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張愛玲《茉莉香片》原生家庭悲劇下造就的病態人格

《茉莉香片》是1943年出版,現收錄於張愛玲小說集《傾城之戀》中的一部中篇小說。

小說講述了一個被原生家庭嚴重傷害的小孩,聶傳慶,不斷找尋內心的父愛及家庭溫暖的故事。他的悲劇反應出了原生家庭的重要性,以及引發如何重視與反省家庭教育的討論。

品讀:張愛玲《茉莉香片》原生家庭悲劇下造就的病態人格

父母的不圓滿直接轉嫁到下一代

一生中最恐怖的事情莫過於複製了父母的人生,而更加悲哀的是父母不自知的走了一條錯誤的路,子女將錯就錯了一輩子,這無疑是人類文明進步的絆腳石。

小說中的聶傳慶就是這樣一個不幸的小孩,他甚至將父母的不幸體現的更為充分,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是個二十歲左右尚在讀書的青年,正值青春年華,卻一副老成的樣子,完全沒有一點鮮活氣兒,不僅如此,他還是個被父親打的有點聾的“很有幾分女性美”的男孩。

聶傳慶的父親聶介臣與母親馮碧落是沒有感情的結合,母親在他4歲的時候去世了,對於母親,他只有從照片上記住她的樣子,以及從別人口中瞭解她的事情,而父親,雖然從小就一起生活,卻沒有多少父子感情。

他的母親在嫁給他父親之前是愛過別人的,這個別人就是言丹朱的父親言子夜,他母親婚前的感情是一段傷心的歷史,由於女方家的阻撓,最終以言子夜的出國,他母親嫁給他父親而告終。

無愛的婚姻就是一座墳墓,婚後的生活過的沒有一點滋味,他的母親從未愛過他的父親,然而,結了婚就是死,也得死在這個家裡。

品讀:張愛玲《茉莉香片》原生家庭悲劇下造就的病態人格

“……她不是籠子裡的鳥,籠子裡的鳥,開了籠,還會飛出來。她是繡在屏風上的鳥——悒鬱的紫色緞子屏風上,織金雲朵裡的一隻白鳥。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黴了,給蟲蛀了,死也還死在屏風上。”

所以,他父親恨死了這個不愛他的女人,母親走後,這種恨便強加到了聶傳慶的身上,養育他的二十年,只是將他打造成了一個精神上的殘廢,讓他沒有任何希望的病態的活著。

“她死了,她完了,可是還有傳慶呢?憑什麼傳慶要受這個罪?碧落嫁到聶家來,至少是清醒的犧牲。傳慶生在聶家,可是一點選擇的權利也沒有。屏風上又添上了一隻鳥,打死他也不能飛下屏風去。”

他父親聶介臣眼中,聶傳慶是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白痴似的孩子,面對這個自己一手帶成這樣的孩子,既充滿了無奈,又含有憤怒和恐懼,聶介臣害怕他真成了一個廢物。

由此看來,由聶介臣造成的悲劇,是源於自己內心對於家庭、對於子女教育的盲目和不負責任。他恨馮碧落,這種恨只能通過折磨他們的孩子得到發洩,他也愛聶傳慶,只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恨的表現形式已經成為了固有的模式,已經不會也不懂如何正確的表達愛。

品讀:張愛玲《茉莉香片》原生家庭悲劇下造就的病態人格

病態的思想和環境塑造出了畸形的小孩

1、鴉片的雲霧中生長

聶家不算小家小院,是個大宅子,剛搬來的時候還滿院子的花草樹木,沒幾年的時間就成了滿眼荒涼的院落,象徵著這個家庭環境的惡劣。

聶傳慶被父親訓練著燒煙泡,這不是普通的煙,是鴉片,他每一天都在鴉片的霧騰騰中生著,長著,然而,他卻還是討厭這味道。

這樣的家庭環境下,聶介臣的報復性的教育方式,讓聶傳慶漸漸變得遲鈍,表面的順從和內心強烈的反抗,形成了他鮮明的不願與外界過多接觸的性格,這樣的環境讓人覺得丟人,他自卑也無奈。

當言丹朱提議去他家的網球場打網球時,他只能澀澀的說一句“我們的網球場,很少有機會騰出來打網球。多半是晾滿了衣裳,天暖的時候,他們在那裡煮鴉片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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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病態的思想塑造成病態的人格

聶傳慶的耳朵不太好使,緣由是被父親打聾了,他是怕父親的,怕見到他,怕和他對話,怕捱打,怕侮辱,怕自己的自尊被惡狠狠的踩在腳下。

正因為他怕,所以才顯得懦弱無能,顯得白痴而弱智,事實上,他只是為了自保才又蠢又呆,長時間如此下來,他彷彿就真的成了這樣,學校裡沒人願意和他交談,也沒人願意和他玩,除了言丹朱,那個善良的姑娘。

聶傳慶知道父親在打他的時候是帶著些許恐懼的,因為他從來不哭,就只瞪大了眼睛朝人看,看的他父親心裡發毛,無奈又憤怒,他想“總有一天……那時候,是他的天下了,可是他已經被作踐的不像人。奇異的勝利!”

這“奇異的勝利”是聶傳慶對他父親的報復,這種報復是以自己“被作踐的不像人”為代價,他要讓他父親明白,他的死樣子是被他父親生生造就的,讓他痛苦,讓他自責,讓他一輩子為此而難過。

尋覓不屬於自己的扭曲的愛釀大錯

1、健全的人格不屬於聶傳慶

聶傳慶的同學中有一位常和他走很近的女同學言丹朱,是他老師言教授的女兒,是個和他完全不同的女孩,言丹朱生長在一個正常家庭中,有著健全的人格,是個善良美麗的姑娘。

言丹朱之所以和聶傳慶走得近有兩個方面原因,一方面是聶傳慶的性格有點像女孩子,卻又不完全是女孩子,她可以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她信任他;另一方面,聶傳慶的內向孤獨,使善良的言丹朱想要幫助他,至少希望他能多交朋友。

可是這些好意,在聶傳慶看來卻都成了其他的意思,認為言丹朱是在笑話他,故意想看他出醜。

品讀:張愛玲《茉莉香片》原生家庭悲劇下造就的病態人格

2、尋找心中的父愛,渴望家庭的溫暖

聶傳慶知道了母親婚前感情糾葛後,就開始幻想自己是言子夜的孩子,他甚至覺得是言丹朱搶走了本該屬於他的父愛,並且認為如果他是言子夜的孩子,一定比言丹朱更優秀,更完美。

他內心的這種渴望已然是一種病態的體現,但從另一面想,他又只是個可憐的尋求愛的孩子。

越是憎恨言丹朱,就越是對言子夜存有畸形的傾慕,上課不注意聽講被言子夜痛罵之後,心裡的難過程度比他父親罵他更甚,而言丹朱好心的幫助卻被他誤以為喜歡他,他想“如果她愛他的話,他就有支配她的權利,可以對於她實行種種纖密的精神上的虐待。那是他唯一的報復的希望。”

聶傳慶的病態的人格已經讓自己處於沒有理智的邊緣,他最後又不要報復了,而是真的希望獲得言家人的愛,他是如此渴望愛。

言丹朱不能接受他的要求,徹底激怒了聶傳慶,既然得不到,不如毀了好,於是,一個邪惡的念頭襲上心頭:他想讓她死!他在黑暗中暴打了言丹朱,慌亂中跑了,然而第二天,他們又見面了……聶傳慶只能痛苦的流淚,他怎樣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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