於早先的規範的訓練。總之,天賦的靈氣加適宜的土壤再加機遇,成就了這位才子型人物。”

阿蘭德波頓:“中國人不含蓄很直爽,跟英國人完全不同”

有趣的是,在接受了記者的採訪時,德波頓否定了資中筠的觀點,比起英國的文學傳統,他更加喜歡法國文學。“那些把抽象和富有哲理的論述與個性相結合,或與個人特色相結合的書對我影響很大。法國文學中這類作品很多——我特別喜歡普魯斯特、蒙田、司湯達、拉羅什富科和拉布呂耶爾的作品。”

來自復旦大學的教授談瀛洲評價說,“德波頓是一個以機智為主的作家。他是博學的,但並不掉書袋,他以他的聰明與幽默,而不是以他講故事的能力,來娛樂我們。”

《擁抱似水年華》的譯者南京大學教授餘斌把德波頓視作是一位勵志書作家:“如果《追憶逝水年華》是一席盛宴,德波頓的書就可比作一頓可口的快餐。盛宴或許無福消受,快餐總還可以挑選。勵志書中,德波頓無疑是上選。”

對不同的解讀,不同的聲音,書好賣或不好賣,德波頓說自己都能夠坦然接受。

阿蘭德波頓:“中國人不含蓄很直爽,跟英國人完全不同”

《譯文》雜誌的副主編黃昱寧把德波頓的閱讀對象歸納為“小資“們:“他的書不長,但含量可觀;語言清新可喜,嗅不到掉書袋的酸腐味,書頁間也不見若隱若現地晃出“思想者”痛苦的背影來。這樣的文字應該是適合當下大城市裡讀過點書、有幾個錢但老覺得不太滿足(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層面)的那一類人讀,阿蘭·德波頓的書好像就是為這一類人度身定做的。”德波頓在接受記者的採訪時表示同意黃昱寧的看法,並證實自己在其它國家的讀者也是這一群體。

阿蘭德波頓:“中國人不含蓄很直爽,跟英國人完全不同”

中國之行令德波頓對這個古老的中國有了全新的認識。摸著自己有些禿頂的腦門,德波頓說,“和我從書裡得來的印象不同,中國人不含蓄,而是很直爽。開始我以為中國人跟英國人一樣是非常含蓄的。在英國兩個人可能見面20次,他們談得還只是天氣。

但是在中國,有人這樣問我,你妻子比你掙得多,你覺得你還是個真正的男人嗎?還有人問過我你的頭髮都禿光了,是什麼時候開始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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