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系青梅却被长辈定下婚约,正要退婚,青梅却为避嫌偷逃了

我心系青梅却被长辈定下婚约,正要退婚,青梅却为避嫌偷逃了

1

慕长欢快要成亲了。

他自边关归来的第二日,圣上一高兴便当场为他赐了婚,对方还是极受圣上宠爱的九公主。

消息一出,将军府便炸了锅一般,惊喜声一片。上到慕老将军和夫人,下到厨子与小斯,甚至连府里养的阿猫阿狗都比以往更闹腾了。

但慕长欢却没有旁人那么开心,尤其是当柴米笑眯眯恭贺他大喜的时候。

柴米是慕家从外面捡回去的孩子,慕夫人原本想带回去给儿子当个使唤仆人用的,当时也没细看,哪知等领回去后才发现是个女娃娃。

因见她既能吃苦又很忠实,慕夫人心善,便让她给自家儿子当了个书童,让两个孩子在一处读书习武,互相有个玩伴。

等长大后,慕长欢袭了父亲的爵位,到了领兵出征之时,柴米实心眼的硬要跟着自家主子上战场,慕家的人竟也同意了,幸好她运气不错,从战场上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回了京城,她依旧是慕长欢身边的跟班,慕长欢吩咐什么便做什么,倒也算十分尽心。

慕府中的人对柴米都很不错,下人们对她礼敬,老将军和夫人对她和善,与其说像下人,倒不如说更像是家人多一些。

但没有人知道柴米心中作何想法,她总是逢人三分笑,对每一个人都不失礼数,如今听说圣上降旨给主子赐婚,她也是同府里其他人一样,笑眯眯的恭贺道喜。

谁知惹得慕长欢心里更不是滋味,却又不能动手打这“笑脸人”一顿,也下不去手,她好歹也是个女儿家。

可她除了生就一副女人的皮相之外,偏无半点女人该有的样子,性格脾气无一例外,这也是让慕长欢最头疼的地方。

现如今旧的烦忧未去,一道赐婚圣旨又忽然落下,更扰得他坐立难安。

2

几经思量之下,慕长欢决定再找机会进宫面圣。就算面不了圣,找元香公主商谈一下也是好的。

但他不敢同家中二老讲明此次进宫的用意,若真讲了出来,估摸着他连家门都出不去。

能与当朝公主喜结良缘是多大的荣耀?修八辈子也不一定能求来这等福报,可他慕长欢不但不领这个情,还想亲手推拒了这门亲事。

用过早饭,他特意换了身官服,打算悄悄出府,可他前脚才踏出门槛,便瞧见了在外头等着的柴米。

“公子想上哪儿去?”柴米微微笑着问他,那视线看得慕长欢背后发凉。

“我进宫一趟。”慕长欢也不瞒她,想瞒也瞒不住,她是何等聪明。

柴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问他:“莫不是去见九公主的?”

“算是吧。”他微微点头。

“那我陪您一起去呗?”

“你?”他上下扫了她一眼,“你去作甚?”

“老爷和夫人怕你在宫里没分寸,特意交待我无论如何也要盯紧您才是。”明明带威胁的一句话,却被她说得毕恭毕敬。

慕长欢心底一阵不舒服,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监视。

他问她:“到底谁才是你主子?”

“自然是公子您呀。”

“既是如此,你今天权当没见过我,回去呆着吧。”他说。

“那可不行,在府里您是小主子,老爷是老主子,我不能忤逆了他老人家,不然会被发卖到花音坊的” 。

“我爹说的?”慕长欢听得楞了,没想到老头子心够黑的,居然还对她说过这话?

“是呀,不过我听着倒觉得有趣,听说花音坊的姑娘都很漂亮,赚的又多,去看看倒也无妨……”柴米一脸正经,仿佛对于老将军想把她卖去花音坊这件事一点儿都不排斥。

“算了,你还是跟着我进宫吧,想怎么跟就怎么跟。”慕长欢满心无奈,主要也是被吓着了,倘若她若真被卖了出去,他还得想方设法弄她出来,更麻烦。

况且花音坊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京城出了名的勾栏瓦舍,好歹也是主仆一场,他怎么能任由她被卖到那种地方。

3

慕长欢难得进一趟宫,却没能见到圣上。

听说他老人家昨天吃多了酒,愣是一觉睡到日上三杆也未醒,谁也没那胆子唤醒他。服侍的宫奴们便只好把前来求见的人都打发走,好让圣上睡一个好觉。

面圣是没什么指望了,慕长欢便盘算着要不要去找九公主谈谈。

心里这么想着,一转身便见一娇蛮貌美的女子朝他这一方行来,正是那位即将与他成婚的九公主,赫连元香。

他施一礼,拜道:“参见公主殿下。”

“是你?”对方显然也愣了一下,但听语气似乎并不太想见到他。

“微臣有事想求见圣上,哪知运气不太好,恰好碰见圣上龙体抱恙,正想回去,哪知正好撞见公主。”

“你退下吧,父王今天是不会见任何人的,你改天再来觐见也不迟。”九公主淡淡的回了一句话,看也没看他,直直绕过他走了,身后跟着一群慌慌张张的宫女太监。

“九公主且慢!”他几步上去阻了对方的去路,再施一礼道:“微臣有件事,想斗胆同公主商量一番……”

九公主柳眉微蹙,“你想商量什么?”

慕长欢见她对自己态度冷漠,反而有了些许把握,便支开一应随行宫女太监,将心中所想一并说与九公主听了,而九公主这回竟耐心的听他说着话,并未像之前那样冷漠。

两人在一处谈话足有小半个时辰,宫奴们远远瞧着,都暗暗猜想二人应是情投意合了,但他们哪知这二位主子都是各怀心思。

这一头慕长欢与九公主聊得正开心,在外面候着的柴米却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瞧着自家公子与他未过门的新妻相谈甚欢,她也是很高兴的,至少回府对老将军和夫人有个交待了。

可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望着里面的情景,竟没来由的叹了一声气。

“在瞧什么呢?”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一惊回首,只见俊一肤白秀的男子对她笑得很是温和。

他叫百里玉书,原是苍澜国的皇子。为了两国邦交,他自小便被寄养在这宫里,表面虽是圣上收的义子,实际与人质相差无二。

在上战场之前,柴米曾随公子进宫见过他几回,也不知当时是怎么说上话的,两人渐渐熟络了起来。

但在宫里不能太没大没小,她自知身份有别,只好面色恭敬的跪下行了礼,“世子殿下安好。”

百里玉书见她这一套礼数,有点儿不高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何必总是这般拘谨,难不成我是会吃人的猛兽?”

“您怎么会是猛兽呢?”她连忙摇头解释,“天知道,您的心肠简直比那兔子还要善良。”

“兔子?”他听得直愣,禁不住笑出了声,“这兔子急了可还咬人呢,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善良。”

“这可以您自己说的……”柴米悄悄嘀咕一句,心想这人咋还不让她起来?

“别傻跪着了,起来吧。”百里玉书伸手将她扶起来,说:“你既然在这里,就证明慕长欢也进宫了,他是来找九公主的?”

“嗯。”她点点头,“公子正与九公主在里面说话呢,已经好一会儿了,看来感情甚好。”

“怎么,他们感情好,你不高兴?”

“谁说的?”她一瞪眼,接着脸上又堆起几分假笑,“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可高兴了……”

“那你刚才为何叹气?”他不信,继续逗她。

“我叹个气怎么了?”她一脸的凄苦无奈,“世子这话可别乱说,我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下人,经不起您这般作弄,万一哪天您这些话传到了别人耳中,还以为我起心妄想攀附高枝呢,到时候惹得主子们记恨,那我就真没活路了……”

她越说话声音越小,把头也低着。虽然说得十分淡然,可其中的确藏着些许辛酸,百里玉书是个心细的人,同是寄人篱下的他自然能听得出来,也知道柴米的感受和难处。

他说:“我并无轻慢你之意,只是难得见你一回,就禁不住逗你两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柴米依旧没回话,佯装着偏着头不理他。

见她不搭理自己,百里玉书垂了眼眸,可怜兮兮道:“我身为一个外邦的质子,在宫里生活本就不易,能真心同我说话的人更没几个,要是连你都不理我,那就太凄凉了……”

“我何时说过不理你了?”她看着他,心里不知骂了他几回了。

想他堂堂的一国皇子,同她一个下人在这儿装什可怜?这要被不知内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他呢。

要不是看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她早就上去揪着头发了一顿教训了。

4

两人在一处寒暄笑闹,就像两个相熟的玩伴,没有半点忌讳。说笑忘了时辰,直到里面两位正主出来,恰好瞧见外面这最‘温馨’的一幕。

九公主本身就是个不爱笑的,这会儿更是冷若冰霜。

这百里世子在宫中一向清越严谨,从不与人笑谈,如今却和这么一个外来的侍女有说有笑。她刚才的好心情飞到了九霄云外,看了二人一眼后,二话没说便转身走了。

慕长欢看了眼九公主离去的背影,又把视线转向柴米和百里玉书,施礼道:“世子殿下。”

百里玉书颔首微笑,“我本不是皇族中人,慕将军无须多礼。”

“世子终究是世子,身份摆在那里,怎能失了礼数。”他直起身来,把视线转向柴米,“倒是我家这个蠢仆,没有冒犯到世子吧?”

“我才没有……”柴米欲解释,却被百里玉书微笑着制止。

“她从未有过什么冒犯之举,是我硬要拉着她说话的,若要说冒犯,也该是我冒犯了她才是。慕将军别错怪了她,她可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姑娘了……”

“一个蠢仆而已,能得世子另眼相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慕长欢说话间向柴米使了个眼色,柴米默不作声的走过来,立在他身旁一侧。

“时辰不早了,臣还有事在身,不敢耽搁太久,告辞。”

“去吧。”百里玉书只得点头应允,既然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哪能随意留人?

倒是在他们临走时往柴米手里悄悄塞了一只锦盒,柴米没拒绝,慕长欢也瞧见了,却没作声。

他心里很不痛快,这世子当真是没把旁人放在眼里,居然当着他的面勾搭他的属下,一点儿也不顾及他的存在。

回府路上,慕长欢与柴米同乘一车,互相都未开口,而柴米暂时没空搭理她家公子,只一门心思捣鼓世子给她的那只锦盒。

锦盒里面装着一支用银丝垒成的翠玉钗,冰蓝的坠珠玲珑剔透,甚是好看。

慕长欢瞥了一眼,不以为然道:“这世子对你当真不错,既拉着你说话又送你东西,莫不是看上了你,想迎你回去当个宠妾?”

“宠妾这么好的事情,我一个下人如何高攀的上?”她微笑着将钗收入盒中,说:“这钗真好看,只可惜我是个粗人不适合,白糟践了好东西。”

“不适合你还收?”

“好东西自然要收的,这么值钱的东西,卖了它也好。”

“你有这么缺钱?”

“当然缺啊!”

一说起这个她就来了精神,“公子您不懂,咱们这些当下人的每月例奉微薄,若不想着藏点私房钱,或许老了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

“有我在,你不会有那一天的。”

“那可说不准。”

她不信他的话,“而且我又不能跟着您当一辈子下人,您和九公主成了亲后有的是人伺候,我也不用再跟着您了。等我攒够了盘缠就向老爷夫人辞行,从此以后浪迹天涯,逍遥自在哈哈哈哈……”

“计划够详细的啊?不是……谁同意放你走了?”他被她一番话吓了一跳,敢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连自己的后路都盘算好了?

“老爷和夫人已经同意喽!”她笑的好不得意,光是想想未来的日子都觉得开心。

这回慕长欢真的急了,趁其不备一把抢过她怀里放着的珠钗锦盒,转手就直接从窗口丢了出去。

“公子您干什么!”她有点没反应过来,要下车去捡,却被慕长欢拽了回来。

“反正你也不喜欢,下回我再送你个更好的。”

柴米:“……”

5

自上次从宫里回来,柴米的日子开始变得不太好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慕长欢每天盯她跟盯贼似的,他去哪儿都要强拉着她一起,片刻不能离开他的视线,就差拽着她一起上茅房了……

不过这些还不打紧,最让她觉得心慌的是慕长欢对她的态度,一改从前的散漫,对她好的有些过分。

他不仅给她买来了珠钗首饰,还很热心的给她新定做了几套女子衣物,都是时下最新的款。除此之外,他还特意带她到京城四处玩耍,她看上什么就买什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连在府里用饭时,他当着慕府二老的面,非要她坐下陪着一同吃饭。

慕家二老也没反对,想她从小就陪着公子在府里长大,总是要比别的仆人更亲近,偶尔坐下一起吃顿饭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柴米却不敢这么想,公子与九公主的婚期就定在下月,眼看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他却没个正形,每天就知道和她这个仆人过不去。

估计她家公子魔怔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想设什么圈套整她,她不敢再这样躲下去了,趁早开溜的好。

她就跑到老爷夫人面前告了假,偷偷出了府,换了身旧衣裳混入市井之中,和城防营两个相熟的士兵一起喝酒赌钱,以此消磨时间,几天彻夜不归。

柴米以为这样就能一直躲到慕长欢成婚,哪知她的逍遥日子还没过几天,小酒馆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她被吓了一跳,远远瞧见慕长欢走进来,赶紧低头抓了把冷碳灰抹脸上,可惜为时已晚。

“怎么,以为脸上抹了灰我就不认得你了?”慕长欢一只脚踩上桌子,说道:“你就是骨头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来……”

柴米愣得说不出话来,咽了咽口水,脸上立刻堆起假笑,又抬手抹了把脸,却是越抹越脏,看着既蠢笨又滑稽。

“瞧你这副蠢样……”慕长欢看不过去了,蹲下身去,捋起衣袖帮她擦脸。

“公子,你的衣服金贵,要是弄脏了洗不掉就麻烦了!”

“闭嘴。”

她扭头想躲,又被慕长欢捧着脑袋一把掰回来,“你真长本事了,离家出走连句话都没留,让我一通好找……”

“我和老爷夫人告过假的,怎么能算是离家出走?”她一边由着慕长欢帮自己擦脸,一边说道:“我就是出来玩几天,等公子成婚那天就回去。”

“是吗。”帮她把脸擦干净了,他便松了手,神情里稍显落寞,“怕是等我成了婚,你就更不会回去了吧?”

“怎么会……”她说到这里也心虚了,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反正就她那些小心思,是不可能瞒得过他的,谁让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呢。

“你也不必刻意躲着我,我与九公主是不可能成婚的。”

“这是为何?”她惊讶了,想不太明白,“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别的人家想求还求不来呢……莫非你不喜欢九公主?”

慕长欢叹了口气,“本就无甚交集,又何来喜欢?”

柴米听得一脸迷茫,“可是九公主很漂亮啊,你为什么不喜欢?而且上回在宫里你们不是还有说有笑的吗?”

“怎么就有说有笑了?”他不悦的皱了眉头,“说这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你就那么希望我与九公主成婚?”

“当然。”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不止我这么想,慕府上下所有人都想。”

慕长欢:“……”

他对柴米此刻的反应很是恼火,合着他这段时间处心积虑对她那么好,都被她拿去喂狗了吗?

6

柴米灰溜溜的跟着慕长欢回了府,原本打算在外面混到公子成婚之后的,谁曾想根本没藏住。

她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慕长欢似乎比她更有怨气,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理不清的怨怼情绪。但还是照样对她好,该有的一样也没少过。

她也知趣,回府后继续本本分分的当她的仆人,可眼见自家公子整天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她着实不太忍心。

可有些事情不该她管,有些话也不该她说。而有些人,她更加没有资格记挂,倒不如从头到尾装傻充愣的好。

这天宫里来了人,说是九公主让慕长欢进宫陪着说话。柴米这次却没跟着一起去,也没什么兴趣。

人家是一对即将成亲的新人,自然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她跟着去也只有吹冷风的份儿,何苦折腾自己?

慕长欢前脚刚走,门房就有人来找柴米,说是门外有小厮带话让她前往不二楼一叙。她也懒得猜想是谁,只身往不二楼去了。

到了不二楼门口,看见几个乔装改扮的侍卫,柴米就知道是谁找她了。她被带到一间雅致小居,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才在宫里见了面的沧澜国世子,百里玉书。

他今日仅着一身白衣,儒雅温和的模样,除了头上绾发的玉簪外,全身上下并无任何饰物,真像个苦读寒窗的穷秀才。但见他这次面相清癯,眉眼带愁意,看着竟比上次憔悴清瘦不少。

她有些担忧,“世子殿下莫不是生病了?”

“是啊,”他好心的为她倒了杯茶,故作委屈的点了点头,“还病的不轻呢,谁让你总也不去看我?”

“说人话,到底怎么回事?”她径直往他对面一坐,这次与上回在宫中不同,她没有和对方讲什么礼数。

但她现在也没心思吃茶,她与面前这位相识的日子不算短,知道他寄人篱下,又一向喜欢在心里藏事情,愿意同她讲的话也是寥寥可数。可就算再大的事情,也从没见他这般憔悴过,定是碰见什么难处了。

“也没什么。”他风轻云淡的说:“沧澜国派了使臣过来,说是父王病重,着我即日回国,圣上已经给了恩准,起程时间就定在十五。”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她不禁替他欢喜,“终于熬到了这一天,你应该高兴才是。”

他闻言微微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最终露出了一丝难言的苦笑来。

柴米眼波一转,心里猜了个大概,“是因为她?”

百里玉书点头,“那天刚好,也是她大婚的日子。”

“那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他说,“只要她能开心,就比什么都好……”

“这个你大可放心。”她保证道:“我家公子是个好人,绝不会让九公主受半点委屈。”

“那你呢,可会觉得委屈?”他突然反问她,“你心里分明是装着慕长欢的,他要成亲,你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成亲是好事,我怎会不开心……”她的目光开始闪躲,口不对心的说:“我一个下人,主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不觉得委屈。”

见她这等反应,百里玉书不由得笑出声来,“我们两个啊,还真的同病相怜。”

柴米:“……”

“你可愿随我一同离开?”

她听得一愣,“去哪儿?”

“回沧澜国。”他说:“你若愿意随我走,我也向你保证,定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你真心的?”

“我何时假意过。”

她愣怔一阵,微笑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天生命贱,受不起大富大贵的礼遇,还是当个市井小民和山野村夫更适合我。”

“我明白你的志向,和你说这番话的确是真心的,我身边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过得很好。”

“嗯。”她点点头,心底涌出些许感动,“我会尽量过得很好,你也是。”

7

从不二楼回府的路上,柴米忽感惆怅。

离十五之期不远了,她基本没有了进宫的机会,与百里世子这一别,意味着两人再见的机会很渺茫。

今日慕长欢受邀进宫,柴米并未跟随,百里世子在宫中没见着她,便悄悄出了一趟皇宫。

柴米心里自然是感激的,他乃堂堂的世子殿下,愿意将她这样一个下人视作朋友并且放在心上,于她来讲已是莫大的荣耀,不枉两人相识一场。

她一路恍恍惚惚回到将军府,已时近黄昏,慕长欢先柴米一步从宫里回来了,而且不知为何与老将军起了争执,被罚跪三天祠堂,静思己过。府里的下人们被老主子这顿威严吓得不轻,做事无不敬小慎微。

柴米第一个被老夫人叫去问话,她这才知道公子与九公主的婚事黄了,没人知道原因,但听说那两人一同去面见了圣上,都央求着将婚事撤销。

婚事倒是如愿撤了,可错处却全都归到了慕家的身上。

圣上以慕长欢居功自傲为由,一并撤了他世袭的爵位,他的军职也被连降三级,还要贬他去边关守城,说是三年之内不准回京。

慕老将军闻言,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在祠堂里大骂儿子不争气,有愧慕家的列祖先贤。

老夫人耐着性子问了柴米好些问题,想着她是跟着慕长欢贴身服侍的,两人又是在一处长大,没人比她更了解慕长欢的想法了,结果她却是一问三不知。

因为慕长欢什么也没同她说,她一直以为自家公子和九公主是两情相悦,如今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得了这么重的惩罚,其中原由,他一个字都没同她讲过。

他是主人她是奴仆,世上哪有主子天天跟仆人说真心话的道理?

但想归想,她还是没能管住自己。

待老爷夫人都睡下了,她才偷偷拎了些吃食蹑手蹑脚的跑到祠堂,两个守门的仆役与她相熟,见是她来了,都挺犯难,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放她进去了。她平日里没少帮仆人们的忙,大家私下里还是很敬她的。

慕长欢在祠堂跪着,听见开门的声音,却并没有回头。这种时候还有胆量惦记他的人,除了柴米以外,府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她轻轻关上祠堂的门,放轻脚步提着食盒走过去,默默将几碟食物取出来一样样摆在他面前,“吃饭吧,还有三天要跪呢,没体力可撑不住。”

他故意试探她:“你来看我,就不怕被老头子知道了罚你吗?”

她表现的毫不在乎,“怕什么,横竖也死不了。”

“那可不一定,老头子脾气一上来,连我娘都怕他。”

“公子把他想得太凶恶了,”她替老爷子开脱道:“他老人家心善,当初既然收留了我,是不会轻易打杀我的。”

“你倒是信他,可我说的话你却从来也不信……”他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心底像憋着一股劲,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我何曾没信过你?”她不太明白他的话,辩解道:“但凡公子同我讲过的话,我无有不信。”

“那如果我说我想娶的人不是九公主而是你,你可信我?”

“啊?公子你在说什么呢……”她听得心头一惊,被他刚才这一句“如果”的假设打乱了方寸。他这个问题过于沉重,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信。

慕长欢瞧见她的反应,心里头有些失落,“你瞧,你这哪里是信我,分明只是敷衍我。”

“我只是个下人,公子这话我不敢信。”她说,“公子是翱翔九天的龙凤,我自知身份卑贱,不敢存有非分之想。”

“没有什么卑不卑贱,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好。”

“那个……现在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她匆忙避开他的问题,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再这么说下去,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我要回边疆了,圣上令我三年不许回京。”他趁她出门前补充道。

她步履微停,说:“我知道。”

“你可愿等我?”

“不愿。”

她出了祠堂的门,将答案关在门内,听得慕长欢心底五味杂陈。

她回答的爽快利落,一点儿都不含糊,像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冰冷锋利,丝毫不留情面。

8

十五这天,慕长欢与九公主的婚事作了废,但百里玉书回沧澜国一事却是事在必行。

没有多阔气的排场,但他身为一国皇子,此次对方的使臣特意来请,回去后多半是由他来继承王位,因此也不可太过轻率。圣上替他安排了两千兵力随行,以保他平安回到沧澜。

慕长欢便是这军队的首领。

圣上交待他的任务,是将百里世子送至沧澜国境后,他便要转赴北疆,在那苦寒之地守城关三年。

世子乘车而行,慕长欢一骑枣红马随行在侧,队伍一路出了京都城,速度十分平缓。慕长欢这一路只字未言,倒是坐在车里的世子一路上不太安份。时不时的撩开帘角,偷偷打量他。

慕长欢对此视若无睹,权当没有瞧见。

百里玉书始终没忍住好奇心,问他:“慕将军面有郁色,可有心事?”

“没有。”他回答。

“莫非是想元香公主了?”

“惦记她的人很多,我没打算凑那个热闹。”

“哦,那就是惦记小柴米了。”

“……”慕长欢没说话,更没有反驳,人家世子说的本就没错。

他的确是在想柴米,他想起昨晚她那不了了之的回复,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堵得慌。

“知道吗,我曾去找过她,本想着带她一起回沧澜国去的。”

“她答应你了?”慕长欢神情立马紧绷了,听百里玉书那语气,像是势在必得。

“她一意孤行,非要去当什么市井小民山野村夫,其实这都是那小骗子的借口,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问,却又莫名的松了口气。

百里玉书摇头叹道:“可惜她心里早就有人了,否则她断不会拒绝我。”

“那可不一定。”慕长欢听后颇为得意,“我倒觉得她照样会拒绝你。”

“是吗。”百里玉书也不生气,又问:“那慕将军觉得,她此刻人在何处?”

慕长欢回道:“自然是在慕府。”

百里玉书笑了,“能这么想,证明你还不够了解她。”

“世子殿下到底想说什么?”慕长欢越听越糊涂,对方明显话中有话。

“没什么。”百里玉书打了个哈欠,一副困了的表情,“我乏了,先睡一觉,此去山穷水险,到沧澜国境还有很长的距离,这一路辛苦将军了。”

9

沧澜的国境遥远,两千人的队伍整整行了十日方才抵达。

世子归国,乃国之大事,对方派了军队和数十名臣子前来迎接。

他们也算大方,连着慕长欢在内的两千军士都有一些小小的犒赏,得以在当地一座城内稍作将息,缓一缓连日里赶路的疲累。

临告别时,百里玉书再次撩开车帘,对慕长欢说道:“最后再问将军一句,倘若小柴米心中之人是你,你会如何待她?”

“自当一生一世,白首不离。”他这回说得毫不含糊。

“若是二位高堂反对,你又如何?”

“这个问题有点儿难,不过我会不惜一切护她周全。”他说。

“既是如此,我便送你一份礼物。”百里玉书说着便往车里望了一眼,“下去吧,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只见世子车上跳下来个小兵打扮的人,身型瘦小,看着很是眼熟。那小兵下车后抬头看了慕长欢一眼,只这一眼,便让他心弦猛颤。

她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这些天……一直跟着?”他语速不平,也不知是生气还是高兴,看起来颇为激动。

“算是吧。”她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可惜第一天就被世子殿下认出来了,然后陪他坐了十天的马车,结果公子完全没发现我的存在……”

慕长欢听的直皱眉头,“你和他在马车里一起呆了十天?”

“对呀。”她大方的点头承认,似乎完全没察觉出自家公子的情绪变化。

“你们慢慢叙旧,我多有事务缠身,就不奉陪二位了,大家各自珍重吧……”百里玉书掩上了车帘,车夫扬鞭,马车便离开了。只余下慕长欢和一副小兵打扮的柴米,以及几周边几个瞧热闹的其他小兵。

“你个小没良心的,居然同他一起诓骗我?”慕长欢对于刚才的情况耿耿于怀,主要是这丫头和别的男人关系太好,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不舒服。

“这哪能叫诓骗,世子说这是考验。”她说着便把目光一沉,“除非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那我留下作甚,我还不如跟着世子去沧澜国呢……”

她表现得十分委屈,并且调头就走,还真追着百里玉书的马车去了。慕长欢吓了一跳,赶紧一把将她拉回来,死活也不愿放手。

“天地良心,我对你说的话句句都是真心的,若有一分假意就叫天上掉个雷下来劈死我,除非你不愿信我……”

“你别乱起咒,我信你就是了。”她微微抬头看他,顺势又向他靠了靠,一只手伸过去轻轻的抱了抱他。

“那个……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慕长欢糊涂了,他怀疑自己怕不是在做梦。

“没听见就算了。”她立马松手放开了他。

“不不不,我听见了,听见了……”他再次拽过她一双手,抱着她笑得合不拢嘴,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10

两年后,百里玉书正式继承王位,成为沧澜的新一任君主。

同年十月,他向北渊皇室提出和亲请求,正式求娶当朝九公主。皇帝虽然对此有所戒备和犹豫,但在百里玉书和九公主双方的一再坚持下,北渊皇帝总算应允了这次和亲。

等这个消息传到了北疆之时,已是两国和亲之喜完成以后。

当柴米拿着百里玉书的亲笔书信兴高采烈的时候,慕长欢却是一脸匪夷所思,原来当年九公主未曾对他透露过半句实话。

他一直以为这百里世子是瞧上柴米了,没想到他与九公主早就有了私情,难怪九公主当时也对那门婚事极力反对,可怜他为了退亲巴巴的上去求情,还心甘情愿领受了这么多惩罚……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也算圆满了,真好。”柴米站在城关之上,怅望着远方的雪山,衷心为远在沧澜的那个人感到欣慰。

慕长欢笑着摇头,叹道:“我一直以为他看上的人是你,结果竟是我猜错了。”

柴米撇撇嘴,“知道他看上的不是我,公子你也看不上我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他说:“我是在羡慕你们,如此为对方着想,当初就算你真的跟他走了,相信你也会过得很好。”

“不。”她摇摇头,说:“现在就很好。”

慕长欢欣然揽她入怀,说道:“记得那天在祠堂罚跪,你说你不愿等我时,我万念成灰,几乎快要放弃了,幸好没有。”

她说:“我是说过不等你,可我没说不跟你走。” (作品名:《相见欢》,作者:段小刀。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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