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最后一个西路军

小说:最后一个西路军

作者|耿峥

此后,白天,赵宁都随刘寄生领着队伍去搜山,刘泉姑就自已在屋里做了饭吃。晚上回来后,刘泉姑做好饭,二人一同吃。虽然刘泉姑做饭的手艺不怎样,但他依然吃得香喷喷的。漂泊多年,有了热乎乎的家,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有时候连队休息,赵宁都就带着刘泉姑到裕固城和张掖市给她买些衣服、日用品。还给她订制了二件旗袍。吃得好、休息得好,又经过打扮,刘泉姑显得格外漂亮水灵,当地女人见了,没有不嫉妒的,刘寄生见了,更是坐卧不宁。对刘泉姑,他还有一段往事:当初,刘泉姑刚参加红军时,他就发现了这朵水灵灵的有着大城市女孩味道的鲜花,就想打她的主意。因为同在红军总部,也有些机会,就软磨硬缠过。但刘泉姑似乎从第一次见到他就不喜欢他。他只能悻悻地将口水吞进肚里。后来,他听说刘泉姑与九师一个政治部主任结了婚。他没见过那个主任,只听说是九军军长孙玉清的表兄,长得一般,能力也一般,他内心里既嫉妒,又愤愤不平。原来那人比不上他!只是官比他大,又有个做军长的表弟!一次喝酒后,狂躁不已的他去剧团女演员住地找刘泉姑发泄。却没撞见刘泉姑。刘泉姑的好伙伴罗英说泉姑到九军住地会丈夫去了。他失落失望之余,看见罗英娇柔动人的模样,酒壮色胆,竟将罗英强暴了。负责剧团保卫的战士冲进来抓住他,送往总政委陈昌浩发落。陈昌浩原要枪决他,因李特等人求请,就原谅了他,令他与罗英接婚。同时撤了他的职务。虽然与罗英结了婚,因祸得福,但内心里,他仍然念着刘泉姑。在他看来,只要得到刘泉姑这样的女人,才真正令人心满意足。他是个心眼很高的人,不象其它一些农民出身的干部。可是,刘泉姑此后更是对他不屑一顾了,见了他就躲,象躲瘟疫一样。当然,不停地行军、打仗,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只是偶尔去与老婆相会,才可撞见刘泉姑。据说,刘泉姑还告诉他老婆罗英,说他不是个好人,要他多多帮助自已。这让他对刘泉姑更加怨恨。被人发自内心地看不起与鄙视滋味是很难受的。现在,山不转路转,这刘泉姑竟沦落成这模样了,成了一个独眼的马家军的副连长的老婆!真是好笑!这下看她还有什么得意的?又凭什么来教训自已?更重要的是:这下,自已或许有机会了!他暗暗想:一定要把这个曾让自已心动的女人摆平!

这天晚饭时,刘寄生来到赵宁都的屋嚷着要喝酒。赵宁都赶紧要刘泉姑加碗加筷。二人对饮起来,刘泉姑添了菜,也坐在一边给他们斟酒。

两人边喝酒边聊天。刘寄生谈到他自已,说他不该跟着共产党胡闹,弄到现在,漂泊多年,三十多岁的人了,家不家、业不业的,老婆也弄丢了,连老家上海都回不去了!赵宁都假意问他老婆是哪里的,怎弄丢的。他连连叹气,说自已老婆罗英也是四川人!最后一次是见面是在山丹。后来就再没消息了。“一定是死在乱军之中了!”刘寄生叹道,眼圈也红了,“妈的!老子三十多岁了,没有老婆,没有后代,对不住父母啊!”眼里竟挤出了几滴眼泪。

赵宁都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安慰道:“找找看,说不定可以找到她!以后遇见兄弟部队了,请他们关照一下!”

“妈的!谁知她现在是人还是鬼!听天由命吧!”

这时,刘泉姑从厨房里出来,冷笑一声道:“哼!就是找到罗英了又怎样?她会理你?”

“连你这样的铁杆红军,都做了马副连长的媳妇,罗英她会不理我?”刘寄生反唇相饥。跟着,一双色眼扫在刘泉姑胸口上,不愿离去。

刘泉姑愣住了,无言以对。

“够了!你现在就是我媳妇!不许谈以前在红军里的事!”赵宁都对刘泉姑喝道。

刘泉姑假装顺从地低下了头。

“副连长!你真有本事!把这个最铁杆的共匪婆都摆平了!”刘寄生悻悻道。

“我?什么样的女人摆不平?再说,征服女人,也不全靠武力!我马占龙对女人好,女人自然就归心了!”赵宁都得意道。

刘泉姑假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呵呵,我看一定是副连长这样强壮的男人很能满足她了!这样让她动心了!”刘寄生色迷迷地盯着刘泉姑的胸,带着几分醉意地怪笑起来。

刘泉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刘寄生像没发现似的,愣了一下,带着几分愤激的情绪冷笑道:“你说女人他娘的也怪!老子做红军时,这红军婆,看不上老子!嫌老子官小!现在成了俘虏了,连敌人的副连长都嫁!女人啊,就是墙头草,还他娘的叫革命!”

赵宁都道:“刘连长,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马老弟,你,知不知道这女人的来历?她男人是红九军的师政治部主任。妈的!是九军的军长政委做的媒!我没见过那人,只听说年龄又大,长得又不咋样,又没多少水平,只是官大一点!还有个做军长的表兄!兄弟,你得把她看好点!女人是看谁有权有势就找谁的,小心她给你戴绿帽子!哈哈!”

刘泉姑涨红了脸,怒喝道:“你,给我滚出去!滚!”

刘寄生愣了,呆呆地看着刘泉姑,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菜呼地跳了起来。

“妈的!你放肆!你,还以为你是红军婆?呸!你是俘虏!要不是马连长看上你,老子早叫一个连把你奸了再点天灯了!”

啪!刘泉姑一巴掌打在刘寄生的脸上:“无耻!无耻的叛徒!”

“你他妈的反了!你敢打老子!”刘寄生一手捂着脸,一拳朝她打去,赵宁都在空中抓住了他的手臂。

“刘连长!就算她以前是红军婆,可现在,是我老婆!我没管教好她,是我的不是,我接着管教。今天这事就算了吧。”赵宁都冷冷道。

“你!你他妈的放开!”刘寄生要收回手,可怎么也收不回。他的脸涨得痛红,恼羞成怒地瞪着赵宁都。

赵宁都恨恨将他的手往前一惯,松开他。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再说一次:她现在是我老婆!不是红军婆!我保证她以后不再你面前提共匪的事,但你也不要和她谈从前的事!”赵宁都低沉的声音道。

刘寄生羞愤地瞪着他,脸上时红时白,浑身颤抖着。忽然,抬起头哈哈一笑,用手点着赵宁都的脸,皮笑肉不笑道:“妈的,算老子今天喝多了!喝多了!好!好!马占龙!你厉害!告辞了!”

说完,转身,摔门而去。

刘寄生走后,赵宁都对刘泉姑说:“你今天不妥啊!就是恨他,也只要恨在心里!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马家军军官的老婆!你指责他,他随便回敬你一句,你也受不住。咱们可不能因小失大!”

刘泉姑也知刚才太激动了,也有些内疚,连称:“你说得对!是我忘记了自已的身份!对不起了!”

然后,两人就歇了。如先前一样,刘泉姑睡里面卧室,赵宁都睡在外面的堂屋。

半夜里,刘寄生的马弁忽然叩赵宁都的门,称连长唤他。赵宁都吓了一跳,令马弁在外等着,赶紧将床褥搬到刘泉姑卧室里。刘泉姑的卧室没有插拴。这是二人约定的。刘泉姑猛地惊醒,赶紧坐起,朦胧的夜色里,赵宁都急隐隐看见她鼓涨的胸和胸上的红色胸罩,心里一阵悸动。这胸罩是他专门在张掖城里为她买的,是这里的有钱人家的女人才用的。刘泉姑被他热辣辣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羞红了脸用被单裹紧全身,侧转过身子,裹着军毯的优美的身材更加婀娜动人。赵宁都醒过神来,赶紧难为情地扭过目光,转身,从卧室走到堂屋,开了门。

刘寄生正站在门口。

“什么事?有军情吗?”赵宁都绷着脸,冷冷地说。

“这个,方才兄弟我喝多了,多有得罪!”刘寄生悻悻道。

“说哪里话呢!兄弟我刚才也喝多了!”赵宁都不卑不亢地迎合道。

刘寄生的目光下意识地朝赵宁都卧室方向瞥了一下,道:“兄弟我睡不着觉,有没有兴趣陪我一道查查岗,再一起喝两杯?”

“既是你上门来叫,我哪有不遵命之理?”

于是,二人走了出去,在驻地走了一圈。除他们二人住的是老百姓腾出的屋子外,其余士兵都住的用土砖垒成的简单的房子。将打磕睡的哨兵训斥了几句,又查看营房里熟睡的士兵,刘寄生又要到赵宁都家一起喝酒。赵宁都说:“老婆不会起来做酒菜了!”刘寄生只好和赵宁都到了连部,令连里的伙夫弄了几个下酒的菜,和赵宁都就在连部里喝起酒来。他先问了问赵宁都的经历。赵宁都知他今晚的用意是要笼络自已,就很配合地一一告诉他了:永昌人,原是民团,救过马营长。高台之战受了重伤破了相。其实,这些刘寄生已经知道了。

然后刘寄生又谈他自已,谈他的烦恼。谈他要不跟着共产党胡闹,在上海,吃香的喝辣的,过小开生活,不知有多快活。说不定都发了小财的。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边闲聊边饮酒,一直饮到下半夜。

过了几天,一个黄昏,赵宁都和刘泉姑出去散步。他们骑着马走出营地,一直走到离村子很远的一个叫落马摊的地方。

赵宁都告诉刘泉姑:过些天搜索红军失散人员的任务就结束了。由于全国舆论的影响,马家军对杀俘虏的也有所控制。所有俘虏都编成团和营去修路或做其它苦力。过几天他们将连接替其它部队看押红俘修路。他想借那个机会营救一批红军。在这之前,他想找机会,把刘泉姑送回延安。

但刘泉姑不同意,她说:“不!赵科长!我不要单独离开!这样敌人会怀疑你的!干脆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掩护你营救红俘!设法救出一批红俘后,我们再一起走,不是很好?”

两人争执了一番,最终,赵宁都答应了刘泉姑,二人一起留下来,救出一批修路的红俘。刘泉姑可以为他做掩护,日后,也可向组织上做证明。

谈完了事情,两人都有些轻松。

这时,西天燃烧着火红的云霞,使天空显得更加雄浑、辽阔。一行驼队耸着沉默的驼峰从太阳面前走过,如走入一个太虚幻景。布满骆驼刺和岌岌草的戈壁滩一望无际,沐浴着夕阳,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一条石砾的大道横穿戈壁,直往武威城而去。两人沐浴着晚霞的光芒,尽情地欣赏着这塞外风景,眼睛里都放射出欣喜的光芒。

“真美啊!”刘泉姑感叹道。跟着下了马,将马栓在树上。

“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赵宁都说。

“你,会古诗词?”刘泉姑欣喜地看着他。

“呵呵,小时读过一年私塾。当年在西北军时,跟着那些有文化的军官又学了些!和你这样的大知识份子不能比了!”赵宁都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也不错了,在红军里,这样也算个知识份子了!真看不出你不光武艺高强,还懂古诗词呢!”刘泉姑笑道。

“哪里话,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赵宁都笑道。

这时,走到一片红柳林旁。这片树林在夕阳中,如一层金色的淡淡的寒烟。

赵宁都提议下马,又帮刘泉姑将系在树上。然后,两人在戈壁滩上散步,一边欣赏着这豪放的浓丽的塞外风景,一边聊着天。

刘泉姑常常情不自禁地吟咏描写大漠风光的诗词,让赵宁都听得如痴如醉。夕阳照在她俊俏的脸蛋上,更显得她妩媚鲜亮。

赵宁都心跳之余,不禁涌出一阵强烈的自卑,时不时地下意识地摸摸自已疤痕纵横的脸。

忽然,刘泉姑沉默了,一阵忧郁浮上美丽的潮红的脸蛋。

“赵科长!我们是不是太过份了?还有那么多西路军战士在受难,我们却在赏风弄月!”她幽幽道。

赵宁都默默地望了望前方,又看着她安慰道:“你不要难过!失败和欣赏风景并没有冲突!越是失败,才越要乐观一点,才越不能垂头丧气!说不定,我们那些突围的西路军战士看见这壮美的风景也一样会赞叹不已,并因此更加热爱生命,更加坚定了突围的信念!”

刘泉姑想了想,点点头,秀美的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赞许道:“嗯!是这样的!我就听说九军政委陈海松在梨园口为掩护全军突围时给战士们做动员,号召战士们要象这戈壁摊上的骆驼刺和岌岌草,越是在严酸的天气里,越是要挺直胸膛。他就很欣赏这戈壁上的小草!只可惜他后来牺牲了!听说他是掩护总部突围时牺牲的。中弹时,就趴在一株骆驼刺旁,鲜血染红了骆驼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高级指挥员!”

“是啊!他牺牲时才23岁!21岁就做红九军军政委,是红军史上最年轻的军级干部!”赵宁都道。

“是啊,真是可惜!”刘泉姑说。

跟着,她又道:“听说,陈涨松牺牲前还给战士们做动员,说越在恶劣的环境下,越要意志坚定,就象这戈壁滩上的芨芨草一样!”

说着,她蹲下身子,抚弄脚下的一株芨芨草。

赵宁都也蹲下身子,看着这株芨芨草,道:“不错!他的话不错!人就是有一种永不言败的精神!”

跟着,他凝望着远方的彩霞,轻叹口气:“照理说,我是够失败的人了,咱们西路军失败了,我也被组织开除,不明不白地成了马家军中的一员,人生对我好象都没有意义了!”

“不!赵科长!”刘泉姑想要劝什么。

赵宁都挥手制止住他,站了起来。

刘泉姑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也曾消沉过,也曾失落过,但现在我心里很亮堂了!永不言败!我就是不服输,我们西路军没有败,还会卷土重来。我也没有败,我还在战斗,我把自已当作西路军中的一员。我不会服输的。”赵宁都望着远方,自言自语的语气说。

“太好了!赵科长!我很欣赏你的精神!”刘泉姑看着他,眸子里燃烧着晚霞的光芒。她的脸蛋被夕阳勾勒出优美的轮廊,罩着旗袍的身材在夕阳下楚楚动人。

赵宁都转过脸来,笑笑:“这没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性格和信仰罢了,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嗯!”刘泉姑赞同地点点头。

赵宁都心里面想说:“也许,是因为有你在身边的原因,有你和我一起战斗!”可是,终于没有说出来。说不出口。他只是很快地看了刘泉姑一眼,就低下头去。

对刘泉姑,他不敢多看,也许是怕自已的样子吓着了刘泉姑吧。

一缕风吹过来,吹起刘泉姑的短发,露出她白皙的后颈脖,而身上的旗袍把苗条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动人了。赵宁都的目光被她红润美丽的脸蛋和身材吸引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心里一阵悸动,忽然意识到自已走了神,脸微微红一下,扭过头去。

而刘泉姑也意识到了赵宁都的反应,也红了脸。

天地间有些沉默。暮色从远处渐渐围了过来。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刘泉姑说。

“嗯!”赵宁都点着头。

两人回到红柳林旁,跨上马,回到了驻地。

回来的路上,赵宁都表面上依然沉稳又严肃,那付显得有些凶狠的脸膛依然有几分凶狠,但明显抹上了一缕春风,他感到戈壁滩上的春风已经佛进了心底,撞击着他心底被薄冰封住的心湖。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两人都入睡了。还是一个客厅,一个卧室。

半夜,刘泉姑起来入厕,出卧室,从赵宁都地床铺边走过,到后院的茅房。

回来时,不小心踩着了赵宁都的胳膊,站立不稳,“哎哟”一声,倒在赵宁都身上。赵宁都惊醒来。只见黑夜中,刘泉姑如雪的肤肌和苗条的身材美得令人心跳。一股女性身上浓烈的体香扑入赵宁都心脾,一股冲动像洪水一样在赵宁都身上激荡开来。他愣住了。而刘泉姑惊慌地要起身,那种羞涩温柔的表情让人爱不释手。

“泉姑!”赵宁都猛地坐了起来。

“干什么?”刘泉姑似乎意识到什么,一种女性本能的羞涩使她从赵宁都身上撑起身子,不胜娇羞地转动一下胸部,把高挺的胸从赵宁都脸膛边挪开,但似乎又怕做得太明显了,伤赵宁都的自尊,稍微挪过去了,又转了过来,高耸的胸部依然正面对着赵宁都的脸和目光。同时又冲赵宁都紧张又羞涩地笑一笑,语调十分温柔。

“你,没事吧。”赵宁都喉结里发出一声咽东西的声响,压抑住沸腾的情绪和越来越精重的喘息。眼睛象中了邪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刘泉姑的胸,想挪也挪不开。

“没,没事!刚才不小心!”刘泉姑惊慌又温柔的语气。

刘泉姑动人有胴体、身上散发出的芳香、女性特有的温柔与羞涩、还有刘泉姑不胜娇羞的表情让赵宁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这可是他曾经的梦中情人。他猛地坐起来,一把抱紧赶紧要起身离开的刘泉姑,急迫道:“泉姑!” 然后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狂吻开来。

刘泉姑“啊”地轻轻叫了一声,被他拉入怀中,他怀里拼命挣扎着。赵宁都热烈的狂吻和浑身充满男性魅力的火热的气息灼得她晕眩又喘不过气来。她边挣扎,边惊慌又急促地喊:“赵科长!放开!求你放开!”可是,赵宁都反而越来越狂热了,刘泉姑急了,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赵宁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刘泉姑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开,跑进了卧室。

赵宁都低下头,似乎清醒过来了,脸上布满羞愧、难堪和沮丧。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样。他狠狠一拳砸在被褥上,猛地躺下,将毯子拉上来,将头、脸死死蒙住。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穿上军服,带上门,走了出去,到马厩旁,他解下了马缰绳,牵着马,出了院门,然后上马,猛地一打马。“闪电”知事地张开四蹄,直往戈壁滩深处奔去。

赵宁都走出去后,刘泉姑也睡不着了。她躺在被子里,有几分兴奋,几分羞涩,几分震颤,几分说不出的莫明的躁动。方才赵宁都强有力的拥抱在当时让她慌张、毫无防备、也有些愠怒,此刻,却如同一只神奇的手伸进她的心里,勾起了她的躁动、也勾开了她的紧锁着的情感的大门。当听见赵宁都拉开门走出去时,她心里不禁隐隐有几分负疚。

她再也睡不着了,反来覆去地想着情感上的事,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赵宁都和姚玉松的影子。

当初,赵宁都自我介绍并送她一面战场上缴获的铜镜时,她对这个英武潇洒、一表人材的年轻人很有些好感。对他善解风情,送她一个铜镜的做法也很好感。这样既表达了爱慕之意,又那样含蓄,浪漫,不像其他的农村里出来的干部,要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要么直捅捅地来一句:“我们结婚吧!”。

可是,在此前,九军领导孙玉清、陈海松已经来为她做过媒了。对方是九军的师政治部主任姚玉松,是九军军长孙玉清的表哥。他们说姚主任年龄大了,该结婚了。还带姚玉松见了她一面。她心里不大愿意。这姚玉松年纪大,其貌不扬,喜欢在手里拿个旱烟袋吧嗒吧嗒的。她心里不大愿意。而且,论本事,四方面军才华出众、年轻有为的战将太多了,诸如许士友、余天云、何畏、陈海松、孙玉清、洪学智等等,姚玉松在里面实在不算出色。所以,她一直在犹豫着。初见赵宁都后,她很是好感,心想,要是那姚玉松是赵宁都就好了。心里一度荡起过涟漪。后来,九军的孙玉清、陈海松继续给她做工作,并说这是政治任务,如果不情愿,那就是看不起工农干部,看不起大老粗,就是头脑中臭知识份子、小资产阶级的意识没有肃清。这顶罪名是很大的,一旦成立,这毫不犹豫地杀头。孙玉清、陈海松都是张国焘的爱将,他们在张国焘面前说话是很能算数的。加上,孙玉清的新婚妻子、剧团的同事小杨也做她的工作。于是,她不得不痛苦地清理了头脑中的小资产阶级意识,答应和姚玉松培养感情。与姚玉松接触了两次后,在陈海松甚至王树声等高级将领的撮合下,她和姚玉松结婚了。后来,她的启蒙老师、后来的五军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带着五军的军长董振堂来找她,给她做媒,说给她介绍一个叫赵宁都的团级干部,很不错的。她一听杨主任说的情况,就知是那个送铜镜的赵宁都。可惜,太晚了。她只好无奈又歉意地告诉杨主任,说马上就要和姚主任举办婚礼了。几天后,她与姚玉松举行了婚礼。陈海松、孙玉清、许士友、黄超等军级干部都参加了。她至今都记得那个新婚之夜她痛苦绝望的心情和姚玉松当时的表怀情。他就象一个田里的老农看见一片长得很旺盛的庄稼似地兴奋地咧开散发着浓烈的旱烟味的大嘴不停地说:“处女!你是处女!见红了!”。

那个晚上,她有一种被强暴的感受。

此后,这种感受一直陪伴着她好几个月。

红军队中,因为有严格的纪律,加上战斗频繁,有时也不住在一个地方,夫妻间也并不是常常见面。结婚以来,两人见面不过七八次。见了面,姚玉松就拉着她到没人的地方干那种男女之事。因为见面少,两人也没有多少矛盾冲突,所以,夫妻也算合谐,加上她觉得姚玉松虽然是个粗人,但待她也算不错,而且工作肯干,能吃苦,所以,虽没有爱情,但慢慢也有了些感情与牵挂。只是,偶尔见到那个叫赵宁都的英武军人,看着他痛苦压抑的目光,她多少有些内疚。没有想到,噩梦般的西路军征战失败后,她竟然遇见了赵宁都,并被赵宁都搭救了。虽然赵宁都相貌的变化令她惊讶,但身上那种英武、凛然、刚毅的军人气质仍然没有改变,仍然打动着她。当然,在这样严酷的环境里,在不少战士还在被马家军残杀的气氛里,她根本没有心思考虑个人情感,也没心思去想什么。何况,她是有丈夫的人,虽然丈夫已经牺牲了,但她的头脑中还没有很快地接受另外一个人的准备。所以,情感的大门还一直封闭着。可是,方才,赵宁都强有力的拥抱和狂吻,一下推开了她心中的禁忌,拉开了她情感的闸门,唤醒了她心中的莫明的躁动。虽然她嗔怒、慌乱、不知所措,但心中,那种叫“爱”与“情”的东西似乎开始在她内心徘徊了,使她情不自禁地陷入惆怅又慌乱,甜蜜又烦躁的关于情爱的狂想之中。少女情窦初开时刻那种对爱的美妙的幻想与憧憬又回到了身上。一股曾经有过,但消失了好久的东西在身上涌动着、撞击着,让她慌乱、让她有莫明的兴奋,让她剪不断理还乱,让她羞涩,也让她迷茫和牵挂。

这一夜,她再也没有睡着了。

而赵宁都也一夜没有睡。他在戈壁上吹了一夜冷风,天亮后直接随连队做了早操。

耿峥,湖北省某省直机关公务员。知名作家、编剧、导演,三国周瑜研究会副会长。高级经济师。大学历史系毕业。曾做过《长江日报》公安政法记者。在大陆和台湾先后出版长篇小说《大都督周瑜》、《副省长,与权力巅峰的对峙》、《我的极品男友》、《黑道不容爱》、《周瑜外传》(台湾)、《孤独战士》等八部及散文集《青春风铃》一部。在各类报刊发表长篇小说《王子娱乐城的覆灭》等二部,发表中篇小说《最后一个西路军》等三部。创作多部电视剧及电影剧本并售出、拍出、播出。所创作的原创剧本囊括了包括“华策杯”、“影协杯”、“曹禺杯”等全国所有剧本奖项。独立署名的46集抗战大剧《我把忠诚献给你》在三十多家电视台播出后,先后获江苏电视台“最受观众喜欢的十佳电视剧奖”,及二十余家地面台“十佳收视贡献奖”。因所创作多为原创,且多能卖出,故被戏称为“中国原创编剧第一人”。近年也从事导演工作。为本单位执导行业微电影,也在业余执导大电影。其中,由其担任导演兼编剧的行业微电影《最美丽的意外》(原名《夜宿神农架女子道班》)获湖北省总工会微电影大赛二等奖及交通运输部首届“中国梦”微电影大赛优秀奖。担任导演兼编剧、投资仅十万的网络电影《野人传奇之上古宝藏》网络点击超过三百万,成为少有的羸利超数倍之多的网络大电影。担任导演兼编剧的行业微电影《女路政打官司》获全国总工会“中国梦”微电影大赛银奖及交通运输部微电影大赛二等奖,其个人也获交通运输部“优秀导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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