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軍進藏女兵 為家為國為信仰(二)

編者按:1950年,新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沉浸在解放的喜悅中,全國人民正在為建設祖國而摩拳擦掌。此時,第二野戰軍第十八軍部隊,為了解放祖國大陸最後一片土地,在雪山上跋涉,在荒野中行走,在激流中前進。

進藏路上,不僅僅只是行軍,還有修機場、修路等艱鉅任務,這些可愛的女兵們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叫“巾幗不讓鬚眉”。

誰說女子不如男?

經過四天的奔波,母親她們終於到達了四川甘孜。因為物資運輸困難,糧食供給不足,需要修建機場,投運物資。當時,物質生活保障十分關鍵,供給處任務艱鉅。母親重點要做好供給幹部的思想政治工作,要求全體人員踏踏實實、深入連隊,及時發現問題,發現群眾中的好辦法,集思廣益。炊事人員幹勁十足、情緒高漲,他們提出“習慣高原生活,保證飯熟菜香”的口號,得到部隊指戰員大力支持、鼓勵,做到了幹部、戰士、上級全體滿意。他們說:“苦點、累點搞好伙食是應該的,是我們應盡的責任。比起施工人員還不算苦不算累,他們更苦更累。只要他們能吃飽睡好,施工好,我們是甘願苦的,也是愉快的。”

十八军进藏女兵 为家为国为信仰(二)

圖為戰士們挖窯洞。

母親說,讓她最心疼的是那些女兵。她們大的不到二十歲,小的只有十四五歲。為了參加解放軍,離開校園,告別父母親人,愉快地加入到進軍西藏的隊伍中。雖然她們大多數從未離開過“天府之國”,一入伍就要走向荒涼陌生的康藏高原,但是她們為能親身參加解放西藏、完成祖國統一的任務而興奮。

十八军进藏女兵 为家为国为信仰(二)

圖為進藏途中,用挖來的野菜蒸的包子。

高原的氣候瞬息多變,烏雲來時一陣雨水、冰雹讓人措手不及;轉瞬又是烈日高照,強烈的紫外線曬得人脫一層皮,沒幾天女兵的臉上都出現了“高原紅”。 在修建甘孜機場過程中,這些女兵像男兵一樣堅持施工,不喊苦不叫累,母親也和她們一起砸石塊,推小車。砸石塊時,沒有任何勞動保護用品,女兵們的手被磨得鮮血直流,又粗又糙;拉土車時,衣服磨破了,肩勒腫了,晚上躺在床上,一個個累得連翻身都困難。母親一直認為自己比她們年紀大,又是供給幹部,為沒照顧好這些女兵而內疚自責,但當時真是無能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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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女兵們砸石塊。

但是,如此艱苦的工作生活環境,也沒有泯滅這些女兵樂觀的天性。施工間隙,她們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和男兵們一起跳勞動舞蹈,鼓舞幹勁,將勞累拋到九霄雲外。同時,她們還積極開展群眾工作,教藏族女民工們識字、唱歌、做遊戲,給她們講解放西藏、統一祖國的偉大意義,還和藏族群眾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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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施工之餘,跳勞動舞蹈。

十八军进藏女兵 为家为国为信仰(二)

圖為戰士們和藏族群眾互動。

修建甘孜機場期間,部隊的女兵們付出了比男兵們更大的代價。53師一女兵班的窯洞由於沒有經受住雨雪的衝擊倒塌了,11名女兵被埋在了窯洞內,全部犧牲。戰士們將這些犧牲的女兵安葬在能俯瞰到整個機場的一個山坡上,讓她們能分享機場建成的勝利果實,並永遠陪伴著它。

時隔幾十年,母親每每提及此,都會流淚。2001年6月,為了紀念“西藏和平解放五十週年”重走十八軍當年的進藏路,我的二哥和很多十八軍子弟來到甘孜機場舊址,專門祭奠了這些已長眠於此五十年的女兵們,還了母親多年的夙願。並深切地感謝為女兵墳墓守護了五十年的原十八軍老戰士張鎮泰、白瑪夫婦。

陌生的母親

就在修建機場將要竣工的時刻,母親接到十八軍李覺參謀長電話,說要見母親。母親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孩子出事了。急忙趕到後,李參謀長說:“文心同志,告訴你不要著急,孩子在成都病了已送醫院,沒有大的危險。”接著又說:“軍黨委已決定調你去擔任十八軍成都採購站政委,這個擔子也很重,關係到咱們全軍進軍西藏的軍需物資保障,你要做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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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母親(中)帶著我(前右)、四弟(前左)和兩位阿姨合影留念。

原來前不久,李覺參謀長去成都公幹,專門看望了留在成都的十八軍子弟們。當時正值冬春交替之際,氣候陰冷、潮溼,兩歲多的我感冒發燒了,李參謀長來看我們,發現我病的嚴重,趕快把我送到醫院。醫生說,已合併嚴重肺炎,再晚些日子送來,就沒命了。李覺參謀長回到甘孜和首長們商量後,認為無論如何不能再讓悲劇重演(張國華軍長的女兒難難就是因為肺炎,照顧不周而去世)。於是,母親就被派回了成都。後來,母親經常對我說,是李覺伯伯救了你的命,你要永遠記住。

一路風塵,母親坐了幾天的汽車終於到達成都。一下車立即問:“進軍呢?”母親說,當時的我黝黑瘦小,頂著個大腦袋,瞪著一雙大眼,根本不認識母親。母親難過地說不出話,只能流淚。當時,好多十八軍的孩子都因為長期見不到父母,對父母親已經很陌生了。所以就出現了保育院裡的孩子們,只要看到前方回來的軍人就喊爸爸媽媽的心酸事情。

母親,母親

1952年,父親去南京軍事學校學習,母親帶著我和弟弟隨父親去了南京。1953年,為了響應黨的號召,支援社會主義建設,母親脫下軍裝轉業到地方工業部門工作,參加了南京機器製造學校(現為南京高等工業專科學校)的籌建。後因父親生病,1954年,母親又帶著我們隨父親輾轉回重慶,在重慶市組建一機部辦事處任教育科長。當時,全國掀起社會主義建設高潮時期,人們都忘我地投入到工作中,無論走到那裡,母親都以工作和黨的需要為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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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我們家唯一一張全家福。

1955年,父親考慮到西藏的需要,毅然決然地選擇重回西藏。父親對母親說:“西藏雖然艱苦,但總要有人去,黨和祖國需要,作為共產黨員更是義不容辭。現在的條件比剛進藏時強多了,還有那麼多老戰友仍然奮戰在高原呢。”母親當時帶著我們兄妹6人,還要兼顧工作,非常辛苦,雖然深知當時西藏的艱難環境,比起內地要辛苦千百倍,但是仍然全力支持父親的決定。後來,母親對我們說,當時你們太小了,又無人照看,否則我一定會跟你們父親再回西藏工作,好好照顧他。那樣的話,他也不至於剛剛年過四十,就離我們而去。

十八军进藏女兵 为家为国为信仰(二)

圖為我的父親和母親。

1957年6月2日,我們的父親金紹山,因積勞成疾去世了。那時母親還不到三十五歲,卻遇到了中年喪偶這一人生之大不幸。當時我們兄妹大的13歲,小的只有2歲,母親腦子裡一片空白,無所適從。軍委領導考慮到母親的實際困難,決定將母親從重慶調到北京工作,方便家人照顧。

剛到北京,組織上徵詢母親對工作安排的意見,母親沒有提任何要求,完全服從組織決定。母親認為,作為共產黨員,一切由黨安排。

為了不讓痛苦壓倒,母親把我們兄妹幾人安排好,大些的送去上小學、幼兒園寄宿,小點兒的由阿姨照顧,隨後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為了讓我們記住父親的優秀品質,永遠繼承老紅軍的光榮傳統,母親將父親的一生,歸結為“謙遜、堅(定)辛(勞)、樸素”這六個字,給我們六人取新名,分別為“金謙、金遜、金堅、金辛、金樸、金素”。

1957年,母親進入北京市二輕系統工作,一直到離休都兢兢業業,信守“相信黨,相信群眾”的基本原則。母親教育我們,要感恩、要回報,母親常說:“你們的父親雖然早逝,但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歷史上,留下了他的名字。很多戰友犧牲了,他們連名字都不曾留下,如此說來,你們的父親是幸運的。你們永遠不要忘記犧牲的先烈們。”(中國西藏網 記者/孫健 講述者/金堅 圖片均由金堅提供)

後記:在母親節之際,謹以此文獻給已經逝去的張文心同志及所有十八軍進藏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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