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記》之水田亭閣

(50)李太白曾有“兩岸猿聲啼不住,千里江陵一日還”的長江素描,而先生的“一日兩潮,如萬丈銀堤破海而過,船有迎潮者,潮至,反棹相向,於船頭設一木招,狀如長柄大刀。招一捺,潮幾分破,船即隨招而入。俄頃始浮起,撥轉船頭,隨潮而去,頃刻百里。”錢塘潮水也可謂扣人心絃。不管沈復眼中的“煙雨樓”還是“安瀾圓”通過作者的筆端,總能栩栩如生的展現在看官的眼前,如同親臨其境,置身其中。先生同樣告訴大眾一個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諸味盡為花氣所奪,惟醬姜味不變。薑桂之性,老而愈辣,以喻忠節之臣,洵不虛也。”。

【是年,何明府因事被議,吾父即就海寧王明府之聘。嘉興有劉蕙階者,長齋佞佛,來拜吾父。其家在煙雨樓側,一閣臨河,曰“水月居”,其誦經處也,潔淨如僧舍。煙雨樓在鏡湖之中,四岸皆綠楊,惜無多竹。有平臺可遠眺,漁舟星列,漠漠平波,似宜月夜。衲子備素齋,甚佳。

至海寧,與白門史新月、山陰俞午橋同事。新月一子名燭衡,澄靜緘默,彬彬儒雅,與餘莫逆,此生平第二知心交也。惜萍水相逢,聚首無多日耳。遊陳氏安瀾園,地佔百畝,重樓複閣,夾道迴廊。池甚廣,橋作六曲形。石滿藤蘿,鑿痕全掩。古木千章,皆有參天之勢;烏啼花落,如入深山。此人工而歸於天然者。餘所歷平地之假石園亭,此為第一。曾於桂華樓中張宴,諸味盡為花氣所奪,惟醬姜味不變。薑桂之性,老而愈辣,以喻忠節之臣,洵不虛也。

出南門,即大海,一日兩潮,如萬丈銀堤破海而過,船有迎潮者,潮至,反棹相向,於船頭設一木招,狀如長柄大刀。招一捺,潮幾分破,船即隨招而入。俄頃始浮起,撥轉船頭,隨潮而去,頃刻百里。塘上有塔院,中秋夜曾隨吾父觀潮於此。循塘東約三十里,名尖山,一峰突起,撲入海中。山頂有閣,匾曰“海闊天空”。一望無際,但見怒濤接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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