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瓷: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江水實業”杯寶豐汝窯文化徵文——汝瓷: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厚重的文化躲在史冊、藏在民間、睡在地底。

汝官窯遺址就是這樣,經過尋尋覓覓,才揭開了她千年沉睡的被褥,喚起了她睡眼惺忪的雙目,“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驚豔了世人。

一、初聞汝瓷

汝瓷: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確切地說,我不是寶豐人。

我出生時,老家的村莊已經由寶豐縣劃歸平頂山市郊區了。但是,由於歷史的原因、地緣相近的原因,從小就熟知寶豐酒、馬街書會、大香山寺、寶豐魔術,還有劉鄧大軍駐紮過的商酒務鎮。骨子裡對寶豐縣有無可名狀的親切感。

小時候,父親的一位寶豐朋友,送給我家一個紫砂壺,一個紫砂杯。都是褐色的,有點灰頭土臉,看上去並不美。父親看出我鄙夷的眼色,說:“別隻看他們的外表,這可是好東西。泡茶隔夜不餿,照樣能喝。”他還講,這是紫砂陶瓷中的上品,是寶豐縣的特產之一,南方宜興縣(今江蘇宜興市)的紫砂很有名,全國只有寶豐縣的能比得上。有“南有宜興,北有寶豐”的說法。

沒過多久,父親帶回一本雜誌。上面有一篇文章,介紹寶豐縣有一位叫王留現的人,把一件汝瓷捐獻給了上海。懵懂的我,問父親什麼是汝瓷,捐一個瓷器值得表揚嗎?

父親說,知道我家的那個紫砂壺產在哪裡嗎?知道我家盛糧食的、盛水的缸產在哪裡嗎?

從父親慢聲細語的講解中,我知道了我家的紫砂壺產在寶豐縣陶瓷一廠。這個廠位於寶豐縣大營鎮一個叫清涼寺的村子旁邊。王留現是這個廠的技術員。他捐獻的汝瓷正是在清涼寺村發現的。清涼寺村向東南方向,有一個梁窪鎮,家中的缸就是梁窪生產的。梁窪鎮有一個村叫做“段店”。距離清涼寺村二三十里。自古有“清涼寺到段店,一天進萬貫”的說法。那裡的山、那裡的水、那裡的土,適合做陶瓷。你沒看見上面的介紹,說北宋時的汝瓷流傳到現在的,全世界也就幾十件,外國的大博物館收藏的也有,彌足珍貴。

哦,原來一件小小的瓷器有這麼多的故事。

父親接著說,經過考察、發掘,已經有很多專家傾向於北宋汝官官窯遺址位於清涼寺村了。

那時我想,清涼寺村是一副什麼樣子呢?汝瓷又是什麼東西呢?幹嘛外國的大博物館也收藏它呢?清涼寺村的地下,是不是埋藏著好多遺忘的汝瓷?

二、古村風貌

汝瓷: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成年後,童年的夢漸漸成真。

據史料記載,清涼寺建於宋乾德癸亥年(公元963年)。寺院旁邊,漸漸形成村落。當地人稱為“寺上”。古寺仍在,只是規模不大。

2016年的初秋,應朋友之邀,我到清涼寺村採風。對這個古老的村落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此時的清涼寺村,由於保護汝官窯遺址,部分村民已經搬遷到清涼寺新村了。漫步村中,老土牆斑斑駁駁,述說著歲月的滄桑。許多土牆上混雜著碎瓷片,有白色的、褐色的、雜色的。可見,當年夯土垛牆時,土中的碎瓷片多得驚人!應該是無法挑揀出來的。記得小時候我村誰家夯土打牆,或者和泥垛牆(摻有麥秸),都把土中夾雜的小石子、小石頭揀出來,恐怕影響牆的質量。

順手摳下一塊小瓷片,我這凡夫俗子怎能辨認出這是哪個朝代的?村中窄窄的土路上,也時時見到碎瓷片或散落在路中,或棄在路旁。我感慨時光的威力,日月如梭,這些碎片沒有磨滅。

位於村中的汝官窯遺址展示館正在建設。展示館的單層框架及鋼網架結構已經成型,有幾個工人在遺址的土坑內勞作著。有一位朋友“懂行”。他告訴我們,這裡是窯爐、沉泥槽、淘洗池、澄泥池的遺蹟,那裡是灰溝、水井、窯具、作坊具的遺蹟。發掘中,出土了大量的窯具、殘片。其中御用汝窯天青釉瓷片和素燒器殘片達100多萬件(片),可復原約5000件,有不少器形、釉色、裝飾在傳世品中極其罕見。

村上的一位朋友說,村上先前就流傳著許多關於瓷器的傳說。當年清涼寺汝官窯遺址的發現、發掘,轟動了考古界、陶瓷界,也轟動了全村群眾。個別“先知先覺”的群眾開始著手研究汝瓷燒製技藝。中斷千年的汝瓷燒製技藝漸漸恢復起來。隨之全村湧現出不少汝瓷愛好者、研究者和燒造者。汝瓷燒製技藝得到很好的保護、傳承。到了2016年,僅清涼寺一個村,研究和燒製汝瓷的廠家、作坊就達40多家,全村年銷售仿古及創新汝瓷產品6.5萬餘件,年創利潤600萬元。全村2600多人,專業或兼職從事汝瓷燒製、銷售的人員就有幾百人。汝瓷生產,儼然成為村上的一大產業。

這讓我不由回想起第一次來清涼寺村的情景。那是1996年的初冬。四周的小山昏昏蒼蒼,村中的小溪渾濁的流淌。附近的小煤礦、小土焦,弄得到處都是煤塵。大風過去,塵土和煤屑滿天飛。殘留的落葉也似乎沒有潔淨的,都好像是從灰堆中剛拿出來的一樣。位於村東北部的寶豐縣陶瓷一廠是個小院落。院中的煙囪高高地聳立。記得我問村中的一位大爺:“村裡燒瓷器的多不多?”答曰:“都到煤礦上掙錢了。燒瓷器的沒幾家。”沒想到20年過去了,煤礦得到整頓,居住環境變好,群眾賴以生存的經濟支柱也發生了鉅變。

三、驚豔汝瓷

汝瓷: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夏季,一場暴雨過後,雨過天晴,天色的純淨美得驚豔。

汝瓷正是衝著這種顏色燒製而來。

而這種顏色,能燒製出來卻非易事,尤其是在古代。

有人說,後周的皇帝柴榮發出“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的敕令,有人說是北宋徽宗皇帝發出的敕令。我相信這是柴榮發出的,因為“雨過天青”的顏色來之不易,到了一百多年後的宋徽宗時,才燒出了劃時代的作品。我們驚歎先人的智慧,在生產力極不發達的年代,竟然燒製出精美的物件。藝術品位極高的宋徽宗趙佶高興之下,便將“龍興縣”改名為“寶豐縣”。

“縣”是商鞅變法後逐漸形成的全國性的基本行政單位,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一個縣的名字來源於一個皇帝的敕封,可見這個縣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多麼崇高。也難怪,北宋五大名窯,“汝、官、鈞、哥、定”,汝窯名列第一。

前幾年,兒子學習書法,墨水弄得學習桌上斑斑點點。我猛然想起在一次汝瓷店裡見到的汝瓷洗,店主人解釋是涮洗毛筆用的。不久,去清涼寺村採風,好客的汝瓷工藝師要送我們小禮物留作紀念。在我的提議下,贈送我一個直徑約20餘釐米、天青色的“汝瓷洗”。拿到家,看到溫潤似玉、素淨典雅的“小精靈”,妻子和兒子都讚不絕口,捨不得用。幾年過去了,一位懂行的朋友來串門,說這個“汝瓷洗”,現在的市場價當在2000元左右呢。

朋友還說,北宋汝官瓷遺存精品,歷代帝王都視為至寶。至今,仍然件件價值連城。2012年4月,香港蘇富比春季拍賣現場,汝窯葵花洗拍出2.079億港元的天價記錄。 2017年10月,在香港會展中心舉行的拍賣會上,產於清涼寺汝官窯、直徑僅13釐米的“汝窯天青釉洗”在競標爭持約20分鐘、近30口叫價後,最終以2.943億港元成交,刷新中國瓷器拍賣世界紀錄。 藝術大師李苦禪曾揮毫寫道:“天下博物館無汝者,難稱盡善盡美也”。

其實,無論在清涼寺汝窯博物館參觀,還是在各個汝瓷店鋪、汝瓷展示展覽活動裡,看到汝瓷,都美不勝收。那份素雅、那份清純,“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那份凝重、那份典雅,“瑰姿豔逸、儀靜體閒”;那份端莊、那份脫俗,似“松生空谷”、“秋菊被霜”。

四、走向輝煌

汝瓷: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近年來,汝窯文化好事不斷:

2011年5月,汝瓷燒製技藝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2017年1月,位於清涼寺村的汝官窯遺址展示館開館;

2017年10月,位於清涼寺村的汝窯博物館開館;

2018年5月,清涼寺村的王君子先生被公佈為國家級非遺項目汝瓷燒製技藝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

2018年5月,汝瓷燒製技藝被文化和旅遊部、工業和信息化部聯合列入第一批國家傳統工藝振興目錄。

2019年8月,中國陶瓷工藝博物館開工奠基。

走進新時代,汝窯文化在精準扶貧、文旅融合、鄉村振興等方面都發揮著自己獨特的作用。據統計,目前,寶豐縣共有汝窯陶瓷燒製企業和研究機構119家,形成了以仿古瓷、藝術瓷、工藝瓷、日用瓷為主的產業體系,品種達500多個,年產銷汝瓷200餘萬件(套),集汝官窯遺址展示、汝窯博物館展示、汝瓷研發、科技創新、文化交流、產品貿易、旅遊體驗等為一體的國際汝窯文化中心正在形成。寶豐縣共有國家級汝瓷大師18人、傳統技藝名師15人,高級傳統工藝師26人,各級汝瓷燒製技藝代表性傳承人近百人。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一首曲調溫柔委婉、淡雅脫俗的《青花瓷》唱響大江南北,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句。因為,他常常讓我想起從千年前曲折走來的汝瓷,想起千年古縣——寶豐的古老歷史、厚重文化。(郭敬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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