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最後一個西路軍

小說:最後一個西路軍

作者|耿崢

此後,白天,趙寧都隨劉寄生領著隊伍去搜山,劉泉姑就自已在屋裡做了飯吃。晚上回來後,劉泉姑做好飯,二人一同吃。雖然劉泉姑做飯的手藝不怎樣,但他依然吃得香噴噴的。漂泊多年,有了熱乎乎的家,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有時候連隊休息,趙寧都就帶著劉泉姑到裕固城和張掖市給她買些衣服、日用品。還給她訂製了二件旗袍。吃得好、休息得好,又經過打扮,劉泉姑顯得格外漂亮水靈,當地女人見了,沒有不嫉妒的,劉寄生見了,更是坐臥不寧。對劉泉姑,他還有一段往事:當初,劉泉姑剛參加紅軍時,他就發現了這朵水靈靈的有著大城市女孩味道的鮮花,就想打她的主意。因為同在紅軍總部,也有些機會,就軟磨硬纏過。但劉泉姑似乎從第一次見到他就不喜歡他。他只能悻悻地將口水吞進肚裡。後來,他聽說劉泉姑與九師一個政治部主任結了婚。他沒見過那個主任,只聽說是九軍軍長孫玉清的表兄,長得一般,能力也一般,他內心裡既嫉妒,又憤憤不平。原來那人比不上他!只是官比他大,又有個做軍長的表弟!一次喝酒後,狂躁不已的他去劇團女演員住地找劉泉姑發洩。卻沒撞見劉泉姑。劉泉姑的好夥伴羅英說泉姑到九軍住地會丈夫去了。他失落失望之餘,看見羅英嬌柔動人的模樣,酒壯色膽,竟將羅英強暴了。負責劇團保衛的戰士衝進來抓住他,送往總政委陳昌浩發落。陳昌浩原要槍決他,因李特等人求請,就原諒了他,令他與羅英接婚。同時撤了他的職務。雖然與羅英結了婚,因禍得福,但內心裡,他仍然念著劉泉姑。在他看來,只要得到劉泉姑這樣的女人,才真正令人心滿意足。他是個心眼很高的人,不象其它一些農民出身的幹部。可是,劉泉姑此後更是對他不屑一顧了,見了他就躲,象躲瘟疫一樣。當然,不停地行軍、打仗,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只是偶爾去與老婆相會,才可撞見劉泉姑。據說,劉泉姑還告訴他老婆羅英,說他不是個好人,要他多多幫助自已。這讓他對劉泉姑更加怨恨。被人發自內心地看不起與鄙視滋味是很難受的。現在,山不轉路轉,這劉泉姑竟淪落成這模樣了,成了一個獨眼的馬家軍的副連長的老婆!真是好笑!這下看她還有什麼得意的?又憑什麼來教訓自已?更重要的是:這下,自已或許有機會了!他暗暗想:一定要把這個曾讓自已心動的女人擺平!

這天晚飯時,劉寄生來到趙寧都的屋嚷著要喝酒。趙寧都趕緊要劉泉姑加碗加筷。二人對飲起來,劉泉姑添了菜,也坐在一邊給他們斟酒。

兩人邊喝酒邊聊天。劉寄生談到他自已,說他不該跟著共產黨胡鬧,弄到現在,漂泊多年,三十多歲的人了,家不家、業不業的,老婆也弄丟了,連老家上海都回不去了!趙寧都假意問他老婆是哪裡的,怎弄丟的。他連連嘆氣,說自已老婆羅英也是四川人!最後一次是見面是在山丹。後來就再沒消息了。“一定是死在亂軍之中了!”劉寄生嘆道,眼圈也紅了,“媽的!老子三十多歲了,沒有老婆,沒有後代,對不住父母啊!”眼裡竟擠出了幾滴眼淚。

趙寧都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安慰道:“找找看,說不定可以找到她!以後遇見兄弟部隊了,請他們關照一下!”

“媽的!誰知她現在是人還是鬼!聽天由命吧!”

這時,劉泉姑從廚房裡出來,冷笑一聲道:“哼!就是找到羅英了又怎樣?她會理你?”

“連你這樣的鐵桿紅軍,都做了馬副連長的媳婦,羅英她會不理我?”劉寄生反唇相飢。跟著,一雙色眼掃在劉泉姑胸口上,不願離去。

劉泉姑愣住了,無言以對。

“夠了!你現在就是我媳婦!不許談以前在紅軍裡的事!”趙寧都對劉泉姑喝道。

劉泉姑假裝順從地低下了頭。

“副連長!你真有本事!把這個最鐵桿的共匪婆都擺平了!”劉寄生悻悻道。

“我?什麼樣的女人擺不平?再說,征服女人,也不全靠武力!我馬佔龍對女人好,女人自然就歸心了!”趙寧都得意道。

劉泉姑假裝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呵呵,我看一定是副連長這樣強壯的男人很能滿足她了!這樣讓她動心了!”劉寄生色迷迷地盯著劉泉姑的胸,帶著幾分醉意地怪笑起來。

劉泉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劉寄生像沒發現似的,愣了一下,帶著幾分憤激的情緒冷笑道:“你說女人他孃的也怪!老子做紅軍時,這紅軍婆,看不上老子!嫌老子官小!現在成了俘虜了,連敵人的副連長都嫁!女人啊,就是牆頭草,還他孃的叫革命!”

趙寧都道:“劉連長,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馬老弟,你,知不知道這女人的來歷?她男人是紅九軍的師政治部主任。媽的!是九軍的軍長政委做的媒!我沒見過那人,只聽說年齡又大,長得又不咋樣,又沒多少水平,只是官大一點!還有個做軍長的表兄!兄弟,你得把她看好點!女人是看誰有權有勢就找誰的,小心她給你戴綠帽子!哈哈!”

劉泉姑漲紅了臉,怒喝道:“你,給我滾出去!滾!”

劉寄生愣了,呆呆地看著劉泉姑,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菜呼地跳了起來。

“媽的!你放肆!你,還以為你是紅軍婆?呸!你是俘虜!要不是馬連長看上你,老子早叫一個連把你奸了再點天燈了!”

啪!劉泉姑一巴掌打在劉寄生的臉上:“無恥!無恥的叛徒!”

“你他媽的反了!你敢打老子!”劉寄生一手捂著臉,一拳朝她打去,趙寧都在空中抓住了他的手臂。

“劉連長!就算她以前是紅軍婆,可現在,是我老婆!我沒管教好她,是我的不是,我接著管教。今天這事就算了吧。”趙寧都冷冷道。

“你!你他媽的放開!”劉寄生要收回手,可怎麼也收不回。他的臉漲得痛紅,惱羞成怒地瞪著趙寧都。

趙寧都恨恨將他的手往前一慣,鬆開他。

“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我再說一次:她現在是我老婆!不是紅軍婆!我保證她以後不再你面前提共匪的事,但你也不要和她談從前的事!”趙寧都低沉的聲音道。

劉寄生羞憤地瞪著他,臉上時紅時白,渾身顫抖著。忽然,抬起頭哈哈一笑,用手點著趙寧都的臉,皮笑肉不笑道:“媽的,算老子今天喝多了!喝多了!好!好!馬佔龍!你厲害!告辭了!”

說完,轉身,摔門而去。

劉寄生走後,趙寧都對劉泉姑說:“你今天不妥啊!就是恨他,也只要恨在心裡!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馬家軍軍官的老婆!你指責他,他隨便回敬你一句,你也受不住。咱們可不能因小失大!”

劉泉姑也知剛才太激動了,也有些內疚,連稱:“你說得對!是我忘記了自已的身份!對不起了!”

然後,兩人就歇了。如先前一樣,劉泉姑睡裡面臥室,趙寧都睡在外面的堂屋。

半夜裡,劉寄生的馬弁忽然叩趙寧都的門,稱連長喚他。趙寧都嚇了一跳,令馬弁在外等著,趕緊將床褥搬到劉泉姑臥室裡。劉泉姑的臥室沒有插拴。這是二人約定的。劉泉姑猛地驚醒,趕緊坐起,朦朧的夜色裡,趙寧都急隱隱看見她鼓漲的胸和胸上的紅色胸罩,心裡一陣悸動。這胸罩是他專門在張掖城裡為她買的,是這裡的有錢人家的女人才用的。劉泉姑被他熱辣辣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羞紅了臉用被單裹緊全身,側轉過身子,裹著軍毯的優美的身材更加婀娜動人。趙寧都醒過神來,趕緊難為情地扭過目光,轉身,從臥室走到堂屋,開了門。

劉寄生正站在門口。

“什麼事?有軍情嗎?”趙寧都繃著臉,冷冷地說。

“這個,方才兄弟我喝多了,多有得罪!”劉寄生悻悻道。

“說哪裡話呢!兄弟我剛才也喝多了!”趙寧都不卑不亢地迎合道。

劉寄生的目光下意識地朝趙寧都臥室方向瞥了一下,道:“兄弟我睡不著覺,有沒有興趣陪我一道查查崗,再一起喝兩杯?”

“既是你上門來叫,我哪有不遵命之理?”

於是,二人走了出去,在駐地走了一圈。除他們二人住的是老百姓騰出的屋子外,其餘士兵都住的用土磚壘成的簡單的房子。將打磕睡的哨兵訓斥了幾句,又查看營房裡熟睡的士兵,劉寄生又要到趙寧都家一起喝酒。趙寧都說:“老婆不會起來做酒菜了!”劉寄生只好和趙寧都到了連部,令連裡的伙伕弄了幾個下酒的菜,和趙寧都就在連部裡喝起酒來。他先問了問趙寧都的經歷。趙寧都知他今晚的用意是要籠絡自已,就很配合地一一告訴他了:永昌人,原是民團,救過馬營長。高臺之戰受了重傷破了相。其實,這些劉寄生已經知道了。

然後劉寄生又談他自已,談他的煩惱。談他要不跟著共產黨胡鬧,在上海,吃香的喝辣的,過小開生活,不知有多快活。說不定都發了小財的。二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邊閒聊邊飲酒,一直飲到下半夜。

過了幾天,一個黃昏,趙寧都和劉泉姑出去散步。他們騎著馬走出營地,一直走到離村子很遠的一個叫落馬攤的地方。

趙寧都告訴劉泉姑:過些天搜索紅軍失散人員的任務就結束了。由於全國輿論的影響,馬家軍對殺俘虜的也有所控制。所有俘虜都編成團和營去修路或做其它苦力。過幾天他們將連接替其它部隊看押紅俘修路。他想借那個機會營救一批紅軍。在這之前,他想找機會,把劉泉姑送回延安。

但劉泉姑不同意,她說:“不!趙科長!我不要單獨離開!這樣敵人會懷疑你的!乾脆我留下來和你一起,掩護你營救紅俘!設法救出一批紅俘後,我們再一起走,不是很好?”

兩人爭執了一番,最終,趙寧都答應了劉泉姑,二人一起留下來,救出一批修路的紅俘。劉泉姑可以為他做掩護,日後,也可向組織上做證明。

談完了事情,兩人都有些輕鬆。

這時,西天燃燒著火紅的雲霞,使天空顯得更加雄渾、遼闊。一行駝隊聳著沉默的駝峰從太陽面前走過,如走入一個太虛幻景。佈滿駱駝刺和岌岌草的戈壁灘一望無際,沐浴著夕陽,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一條石礫的大道橫穿戈壁,直往武威城而去。兩人沐浴著晚霞的光芒,盡情地欣賞著這塞外風景,眼睛裡都放射出欣喜的光芒。

“真美啊!”劉泉姑感嘆道。跟著下了馬,將馬栓在樹上。

“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趙寧都說。

“你,會古詩詞?”劉泉姑欣喜地看著他。

“呵呵,小時讀過一年私塾。當年在西北軍時,跟著那些有文化的軍官又學了些!和你這樣的大知識份子不能比了!”趙寧都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也不錯了,在紅軍裡,這樣也算個知識份子了!真看不出你不光武藝高強,還懂古詩詞呢!”劉泉姑笑道。

“哪裡話,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趙寧都笑道。

這時,走到一片紅柳林旁。這片樹林在夕陽中,如一層金色的淡淡的寒煙。

趙寧都提議下馬,又幫劉泉姑將系在樹上。然後,兩人在戈壁灘上散步,一邊欣賞著這豪放的濃麗的塞外風景,一邊聊著天。

劉泉姑常常情不自禁地吟詠描寫大漠風光的詩詞,讓趙寧都聽得如痴如醉。夕陽照在她俊俏的臉蛋上,更顯得她嫵媚鮮亮。

趙寧都心跳之餘,不禁湧出一陣強烈的自卑,時不時地下意識地摸摸自已疤痕縱橫的臉。

忽然,劉泉姑沉默了,一陣憂鬱浮上美麗的潮紅的臉蛋。

“趙科長!我們是不是太過份了?還有那麼多西路軍戰士在受難,我們卻在賞風弄月!”她幽幽道。

趙寧都默默地望了望前方,又看著她安慰道:“你不要難過!失敗和欣賞風景並沒有衝突!越是失敗,才越要樂觀一點,才越不能垂頭喪氣!說不定,我們那些突圍的西路軍戰士看見這壯美的風景也一樣會讚歎不已,並因此更加熱愛生命,更加堅定了突圍的信念!”

劉泉姑想了想,點點頭,秀美的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讚許道:“嗯!是這樣的!我就聽說九軍政委陳海松在梨園口為掩護全軍突圍時給戰士們做動員,號召戰士們要象這戈壁攤上的駱駝刺和岌岌草,越是在嚴酸的天氣裡,越是要挺直胸膛。他就很欣賞這戈壁上的小草!只可惜他後來犧牲了!聽說他是掩護總部突圍時犧牲的。中彈時,就趴在一株駱駝刺旁,鮮血染紅了駱駝刺!真是一個了不起的高級指揮員!”

“是啊!他犧牲時才23歲!21歲就做紅九軍軍政委,是紅軍史上最年輕的軍級幹部!”趙寧都道。

“是啊,真是可惜!”劉泉姑說。

跟著,她又道:“聽說,陳漲松犧牲前還給戰士們做動員,說越在惡劣的環境下,越要意志堅定,就象這戈壁灘上的芨芨草一樣!”

說著,她蹲下身子,撫弄腳下的一株芨芨草。

趙寧都也蹲下身子,看著這株芨芨草,道:“不錯!他的話不錯!人就是有一種永不言敗的精神!”

跟著,他凝望著遠方的彩霞,輕嘆口氣:“照理說,我是夠失敗的人了,咱們西路軍失敗了,我也被組織開除,不明不白地成了馬家軍中的一員,人生對我好象都沒有意義了!”

“不!趙科長!”劉泉姑想要勸什麼。

趙寧都揮手製止住他,站了起來。

劉泉姑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也曾消沉過,也曾失落過,但現在我心裡很亮堂了!永不言敗!我就是不服輸,我們西路軍沒有敗,還會捲土重來。我也沒有敗,我還在戰鬥,我把自已當作西路軍中的一員。我不會服輸的。”趙寧都望著遠方,自言自語的語氣說。

“太好了!趙科長!我很欣賞你的精神!”劉泉姑看著他,眸子裡燃燒著晚霞的光芒。她的臉蛋被夕陽勾勒出優美的輪廊,罩著旗袍的身材在夕陽下楚楚動人。

趙寧都轉過臉來,笑笑:“這沒什麼。各人有各人的性格和信仰罷了,我就是這樣的性格。”

“嗯!”劉泉姑贊同地點點頭。

趙寧都心裡面想說:“也許,是因為有你在身邊的原因,有你和我一起戰鬥!”可是,終於沒有說出來。說不出口。他只是很快地看了劉泉姑一眼,就低下頭去。

對劉泉姑,他不敢多看,也許是怕自已的樣子嚇著了劉泉姑吧。

一縷風吹過來,吹起劉泉姑的短髮,露出她白皙的後頸脖,而身上的旗袍把苗條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動人了。趙寧都的目光被她紅潤美麗的臉蛋和身材吸引住了,呆呆地看著她,心裡一陣悸動,忽然意識到自已走了神,臉微微紅一下,扭過頭去。

而劉泉姑也意識到了趙寧都的反應,也紅了臉。

天地間有些沉默。暮色從遠處漸漸圍了過來。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劉泉姑說。

“嗯!”趙寧都點著頭。

兩人回到紅柳林旁,跨上馬,回到了駐地。

回來的路上,趙寧都表面上依然沉穩又嚴肅,那付顯得有些兇狠的臉膛依然有幾分兇狠,但明顯抹上了一縷春風,他感到戈壁灘上的春風已經佛進了心底,撞擊著他心底被薄冰封住的心湖。

幾天後的一個夜晚,兩人都入睡了。還是一個客廳,一個臥室。

半夜,劉泉姑起來入廁,出臥室,從趙寧都地床鋪邊走過,到後院的茅房。

回來時,不小心踩著了趙寧都的胳膊,站立不穩,“哎喲”一聲,倒在趙寧都身上。趙寧都驚醒來。只見黑夜中,劉泉姑如雪的膚肌和苗條的身材美得令人心跳。一股女性身上濃烈的體香撲入趙寧都心脾,一股衝動像洪水一樣在趙寧都身上激盪開來。他愣住了。而劉泉姑驚慌地要起身,那種羞澀溫柔的表情讓人愛不釋手。

“泉姑!”趙寧都猛地坐了起來。

“幹什麼?”劉泉姑似乎意識到什麼,一種女性本能的羞澀使她從趙寧都身上撐起身子,不勝嬌羞地轉動一下胸部,把高挺的胸從趙寧都臉膛邊挪開,但似乎又怕做得太明顯了,傷趙寧都的自尊,稍微挪過去了,又轉了過來,高聳的胸部依然正面對著趙寧都的臉和目光。同時又衝趙寧都緊張又羞澀地笑一笑,語調十分溫柔。

“你,沒事吧。”趙寧都喉結裡發出一聲咽東西的聲響,壓抑住沸騰的情緒和越來越精重的喘息。眼睛象中了邪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劉泉姑的胸,想挪也挪不開。

“沒,沒事!剛才不小心!”劉泉姑驚慌又溫柔的語氣。

劉泉姑動人有胴體、身上散發出的芳香、女性特有的溫柔與羞澀、還有劉泉姑不勝嬌羞的表情讓趙寧都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了。這可是他曾經的夢中情人。他猛地坐起來,一把抱緊趕緊要起身離開的劉泉姑,急迫道:“泉姑!” 然後將她攬入懷中,抱著她狂吻開來。

劉泉姑“啊”地輕輕叫了一聲,被他拉入懷中,他懷裡拼命掙扎著。趙寧都熱烈的狂吻和渾身充滿男性魅力的火熱的氣息灼得她暈眩又喘不過氣來。她邊掙扎,邊驚慌又急促地喊:“趙科長!放開!求你放開!”可是,趙寧都反而越來越狂熱了,劉泉姑急了,騰出一隻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趙寧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劉泉姑趁機從他懷裡掙脫開,跑進了臥室。

趙寧都低下頭,似乎清醒過來了,臉上佈滿羞愧、難堪和沮喪。恨不得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一樣。他狠狠一拳砸在被褥上,猛地躺下,將毯子拉上來,將頭、臉死死矇住。過了一會兒,他起身穿上軍服,帶上門,走了出去,到馬廄旁,他解下了馬韁繩,牽著馬,出了院門,然後上馬,猛地一打馬。“閃電”知事地張開四蹄,直往戈壁灘深處奔去。

趙寧都走出去後,劉泉姑也睡不著了。她躺在被子裡,有幾分興奮,幾分羞澀,幾分震顫,幾分說不出的莫明的躁動。方才趙寧都強有力的擁抱在當時讓她慌張、毫無防備、也有些慍怒,此刻,卻如同一隻神奇的手伸進她的心裡,勾起了她的躁動、也勾開了她的緊鎖著的情感的大門。當聽見趙寧都拉開門走出去時,她心裡不禁隱隱有幾分負疚。

她再也睡不著了,反來覆去地想著情感上的事,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趙寧都和姚玉松的影子。

當初,趙寧都自我介紹並送她一面戰場上繳獲的銅鏡時,她對這個英武瀟灑、一表人材的年輕人很有些好感。對他善解風情,送她一個銅鏡的做法也很好感。這樣既表達了愛慕之意,又那樣含蓄,浪漫,不像其他的農村裡出來的幹部,要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要麼直捅捅地來一句:“我們結婚吧!”。

可是,在此前,九軍領導孫玉清、陳海松已經來為她做過媒了。對方是九軍的師政治部主任姚玉松,是九軍軍長孫玉清的表哥。他們說姚主任年齡大了,該結婚了。還帶姚玉松見了她一面。她心裡不大願意。這姚玉松年紀大,其貌不揚,喜歡在手裡拿個旱菸袋吧嗒吧嗒的。她心裡不大願意。而且,論本事,四方面軍才華出眾、年輕有為的戰將太多了,諸如許士友、余天雲、何畏、陳海松、孫玉清、洪學智等等,姚玉松在裡面實在不算出色。所以,她一直在猶豫著。初見趙寧都後,她很是好感,心想,要是那姚玉松是趙寧都就好了。心裡一度蕩起過漣漪。後來,九軍的孫玉清、陳海松繼續給她做工作,並說這是政治任務,如果不情願,那就是看不起工農幹部,看不起大老粗,就是頭腦中臭知識份子、小資產階級的意識沒有肅清。這頂罪名是很大的,一旦成立,這毫不猶豫地殺頭。孫玉清、陳海松都是張國燾的愛將,他們在張國燾面前說話是很能算數的。加上,孫玉清的新婚妻子、劇團的同事小楊也做她的工作。於是,她不得不痛苦地清理了頭腦中的小資產階級意識,答應和姚玉松培養感情。與姚玉松接觸了兩次後,在陳海松甚至王樹聲等高級將領的撮合下,她和姚玉松結婚了。後來,她的啟蒙老師、後來的五軍政治部主任楊克明帶著五軍的軍長董振堂來找她,給她做媒,說給她介紹一個叫趙寧都的團級幹部,很不錯的。她一聽楊主任說的情況,就知是那個送銅鏡的趙寧都。可惜,太晚了。她只好無奈又歉意地告訴楊主任,說馬上就要和姚主任舉辦婚禮了。幾天後,她與姚玉松舉行了婚禮。陳海松、孫玉清、許士友、黃超等軍級幹部都參加了。她至今都記得那個新婚之夜她痛苦絕望的心情和姚玉松當時的表懷情。他就象一個田裡的老農看見一片長得很旺盛的莊稼似地興奮地咧開散發著濃烈的旱菸味的大嘴不停地說:“處女!你是處女!見紅了!”。

那個晚上,她有一種被強暴的感受。

此後,這種感受一直陪伴著她好幾個月。

紅軍隊中,因為有嚴格的紀律,加上戰鬥頻繁,有時也不住在一個地方,夫妻間也並不是常常見面。結婚以來,兩人見面不過七八次。見了面,姚玉松就拉著她到沒人的地方幹那種男女之事。因為見面少,兩人也沒有多少矛盾衝突,所以,夫妻也算合諧,加上她覺得姚玉松雖然是個粗人,但待她也算不錯,而且工作肯幹,能吃苦,所以,雖沒有愛情,但慢慢也有了些感情與牽掛。只是,偶爾見到那個叫趙寧都的英武軍人,看著他痛苦壓抑的目光,她多少有些內疚。沒有想到,噩夢般的西路軍征戰失敗後,她竟然遇見了趙寧都,並被趙寧都搭救了。雖然趙寧都相貌的變化令她驚訝,但身上那種英武、凜然、剛毅的軍人氣質仍然沒有改變,仍然打動著她。當然,在這樣嚴酷的環境裡,在不少戰士還在被馬家軍殘殺的氣氛裡,她根本沒有心思考慮個人情感,也沒心思去想什麼。何況,她是有丈夫的人,雖然丈夫已經犧牲了,但她的頭腦中還沒有很快地接受另外一個人的準備。所以,情感的大門還一直封閉著。可是,方才,趙寧都強有力的擁抱和狂吻,一下推開了她心中的禁忌,拉開了她情感的閘門,喚醒了她心中的莫明的躁動。雖然她嗔怒、慌亂、不知所措,但心中,那種叫“愛”與“情”的東西似乎開始在她內心徘徊了,使她情不自禁地陷入惆悵又慌亂,甜蜜又煩躁的關於情愛的狂想之中。少女情竇初開時刻那種對愛的美妙的幻想與憧憬又回到了身上。一股曾經有過,但消失了好久的東西在身上湧動著、撞擊著,讓她慌亂、讓她有莫明的興奮,讓她剪不斷理還亂,讓她羞澀,也讓她迷茫和牽掛。

這一夜,她再也沒有睡著了。

而趙寧都也一夜沒有睡。他在戈壁上吹了一夜冷風,天亮後直接隨連隊做了早操。

耿崢,湖北省某省直機關公務員。知名作家、編劇、導演,三國周瑜研究會副會長。高級經濟師。大學歷史系畢業。曾做過《長江日報》公安政法記者。在大陸和臺灣先後出版長篇小說《大都督周瑜》、《副省長,與權力巔峰的對峙》、《我的極品男友》、《黑道不容愛》、《周瑜外傳》(臺灣)、《孤獨戰士》等八部及散文集《青春風鈴》一部。在各類報刊發表長篇小說《王子娛樂城的覆滅》等二部,發表中篇小說《最後一個西路軍》等三部。創作多部電視劇及電影劇本並售出、拍出、播出。所創作的原創劇本囊括了包括“華策杯”、“影協杯”、“曹禺杯”等全國所有劇本獎項。獨立署名的46集抗戰大劇《我把忠誠獻給你》在三十多家電視臺播出後,先後獲江蘇電視臺“最受觀眾喜歡的十佳電視劇獎”,及二十餘家地面臺“十佳收視貢獻獎”。因所創作多為原創,且多能賣出,故被戲稱為“中國原創編劇第一人”。近年也從事導演工作。為本單位執導行業微電影,也在業餘執導大電影。其中,由其擔任導演兼編劇的行業微電影《最美麗的意外》(原名《夜宿神農架女子道班》)獲湖北省總工會微電影大賽二等獎及交通運輸部首屆“中國夢”微電影大賽優秀獎。擔任導演兼編劇、投資僅十萬的網絡電影《野人傳奇之上古寶藏》網絡點擊超過三百萬,成為少有的羸利超數倍之多的網絡大電影。擔任導演兼編劇的行業微電影《女路政打官司》獲全國總工會“中國夢”微電影大賽銀獎及交通運輸部微電影大賽二等獎,其個人也獲交通運輸部“優秀導演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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