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芳華逝去,花甲之年,可還好?

可曾想,一轉眼,就是花甲之年了。好像前不久還在冬天裡吃冰棍,在雪地裡奔跑,在經期的時候吃著辣條,怎麼,突然,就白了發呢。

我呆呆地望著鏡子,那個滿臉褶皺的老婆子,是我麼?內心突然一個咯噔。我竟是這般年紀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女,去了哪裡?我使勁的去回憶,露出人在便秘時的那副痛苦的表情。時間,都去哪裡了呢?老了,腦子也不中用了麼。唉,我長嘆一口氣,怎麼年輕的時候就不知道好好保養呢。

歲月如梭,剎那間一去不回。難道這就是有因必有果?我這麼感嘆著,又感受到從膝蓋處傳來的痠痛,哎呀呀,站也站不了。慢悠悠,慢悠悠地坐到了沙發上。吃驚慢慢消散,我開始接受變老的事實。卻還是止不住的回憶,年輕的那些年。

“悠悠,吃冰棍麼?“

”啊,可是我來姨媽了······“

”沒事,我經常吃,看我現在不還是生龍活虎嘛!而且。這樣吃最爽了。“

”呃······“”好吧,我也要吃。“

”哈哈哈,超級爽哦。“

透心涼啊,年輕是最好的資本了,未來無限可期,那個時候的我也是這麼想的吧。老去,是多少年後的事情。大概年輕人就是這樣的一股熱血,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我媽就生我一個,你說我算老幾“的不可一世的樣子。

我居然想起來了,腦子又靈光了。兒時的小夥伴去哪兒了?哎呀,那個帶我吃冰棍的姑娘去哪裡了?和我一樣也是個老太婆了吧,當年二十出頭的年紀被小孩子叫阿姨,現如今,倒竟都是奶奶輩了。歲月也真是唏噓。突然好想她啊。誒?我猶記得幾年前她給我寄了一封信來著,還留了電話,在哪兒放著來著?

怎麼大腦轉的越來越慢了呢?毛病,毛病,都是毛病。

哎呀,記起來了,在相冊裡夾著呢!呃······相冊在哪兒呢?“啵凌”,一道光閃過,在櫃子裡,又是站起來,慢悠悠,慢悠悠的走過去,找出相冊,拿出來,再回到沙發上,軟乎乎的沙發真舒服。相冊出乎意料的沒什麼灰塵,看來我是經常翻看,卻還是要想一想。翻開之後,第一頁上竟是我的父母!模模糊糊,但還是一眼認出來了,老花鏡呢,哎呀,在胸前。手顫巍巍的戴上,卻還是哽咽了。

有人說,父母是我們和死神之間的一堵牆。父母在,我們感受不到死亡;父母不在了,死亡變得清晰可見。

六十歲的老太太了,我還是想念我的爸爸媽媽了,他們在的日子裡,我永遠都是個孩子,他們走了,沒有人再為我遮風避雨了。

我,終於,活到了他們的那個年紀。

而他們,終究離我遠去。

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很少沒這麼放肆的哭過,像個小孩子,擼起衣服袖子擦了擦眼淚和鼻涕,相冊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抽泣,也不安分起來,“嘩啦”,從裡面掉出來了什麼。我彎了下腰,撿了起來,只見上面寫著:“我最愛的悠悠收,你最愛的甜甜寄”,還有地址和號碼。我深呼吸,平復下我的心情之後決定拿出我的老年智能機給她打個電話。

“1,8,······”手機發出免提似的響聲,聽的真真的,“怎麼六十年後的老年智能機還和六十年前一樣啊,”我心裡泛著嘀咕。

“嘟~嘟~······咯噔”

"喂,您好啊。“

“喂,您好,請問您找誰啊?”

“啊,我找夏甜甜女士,這是她電話號碼吧?”

“呃?······”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回覆道:“嗯,是的,請問您是她什麼人啊?”

“哎,我是她老朋友啊,她在麼?我今天特別想她來著。”

“嗚~”那邊竟然傳來了嗚咽聲,我心裡突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問:“怎麼了,她怎麼了?”

“我······我······我媽媽今天凌晨因為癌症過世了。”

我感受到全身的肌肉都顫抖了一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竄到了腦門上,手顫抖得更厲害了,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卻是無法開口了。

“喂!喂!阿姨!您還好麼?”

或許是那聲音太過貫耳,我猛然的被拉回到電話中去,努力地用平靜的聲音說道:“唉,我沒事,節哀順變啊,若是可以,我定是要送她最後一程的。”

“唉,阿姨,您照顧好自己,我這兒就先掛了。”

“嗯,好。”於是,這通帶著欣喜打出去的電話,最後以悲痛結束。

窗外的天很藍,大環境治理之後就經常是這樣的天氣,霧霾漸漸成為了過去,天上常是成群的鳥兒飛過,周圍的綠化做得很好,幾十年的大樹枝繁葉茂,正是炎熱的夏季,很多人在樹下乘涼,很多年之後,人們還是喜歡原始的乘涼方式,似乎,迴歸自然,是人們最終的選擇。

樓下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唯獨坐在上面的我,心中百感交集。

許是年齡的過,我竟逐漸恢復了平靜。視線也變得清晰,眼前突然出現兒時的那些畫面,一起扮演《歡天喜地七仙女》,因為她喜歡粉色,便說自己是粉兒,我喜歡藍色,是藍兒,人不夠,周圍的石頭,花叢都成了我們的朋友。哈哈,真是愜意的日子。

那時候,真好啊。

一晃,竟都是要到法定退休年齡的人了,以為時光會很慢,沒想到,是我留不住的快。

人好像一旦陷入回憶,就無可避免的會回想起很多事。但似乎又記不全。

年輕的時候,很在意別人的看法,那個時候我為了不讓自己一顆玻璃心似的活著,記下了楊絳先生百歲時寫下的一段話,大概是,我們曾如此盼望外界的認可,到最後才發現,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係。是啊,你多年前在課堂上出糗的事情,除了你,誰還會記那麼多年呢。

我以此激勵自己,卻是發現,做到真難。大概達到那樣的氣度與胸懷,是要經過時間的洗禮的吧。

可我從未忘記,伴隨多年,時刻警醒並給予自己自信。

我仍記得,小的時候因為名字難聽,女孩子,父母給留個寸發,同學常常笑話我,很自卑,不敢說話,上學的時候老師似乎總能看出我的心事,讓我上講堂讀生詞,大聲地講話,給予了我莫大的自信,以至於後來長大慢慢接觸網絡之後看到了那麼多有違師道的老師,時常感慨,學生時代,遇到了好老師。

也或許是這多年的學生氣,在參加工作後,時常擺脫不掉,循規蹈矩,吃了很多虧。也曾想一人漫步橘子洲頭,看這世間百態,安慰自己,痛苦的不是你一人,世界千千萬萬,有很多個你。可最終還是嚎啕大哭。

眼淚不是悲傷的源泉,但偶爾充當了終點的角色,哭完之後,會好受一些。

所有人都會離你而去,前前後後,終究會孑然一身。而你,也會離去。

我會淡然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不是漠然,是習慣和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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