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為聘:紈絝皇太后

大婚當日,不僅未等來心上人的花轎,反而被抬入宮中替老皇帝沖喜。然沖喜失敗,老皇帝駕崩,心上人踩著她繼任皇位,而她作為謀逆罪妃,被灌啞藥挑斷手腳筋脈陪葬於地下皇陵之中!以她一人之死,換得所有人雞犬升天!等她再次醒來,時光竟倒流回三年前,她仍是弱質少女,父慈母賢,親妹可愛,心上那人依舊一副謙謙君子模樣,對她輕聲軟語恩愛有加。霍明珠在心底冷笑,所有和睦慈愛都是假象,她已糊塗一世,再不會相信他們的花言巧語,上輩子我死,這輩子只能你們亡!要家族榮光是嗎?她嫁皇帝為妃,做渣男的皇嫂,是否足夠榮光!想要皇位是嗎?她輔佐傻太子繼位,做母儀天下的皇太后,你要皇位我就給嗎!然而,一直被她當做棋子的傻太子,忽有一日將她囚於身下:“母后不如紆尊降貴,做了朕的皇后如何?”霍明珠嘆氣:“端親王對哀家垂涎三尺,他說他看上的人怎麼也要弄到手。”新帝眸光冰冷:“那就剁掉他的手!”“哀家是你母后啊小玄子。”霍明珠搖頭無奈。“朕出生的時候你還在孃胎裡,有本事你生一個朕來瞧瞧!”新帝狠絕道。“你想怎樣?”她以為大火油鍋烹了別人,卻不想有人溫水青蛙煮了自己,新帝痴情不悔答道:“太后在上,皇后在側,為夫為子,朕皆心甘。”


“滴答——滴答——”

地下皇陵裡空曠昏暗,寂靜無聲,只有巖上的水落入石縫,彷彿滴漏般記著時辰。一群死人環繞之中,還有霍明珠的微弱呼吸聲。

先皇駕崩,作為罪妃,霍明珠被封入石棺已有三日,她能清晰地聞到自己身上發出的腐臭味,一日比一日濃烈,她的身體已死,然而意識還活著,每一寸感覺都清晰可辨。

她想動一動,撓一撓癢,可手腳筋脈被挑斷,她動不了,她想出聲喚一個人來殺了她,讓她死個痛快,可她已被毒啞,喉嚨乾澀似一團火,一句話也說不出。她已沒了眼珠,眼中被水銀灌入,只有一雙假目,她料想即便她能看得見,目之所及也不過是黑暗的棺頂。

數一數日子,今日該是新帝登基了,她摯愛的那個人,要當皇帝了,她嬌寵長大的妹妹被封為皇后,她的父親成了國丈……所有人踩著她的屍骨爬上去,她霍明珠卻被封於石棺之中,成了先帝的陪葬罪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

大雍天佑二十八年四月初六,上京城西端王府熱鬧非凡,今日聖上的親弟端王爺大婚,娶的是霍將軍府的嫡女。

新嫁娘霍明珠正在閨房上妝,鏡子裡的美人有傾城之貌,更因喜事而更添幾分絕色。外頭好一陣吹吹打打,鞭炮聲也陣陣響起,許是迎親的人來了,霍明珠焦急地扭頭朝窗外看去。

“哎呀,姐姐,瞧你心急的!吉時還沒到,天還沒黑呢!是怕姐夫等不及了嗎?”小霍明珠兩歲的妹妹霍懷玉調侃地按住了霍明珠的肩膀,不讓她起身。

霍明珠羞紅了臉,在霍懷玉的頭上輕敲了一下,嗔道:“小孩子家,知道什麼!”

霍懷玉吐了吐舌頭,容貌俏麗可愛,頗有幾分天真味道,手中繞著她的髮絲,矮身對鏡子裡的霍明珠笑道:“姐姐,誰說我小?我已經十六歲了,將來,我也要嫁姐夫那樣的英雄!”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閃著光,霍明珠卻當她玩笑,點點頭無奈道:“好,好,你也嫁姐夫那樣的英雄,到時候咱們兩個英雄比一比如何?”

霍懷玉輕盈轉身,嘴裡哼道:“姐姐,你又在逗我了。”不一會兒,她折身走回霍明珠身邊,將手裡的茶盞遞過去,軟聲細語道:“好姐姐,你就要嫁人了,從此以後就不能常常陪我玩陪我胡鬧了,喝了妹妹這杯茶,就當我為姐姐踐行吧?”

霍明珠見她忽然眸中有淚,嗔道:“懷玉,什麼踐行不踐行的?姐姐不過是嫁去端王府,跟咱們將軍府統共只隔了兩條街而已。”但她還是接過那杯熱茶喝了下去,喝完衝霍懷玉笑道:“這下滿意了嗎?小祖宗。”

霍懷玉看著她失了神,喃喃道:“姐姐,你真是美,傾城國色,理應是鳳凰的命,為何偏要嫁端王呢?你該去做鳳凰,我來嫁九哥才對,為什麼最好的永遠都是你的?”

霍明珠不知她話中何意,這“九哥”是她平日對端王百里宗律的暱稱,論理,不該霍懷玉來叫。

“懷玉……”霍明珠撫上額角,輕搖了搖頭,“我的頭突然好疼……”

霍懷玉笑:“疼就對了。”

霍明珠無法從昏聵中睜開眼,身體一軟,趴在了梳妝檯上。她雖不能動,可頭腦清醒,她聽到有人打開房門進來了,有人動手扒她的喜服。

“動作要快點,就算端王府等得及,陛下那兒也耽擱不得,快,給二小姐換上嫁衣,大小姐戴上鳳冠!你們動作快點!耽誤了端王的大事,你們的腦袋不夠砍的!”

說話的,是她的父親忠勇將軍霍正德,不見往日威嚴,夾雜著一絲不同尋常的興奮與戰慄。

“爹爹,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我才不要入宮給老皇帝沖喜,我和姐姐的長相有五分相似,看起來也差不多大,她代替我去是再合適不過了,反正都是霍家的女兒,一樣的。”霍懷玉的聲音歡喜而明快,像是在玩一場遊戲。

一片歡喜聲中,兩頂喜轎同時抬出將軍府,一個往東,一個往西。霍明珠醒來時,身在老皇帝床榻,而老皇帝已然駕崩。

本該為她夫君的百里宗律帶兵衝入寢宮,眼眸冰冷,不見半分往昔愛意,厲聲道:“大膽霍明珠,沖喜之日,居然敢謀害聖上,意圖篡奪大雍江山!”

她質問:“霍明珠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有弒君奪位之心?”

百里宗律神情狠戾,冷笑一聲:“憑你一人之力自是不可能,但你與你舅舅平陽侯,早已謀劃多時,方才在你的身上搜到了皇城內的布軍圖,你假意入宮沖喜,不過是為他做內應!百里家的江山,豈能落於林氏之手!”

霍明珠肝膽欲裂,上前抱住他的腿:“我舅舅平陽侯與你是至交,林家一門忠烈,為穩固百里氏江山,戰死沙場男兒無數,一年前我表兄林雲樗死於辰州一戰,林家唯一血脈已然斷了,如今只剩老弱寡母,怎會是叛臣!而我忠於誰愛著誰,為誰千里尋醫萬里跋涉,險些送命於西北酷寒之中,病癒後卻留下眼疾,端王最是清楚!”

百里宗律踹開她的手,再不聽她辯解:“霍明珠,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難逃罪責!既然本王欠你一雙眼,那就還了你!來人,挖出罪妃雙目,以水銀充之,斷其筋脈,以玄鐵鎖之!待剿滅反賊平陽侯府,再予定奪!”

她的父親霍正德成了百里宗律的儈子手,為向百里宗律投誠示好,親自斬斷她的筋脈,不顧她聲嘶力竭,宣佈大義滅親:“霍明珠罪犯弒君,去其與生母林氏霍家宗祠之名,從此她們二人生死與霍家再無瓜葛!平陽侯林從越謀反,老臣願身先士卒,捉拿反賊,為大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手腳筋斷,雙目空洞,她任血淚流出,對父親慘笑道:“霍正德,你記得你一介行伍出身,如何至今日忠勇將軍的地位嗎?是外祖父提拔了你。你記得我母親是如何死的嗎?因你在邊關染瘟疫,母親不眠不休照顧你數月,最後積勞成疾而死。今日你要手刃恩人,逐亡妻的靈位出宗祠,斬斷女兒手腳筋脈,挖去她的雙目,你如何下得去手?”

她父親正義凜然:“我霍正德一生忠於朝廷,忠於陛下,若有人敢謀反篡位,即便是我的妻舅、女兒,也可手刃!明珠,我雖不再是你的父親,但你做錯了事,就要認。”

她哈哈大笑,蜷縮在一團血水之中,容顏似鬼,悽然可怕:“哈哈哈哈,做錯了事就要認?我錯在不知父親早與端王合謀,利用外祖父家的勢力雞犬升天,再用我的婚事成就大業賊喊捉賊!如今我這一著廢子對父親和端王來說,毫無利用價值了,所以不顧親情人倫,害我至此!我最後一道用處,是不是用來跟天下人交待聖上之死,好踩著我和平陽侯府榮登皇位?!”

“大膽罪妃,居然口無遮攔!來人,灌啞藥!本王不准她繼續說話!”百里宗律惱羞成怒。

好一個戰神端王,大雍英雄,好一個仁慈父親,忠孝兩全!

七日後,先帝靈柩入皇陵,霍明珠被封入石棺中陪葬,蓋棺前,已為端王妃的妹妹霍懷玉附在她耳邊,輕聲笑道:“姐姐,你從小什麼都有,外祖母也最疼你,我的一切都是你挑剩下的……可是,你瞧瞧那些疼愛你的人如今都是些什麼下場!外祖母和忠叔他們都已問斬了,舅舅的人頭還掛在城門上,連一心一意只向著你的雲樗表兄的墓也被人掘了,他雖死得早,可屍首一樣要伏誅!哈哈哈哈,誰讓他們都疼你……而姐姐你也落得一無所有,看看你這張醜陋的臉,九哥再也不會願意瞧你一眼……”

霍明珠不能動,不能說話,只能任霍懷玉像是不吐不快似的繼續說道:“姐姐,你還記得嗎?你從小最是疼我,如今我與九哥恩愛有加,早在你們成親之前,我已有了他的子嗣足兩月,遲早是要嫁他的。你就當做件好事,再疼我最後一回吧。等明日九哥稱帝,我為皇后,我腹中麟兒為太子,定為姐姐你樹功德碑,我們會記你一生一世!”

霍明珠無聲大笑,雙目空洞,無淚無血,好一個功德碑!好一個記她一生一世!

她霍明珠活了十八年,孝順父母,疼愛妹妹,痴心愛人,竟落得如此悽慘下場!若有來世,她定會讓他們千倍百倍償還教會她的東西——虛情假意,人面獸心,為達目的,至親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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