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培訓機構韋博英語“爆雷”跑路事件風波未平，一波又起。

10月25日，韋博英語旗下少兒教育品牌“開心豆教育”在其教育學院服務號上發佈了一則《告家長書》，稱目前已無力經營下去，作出終止運營的決定。記者今日實地探訪發現，開心豆教育運營主體辦公地點及門店均已大門緊閉。

攝影：蔡淑敏

然而，僅一週之前，開心豆教育還曾發佈嚴正聲明，稱公司經營正常。

上海開心豆教育全體關門

10月25日下午，開心豆教育跑路、門店關門的消息開始在社交網絡上發酵。有開心豆的員工在朋友圈中表示，“剛接到消息，被開心豆直接退工。”

隨後，多位家長在接到學習群內的通知後到達門店現場發現，全上海的開心豆門店突然集體關門。

公開資料顯示，開心豆教育是韋博教育集團旗下的少兒英語教育品牌，運營主體為上海世紀開心豆教育培訓有限公司，其官網介紹稱，開心豆教育專注於2-12歲兒童的英語及STEM多維化啟蒙和培優教育。

上海開心豆教育普陀區近鐵中心校區一位學生家長李萌（化名）給孩子報了兩年的課程，英語課程耗資33800元，STEM課程耗資3680元，課程費一次性付清，但目前，孩子在開心豆教育僅上了4個月的課程。李萌告訴記者，開心豆一年課程16800元，報名最低選擇一年的課程，很多家長都買了兩年甚至更久的課程。

今年國慶期間，全國多地的韋博英語門店關閉，無法支付員工薪水和退還學員學會，韋博旗下的開心豆教育也曾受到波及。

李萌稱，因為孩子喜歡開心豆，所以自己當時並沒有想到要放棄，但當時已經有很多家長提出退款要求，卻無人順利得到退款。

情況更糟糕的是，不少家長近期剛剛購買或續費了開心豆教育課程，甚至一節課都沒有上，王忠（化名）便是其中之一。此前，王忠的孩子已經在開心豆上過一年課程，近期剛耗費16300續費了一年96節課程。

李萌告訴記者，在維權的微信群內，不少家長剛剛交完費，甚至連合同都沒有到手，“完全就是前一天還在收費，第二天老師統一發倒閉的消息”。

今日，記者實地探訪發現，上海世紀開心豆教育培訓有限公司辦公地點匯鑫國際1604室，大門緊閉，並張貼了多張告家長書及上海市各區勞動保障和勞動仲裁受理地址信息。

攝影：蔡淑敏

而在匯鑫國際不遠處的南洋1931大廈5、9、10樓（上海市韋博文化交流有限公司辦公地點），因韋博公司長期拖欠租金、物業費、水電費等款項以及近期發生的其他違約行為，大廈業主已經與韋博公司解除了租賃合同關係。

受韋博英語事件牽連

韋博教育集團官網顯示，韋博教育創立於1998年，旗下擁有韋博英語、韋博開心豆少兒英語、韋博嗨英語三大教育牌。

公開資料顯示，開心豆教育成立於2011年。今年8月，開心豆少兒英語成立8週年，並在上海召開了品牌煥新發佈會，對品牌LOGO、產品線、課程體系和服務內容都進行了升級。

10月12日，在韋博英語“爆雷”事件持續發酵後，韋博英語創始人、韋博教育集團CEO發文稱，在多方努力及政府相關部門的大力支持下，開心豆已有新的投資人以有限的資金出資接盤，在盡最大的努力繼續承擔應有的社會責任。

天眼查顯示，今年9月和10月，開心豆教育運營主體公司進行了一系列項目變更。9月，開心豆教育將公司名稱中的“韋博”變更為“世紀”；10月10日，即韋博英語事件引發熱議的高峰階段，開心豆教育的法定代表人、投資人以及高管團隊均發生變更，高衛宇等韋博高管退出，投資人由上海韋博文化交流有限公司變更為上海央澤國際貿易有限公司。

天眼查顯示，上海央澤國際貿易有限公司主要經營範圍為從事貨物及技術的進出口業務，轉口貿易，一類醫療器械、酒類、汽車及汽車配件的銷售、區內企業間的貿易及貿易代理、商務諮詢、食品流通等。

面對韋博英語的嚴重危機，受到波及的開心豆教育也果斷地撇清關係。10月12日，在一系列項目變更完成後，開心豆教育發佈《正常運營公告》稱，開心豆品牌起源於韋博，自品牌成立之日起就擁有獨立運營的團隊和獨立的人事管理制度、產品研發體系、教學教務管理機制、員工培訓體系和學員服務標準，並表示開心豆已有新的投資人出資接盤，目前與韋博英語屬於不同的法律實體，財務及資金獨立。

但是，韋博英語中心關店所造成的影響超出預期。在《告家長書中》，開心豆教育表示，此次韋博英語事件的風波影響已經超出了開心豆所能承受的範圍，目前無力繼續經營下去，無奈之下只能作出終止運營的決定。

重銷售輕教育引發惡果

韋博英語中心、開心豆教育相繼關門引發公眾對線下教育培訓機構亂象的關注和探討。不少家長和學員提出質疑，購買課程時通常給機構交兩三年的學費，且每個月都有進賬，為何會出現資金問題。

一位韋博離職員工孫凱（化名）表示，外界看到的是韋博英語每個月都有很多學員報名，但實際上每個月也有很多學員要求退款。

孫凱告訴記者，韋博英語每個中心學校對每個月的銷售額都有要求，中心校長的獎金和課程顧問（銷售）的提成與銷售業績是否達標相關。一般來說，課程顧問銷售業績達到15萬元可以獲得3個點的提成，達到20萬元可以獲得4個點的提成，種種獎勵機制導致中心校長和課程顧問為了業績達標而向學員銷售不合理的課程，造成的結果是，負責銷售的員工獲得了提成和獎勵，而學員在發現課程不合理之後要求退款。

除了包括中心校長、課程顧問、教員在內的員工工資外，中心門店的房租、電費、話費等各項成本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雖然開心豆教育與韋博英語“劃清界限”，但孫凱直言，實際上，開心豆的銷售模式與韋博英語是同一套體系。

他對記者表示，無論學員選擇一次性付款還是通過教育貸分期付款，對公司來說都是一次性到賬，這種模式無異於飲鴆止渴，學員一次性交完一年甚至幾年的全部學費，但公司每個月都需要現金流來維繫發展，要正常運營就需要不斷地拉新。

這種重視銷售、依賴拉新的模式也帶來了退款難的問題。《國際金融報》記者此前曾報道過，韋博英語學員退款流程多、時間長，不少學員在提出申請後數月也得不到退款。

在業內看來，以結果為導向的模式和現金流問題或是退款難的根源。記者瞭解到，在韋博英語內部，如果課程顧問答應學員退款要求，則會影響到自己的業績是否達標和提成的多少，所以往往會選擇拖著不同意退款。一般而言，如果下個月拉新多進賬多，則同意學員退款要求，如果進賬少就繼續拖著。

艾媒諮詢首席分析師張毅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這些培訓機構客單價不低，按理說現金流會不錯。但事實上，為了動輒數萬的預付款，運營機構通常會進行包裝，造成巨大的成本開支，在獲得大批量的預付款後，如果不會打理資金，那麼一方面是貨幣隨時間貶值，另一方面人工、店租等成本又逐年上漲，盲目開店的結果是過半門店持續虧損。除了培訓機構，美容院、健身房等類似模式的機構也常出現倒閉現象。

（國際金融報記者 蔡淑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