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运时的装车场 宋欣陆手绘画
冬运时节装车忙
冬运大会战的那些年，在林场小工队，最辛苦而又最危险的工作就是装原条车了。我在五场时，九队开绞盘机的是费登珠叔叔，助手是葛彦生大哥；在外边指挥和捆绳的，是赵培喜叔叔他们几个。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住在场子北边的费叔他们，只要听到公路边运材汽车的喇叭响，就会来到公路旁，因为我们这些经常坐早班车通勤的，经常在场子北头一进家属区的公路边上，遇到他们。
每当驾驶室里坐满了从地区回来的人，他们就得爬上汽车后边放置拖车的旁边。
冬运大会战的时候，也是小兴安岭最冷的季节，早上太阳没出来的那会，也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刻。我们在汽车队等早车时，就常常把鼻子或耳朵冻伤。而费叔他们站在车外，冷风就会扑面而来，刹那间棉衣就会被冻透。
尽管每个人从头到脚都捂的严严实实，厚厚的皮大衣把人包裹的像个圆球，但也还是扛不住车上的那种风吹冷冻，只要在车外站不一会，每个人的眉毛胡子和前额露出的头发，都会挂满白霜，俨然几个圣诞老人下凡在小兴安岭间。
七七年的十二月份，正在十一支线干活的我和毕秀江，突然就被调到九队去给绞盘机烧炉子去了。那可是在室外唾口唾沫，马上就能冻成一团冰的季节。
每到冬天，为了保证装原条车的绞盘机不冻，小工队常常要在邻近装车场的绞盘机房子里，搭一个大铁炉子来为绞盘机取暖。
按常理说，烧炉子这个活，都要安排有经验的老工人去做，因为责任重大，弄不好会冻坏机器或发生火灾。但小工队一到大冷天，感冒发烧的就多，根本就没有后补的人选。场子领导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是从后勤或营林排来调人去“应援”。
听说安排我俩到九队去“应援”，领导是经过一番仔细考虑的。第一是我在七六年春天的时候，就曾经在九队跟冀平原叔叔清过树根。七七年的夏天，我又在十二支线窑地的青年点脱过一夏天的砖坯子，对那里的环境比较熟悉；第二是毕秀江在八队曾跟过一年多的油锯，让他发动绞盘机肯定没问题。第三条最重要，那就是我们两个人干活都“靠谱”，给绞盘机烧炉子不会有什么“闪失”！
在那段日子里，我们每天晚上都要从场部坐夜战原条车去到九队报到，然后在帐篷里合衣眯一觉之后，再去远离帐棚窝子的装车场烧炉子。
在小队工作过或住过宿的人都知道，小队在冬天虽然住的是棉帐篷，但每幢帐篷里的两个大通铺，都有两排用来取暖的热“地龙”。虽然外面冰天雪地，但小队的帐篷里，还是比较暖和的，但我们一出门，眼毛就会上霜，时间一长，就会冻在一起，让人睁不开眼睛。
每天起大早给绞盘机烧炉子，那可是天最冷，也是我们最犯困的时候。那时我俩感觉，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上班不起早，在帐棚里能睡个懒觉！
上图：绞盘机助手葛彦生大哥
左下：装车能手赵培喜叔叔
右下：绞盘机司机费登珠叔叔（80年代拍摄于五场）
黎明前的天空，深邃而又宁静，密林深处所有的生命仿佛都被冻僵了一般，只有手中提着的油灯发出的那点暗光和脚踩积雪“吱”“吱”的响声，才显示出在这深山老林里，还有一些生机存在。
那个时期走夜路我们是不用担心森林中有什么野兽的，因为白天油锯的轰鸣，集材车的欢唱，早已把那些“原地居民”吓的逃之夭夭了。
但之前在修筑十二支线时，汤旺河设计队有一位在这里勘察设计的人员，曾被黑熊给抓伤了。七五年的年末，我在地区医院护理白代宪大哥的时候，还看到过那位患者。所以每次走夜路，还是感觉心里发毛。为了给自己壮胆，我们俩常常对着黑洞洞的树林大声吼叫一番；有时也会用防身的斧子，敲几下路边被冻僵了的大树来“壮胆”！
等到了装车场把绞盘机房里的炉子烧热之后，我们还要把费叔他们昨天下班前从水箱里放出来的水再加热一下，然后添加到发动机的水箱里。
在冬天最冷的那段时间里，为了保证生产安全，费叔他们每天都要把发动机水箱里的水全部放掉，之后还要等到水箱底下反水轮里的水也全都趟干净了，才会下班回家。因为我们有时早晨去烧炉子的时候，前一天放出来的水，常常会被冻成冰砣。
烧完炉子给绞盘机预热之后，第一趟来装原条的汽车，每天都会在天空渐渐发亮时，准时地来到了装车场。
装大原条，看似简单，还需要开车的司机和看车的赵叔密切的配合才能够顺利的完成。
你可别小看那些躺在装车场上一堆又一堆的大原条，看似很老实乖巧的样子一动也不动，一旦用绞盘机把它们吊起来的时候，由于外力的作用，这些看似温顺的大家伙，不是给你来个“青龙摆尾”，就是给你来个“金鸡乱点头”，捞刨钩的师傅，常常被它们带着到处跑。
但这些经常“调皮捣蛋”的大原条，在费叔和赵叔他们的手里，却非常“听指挥”，让它们落在哪，它们就得落在哪里，保证运材车载量大，跑起来还不“跑偏”。
其实装原条车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我们常听说有人在装车的时候，由于木头上滑，在车上踩“出溜”掉下来摔伤的事故；还有的是挂原条的铁钩，不知什么原因脱了钩，有时也出现过“蹦”出去把人抽伤的情况。
每次在装车场上看到有装车的，我都是站在远远的地方，但在费叔他们看来，这些只不过都是“家常饭”。白天装原条车，视线好，看车师傅的手势都能看清；但一到装夜班原条车，难度一下就会增加许多。
那时晚上装车，小工队没有专用的照明设备，往往是前一辆汽车在装车，后边的汽车支起大灯给前边的照明；而看车的师傅也不能像白天一样，打个手势就可以，只能凭借手电筒来给开绞盘机的师傅发信号，那个时候也真是难为费叔和赵叔他们了。
夜色下的装车场，有时比白天还忙，因为压场的原条在装了几车之后，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这就得另派一台集材车，把卸在装车场外的原条，再往装车场里背，这样才会保障“夜战
”
的原条车都能满载而归。
当夜色中最后的一辆车开走了之后，倒背的集材拖拉机，还要把第二天早上要装的大原条提前准备好。而每当绞盘机出现故障，费叔他们也会贪黑把机器修好，这样才会保正第二天装车一切正常。
小工队的工作，那可是环环相扣，步步相连，每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全场的木材生产。而五场的老一辈人就是在条件最艰苦的情况下，凭着主人翁的精神，起早贪晚，挨冷受冻，为国家经济建设提供了那么多的木材，他们是林区最可尊敬的人！
满载而归的原条车 宋欣陆手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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