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給太原起靚名:北京

《舊唐書》和《新唐書》都有唐玄宗李隆基兩次“巡幸幷州”的記載,一次是開元十一年(723年)春,一次是開元二十年(

732年)冬。

唐玄宗第一次光駕太原時,還未及不惑。

別看只有38歲,但此時他登基執國已超過10年,開創出被杜甫稱頌為“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官中聖人奏雲門,天下朋友皆膠漆”的“開元盛世”,帶領大唐帝國邁進經濟、政治、文化、軍事、外交全盛的新時代。

唐玄宗在洛陽過完春節就催動龍輦北上,然後整整一個正月都在太原留駐盤桓。

他的主要活動,是憑弔先帝聖蹟,視察晉陽宮闕,遊覽晉祠勝境,慰問有功老吏,還下詔減免太原百姓的稅賦,提高幷州官吏的俸祿。

在一系列繁忙的走訪座談之後,唐玄宗御筆撰寫了稱頌先帝太原舉兵、創立不朽偉業的《起義堂頌》。

這篇“頌”,應該在他二月初返京前就勒石成碑,高高矗立在晉陽城最寬闊的南大街之側。唐玄宗也應該在文武百官簇擁下,移步碑前,撫石輕誦,篇中“鑑風物之憂思,尋王業之艱難。

惟高祖若天地之開闢,化成萬類;惟太宗若日月之照昨,光於四表”的句子,正是他來尋崢嶸歷史、緬懷非常先輩的心聲。

太原人不要抱怨皇帝登基10年才姍姍來幸,他是覺得只有這個時候的自己,才積攢齊踏上孕育大唐基業聖地的足夠底氣和信心。

令千年古城榮耀的是,當今皇帝此次太原行,一下送給太原兩個大禮包:一是下諭把“幷州”升為“太原府”,二是為太原留下一首題為《過晉陽宮》的五言排律。

先dao xie dao xie“州”變“府”這個事兒。

東漢時,“州”由地理名稱固化為行政區劃名稱,全國實行“州縣制”。至隋,“州”改為“郡”,返依秦制。唐立,廢“郡”用“州”,重回東漢“州縣制”。

但就是不一般的唐玄宗絕不因循,初登大位,就把國都雍州升為京兆府,把陪都洛州升為河南府,不久又把益州升為成都府,幷州升為太原府。

這萬萬不是行政名稱的花樣翻新。

唐玄宗把皇帝駐蹕處和一些重要的大州改為“府”,不僅抬升了這些地區的政治規格,使“府”成為更好牽動區域發展的火車頭,同時還豐富和活躍了地方政權的層級劃分,構建出具有鮮明唐玄宗時代特色的“京府制度”。

太原有福,有幸高就大唐“十府”行列。

而唐玄宗的《過晉陽宮》,也應是一襲東來紫氣。

這首長達22句的古風對太原之所以珍貴,是讓後世得以站在一個帝王獨特的觀測點,回瞻唐時太原的盛大風貌,體味“井邑龍斯躍,城池鳳翔餘。林塘猶沛澤,臺榭宛舊居”的曠世繁華。

《全唐詩》中詩人李隆基獨立成卷,加上各種補編拾遺,其作達到70餘首,《過晉陽宮》能排在第一首的顯赫位置,不僅直接體現這首詩的藝術份量,也應該間接體現太原的歷史份量。

因為古城晉陽在一國之君的評價和誇耀面前可以毫無愧色。

據《元和郡縣圖志》、《方誌圖》、《太平寰宇記》、《太原府志·古蹟》等古籍記載,唐時太原府城分為汾河西、河中、河東3大片區。

在河西,分佈著始於春秋、大規模擴建於北齊的古晉陽城(亦名“大明城”)、西晉幷州刺史劉琨增建的州城(亦名“府城”“西城”)、隋朝晉王楊廣環繞晉陽宮新建的宮城(亦名“新城”)和此後他連接宮城新建的“倉城”;

在河東,分佈著唐太宗時幷州長史李勣所建的東城;

在河中,有武則天時幷州長史崔神慶 “跨水聯堞”、連接汾河東西兩岸的中城(亦名“連城”)。連城,可能由數座規模宏大的連體廊橋式構築物組成。

除此之外,還有建在晉陽宮西南的“庫城”(或是楊廣“倉城”別名),建在劉琨州城北門外的“羊馬城”,建在古城西北的“三角城”(亦名“徙人城”),建在古城北的“捍胡城”(亦名“看胡城”),以及劉琨所築用來抵擋西山洪水的“羅城”(亦名“長龍城”)。

唐玄宗给太原起靓名:北京

圖片來自《唐北都太原城初探》,作者尹均科

那時的太原城,實際上是一個分列汾河兩岸、中城連同東西、小城拱衛府城的超級城市集群,毫無疑問是當時世界最大的都市之一。

還必須說,那時太原城內還擁有眾多形貌奇麗的宮廷殿閣、苑囿館舍,最具代表性的,當屬以北齊“大明宮”和隋“晉陽宮”為主的“七殿二堂”宏大建築群。

唐人歐陽詹在京城長安參加完進士應試來太原遊覽,偕同一位“嚴長官”登臨“太原龍興寺”時,就激動地表示,自己完全被眼前高聳入雲的“百丈城樓”和“九霄棧路”驚呆了。

比歐陽詹更早來太原遊歷的詩仙李白,用更熾熱的詩篇歌唱了瑰麗壯美的晉陽古都。

開元二十二年(735年)35歲的李白在太原住了差不多一年時間。李白遍遊晉陽山川,對友人讚歎這是一座“襟四塞之要衝,控五原之都邑,雄藩劇鎮,非賢莫居”的都城。

他盤桓晉祠,欣賞難老泉“晉祠流水如碧玉,浮舟弄水簫鼓鳴”;

他買醉青樓,驚豔晉陽歌姬“眉目豔皎月,一笑傾城歡”;

李白甚至參加了一場城外圍獵,用“孤飛一片雪,百里見秋毫”的詩句描摹太原獵鷹的神韻。

大詩人筆下,滿是對晉陽風物真摯的情意。

這些,都是太原能夠擔得起帝王之詩誇獎的堅實物質基礎。

唐玄宗第二次來太原,比李白第一次來太原要早3年,但與他自己首次北巡幷州,間隔了9年。

開元二十一年(732年)農曆冬“十月十二日”,47歲的李隆基依然從洛陽動身,途徑澤州(今山西晉城),先在他任“別駕”時的龍潛之地潞州(今山西長治)小住數日,然後再赴太原。

不過唐玄宗這次“巡幸幷州”除寫了一篇《幸北都制》表達“遠思喬木,無忘敬梓”的心思外沒有作詩,隨駕百官也不見唱和,似乎與首巡太原時的心境有所不同。

對太原來說,唐玄宗再幸沒有題詩似乎可以忽略不計,因為他走後的第10個年頭,龍城又迎來空前絕後的至高榮耀:

天寶元年(742年),唐玄宗敕諭太原府由“北都”改名“北京”,與東京河南府(今河南洛陽)、西京鳳翔府(今陝西鳳翔)、南京成都府、中京長安府合稱“五京”!

太原人,可是比當今的北京人要早660多年的北京人啊。

這樣的設計,當然不是為了滿足一個地方的虛榮心。

唐玄宗實施的“五京制”,從文化上看,是傳統五行理論和五方觀念在帝王行政建制上的反映;

從政治上看,意味著中央集權體制的高度完備,以使“五京”在維護政局穩定和促進經濟社會發展中發揮重要支撐作用。

太原頭上得到一頂“北京”桂冠加冕,應該表明太原在中國政治地理版圖中,一度處於十分關鍵的位置,反映其整體發展水平曾達到的標高和峰值。

唐玄宗執政時期,太原由“州”成“府”、由“都”成“京”,勢如芝麻花開,原因統而言之,應歸於歷史對太原的眷顧,而這內涵龐雜的眷顧中,當然也不可輕看了來自唐玄宗個人的巨大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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