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春口述:與李少春的恩恩怨怨

我跟少春之爭,鬧得盡人皆知。趨於白熱化是在哈爾濱。1939年,是我先到這兒演出的,不想我還沒有離開,少春就來了。其實我們都是受劇場的邀約。可是當時我並不這麼想,覺得少春是安心跟我作對,就又和他鬥起法來。他也不肯相讓。


李萬春口述:與李少春的恩恩怨怨

那次我是在道外十六道街上的華樂舞臺演出,少春是在道外五道街上的中央大舞臺,相離不遠。就這麼樣天天唱對臺戲。鬧得內行一些師友和外行一些賓朋都看不下去了,出面給我們兩人說合,大夥兒聯合,在十二道街的宴賓樓擺酒席請我們,我們在酒席筵上言歸於好。

在哈爾濱,我跟少春算是初步和解;我們倆真正和好,是又過了二三年的時候,和好的因素是打回力球。

我是最愛玩的人,打麻將、搖攤、推牌九、買馬票、買狗票,我都很喜歡。每到上海,總得看賽馬、賽狗,在這上頭佔了不少時間。回力球是後來才學的。學會了之後可就上了癮,而且癮很大。當時只是上海和天津兩個城市有回力球場。我跟少春都是在上海學會打回力球的。到了北平,沒地方去打,心裡都很著急。


李萬春口述:與李少春的恩恩怨怨

那時候永春社、鳴春社都是長期佔用慶樂戲院演出的。慶樂戲院有個比較寬敞的後院,堆的都是演《濟公傳》等戲的砌末景片。這個後院與瑞蚨祥鴻記綢緞店、二妙堂咖啡館的後院都緊挨著,後牆很高。我忽然想起來:這個地方就能夠打回力球啊!趕緊派人把景片歸攏,騰出地方來,設立了簡易的回力球場。

這個球場使用以後,愛好者紛紛前來。少春癮頭極大,自然場場有他。我們倆,從戲上鬧掰了又從回力球上親切起來。內、外行一致認為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二人一條心,黃土變成金”嘛!當時我們倆的藝術和聲望,在內行裡是數得著的,在觀眾中是極有影響的。大夥兒不斷跟我們談合作演出的事。

那個時候,鳴春社學生們,每天在慶樂演日場,我們是在後院打回力球。打累了,就坐下來喝啤酒、聊閒天。有一天聊著聊著犯了戲癮,大夥兒說:“咱們反串一出好不好?”我是急脾氣:說唱就唱。馬上通知前臺,在臺上戳出塊牌(水牌、廣告);通知後臺,讓學生別扮了,我們替他們唱。那天可巧是《紅鬃烈馬》的大軸,我們接最後一折《大登殿》。李慕良搶著扮薛平貴。他是馬連良先生的徒弟,由於拉胡琴比演唱更好,就改為馬先生操琴,平時很少有再唱戲的機會。少春喜歡演老旦,學李多奎可稱一絕。他反串扮王夫人。正趕上王吟秋在場,他跟程玉菁分飾王寶釧、代戰公主。我扮魏虎。

觀眾一見臨時戳出去的水牌,就“炸了窩”。這是根本想不到的事兒,花著看小學生演戲的票價,看名角大合作,而且是反串,的確沒這個先例。這場戲效果非常強烈。觀眾席裡不斷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兩過了幾天,我們又這麼樣演了《四郎探母》。李慕良扮演楊四郎;少春還是反串,演佘太君;陳嘯秋和程玉菁分飾鐵鏡公主、蕭太后;我扮國舅。這麼一演,把學生們的上座率也提高了。觀眾們抱著買彩票的想法:不一定哪天就趕上“大合作”,花多少錢,也沒地方聽得到這樣的戲。

我跟少春在慶樂戲院這麼合作演出,使希望我們合作正式公演的大夥兒更有話說,促成了我和少春的正式合作。正式合作實現了,廣告、宣傳都特為標明“二李合作”。這成為京劇界的一段佳話。

我們在北平合作的戲,開始是《群英會・借東風·華容道》,我前部扮演魯肅,後部扮演關羽;少春扮演孔明。《鐵公雞》,我扮演向帥,少春扮演張嘉祥。這兩出戏,都是很能發揮我們各自特長的,真是轟動北平四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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