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10年命案全破 命案“神探”:他用真相告慰生者

年初,江北區某大廈監控室內,中年警察眉頭緊鎖。面前的視頻他已反覆看了三遍,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定格!”突然,他輕喝一聲,讓操作者將畫面定在拖著旅行箱的男子走出電梯的一剎那。隨即,他猛一拍頭,又將畫面一直倒轉到一天多以前,男子進入大廈時的場景,因為這時,男子同樣也拖著旅行箱。警察猛拍了一下桌面,指著監控畫面一聲冷哼:“這個崽兒絕對有問題!”

兩段看似沒有任何特別的視頻,怎樣看出“問題”所在?中年警察名叫張自飛,是江北區公安分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從警20多年,他一直奔走在命案現場,有過無數次精彩的破案經歷。十年來,只要他經手命案,必破!

眼前的案件,女子失蹤多日,唯一的線索是曾在該大廈出現。通過調查,警方鎖定了嫌疑男子,張自飛帶領民警徹夜分析了監控視頻,從嫌疑人離開時搬動行李箱的動作推斷,“來時”和“去時”行李箱的重量差別巨大。他判斷,失蹤女性極有可能就在箱子裡,甚至有可能已經被害!

幾周後,警方千里追兇,在雲南抓住逃竄的嫌疑人,張自飛的判斷,全部得到了印證……

連續10年命案全破 命案“神探”:他用真相告慰生者

命案“神探”(小)

陽光曬出的古銅色皮膚、身高中等身材健碩;說話條理清晰,但絲毫不顯油滑;看起來笑容溫和,眼神卻有一絲凌厲……張自飛的外形,符合普通人對老牌刑警所有的想象。特別是當他口吻平和,隨口就講出一個曲折離奇的重案故事時,聽者很容易就被鎮住,暗自心驚面前的老刑警究竟破過多少大案。

我們知道,這樣的氣質是扮不出來的。在張自飛近30年警齡中,有一大半時間奔走在命案偵破第一線,擔任江北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後,更是交出了連續10年命案百分之百偵破的答卷,被刑警隊的同事戲稱為“命案神探”。

張自飛對這樣的“神探”設定卻是一笑了之。“哪有什麼神探,又不是拍電視劇。”他說,偵破命案是替死者發聲,即使錯綜複雜、千頭萬緒也要尋找線索。但影視劇中所謂的“神探”,有誇大和神話的嫌疑。辦案沒有神乎其技,能不能破案,靠的是刑警做的大量工作,從海量的物件中,找出蛛絲馬跡。

張自飛1991年畢業於四川省人民警察學校公安專業,除了從警初期,他在忠縣擔任過派出所民警,1998年他便開始了自己的刑警生涯。從忠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重案中隊民警到江北區公安分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20多年來,他破獲的重案、命案用兩隻手也數不過來。

2014年5月,江北警方接到一起報警,某公租房工地工人馬某下落不明,他所居住的宿舍門窗完好,室內物品擺放有序,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張自飛了解案情後,立即佈置警力開展偵查,對馬某的社會關係進行深入調查。然而一個細節,引起了張自飛的注意。

原來,答應來公安機關接受詢問聶某一直未出現,且手機關機。這是巧合嗎?結合現場走訪等探查情況,張自飛做判斷——馬某很可能已經遇害。案件也許要朝著綁架殺人重案的方向進一步調查,聶某、孫某有重大嫌疑。

張自飛帶領辦案民警做了大量的調查工作,專案民警輾轉川渝兩地將嫌疑人抓獲歸案。經審訊,兩名嫌疑人交代了犯罪過程。原來,嫌疑人聶某繫馬某工地包工頭,因經營不善萌生綁架他人勒索錢財的念頭,並邀約其同學孫某來渝共同作案。在對工地多次踩點後,當年5月16日17時聶某、孫某潛入馬某公租房內,將馬某騙到車上,搶走馬某身上現金2000元、手機一部,因潛回馬某房中取銀行卡未果,便將馬某殺害。

嫌疑人招供,證據確鑿,案件算是否就算完結了呢?“還沒有完。”張自飛發現,當時在轄區內發生了另外幾起搶劫案,案件作案者的體態特徵均是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與這起綁架殺人案的嫌疑人體態不謀而合,是不是也是這兩人作案呢?

張自飛短時間內便再次突破了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兩名嫌疑人交代了他們在渝中、江北、兩江、四川達州等多地實施搶劫的犯罪事實。

“泥腿”刑警(小)

在刑偵一線近30年,張自飛說,自己能不斷破獲命案,刑偵技術的不斷髮展和完善功不可沒。有了新技術,以前找不到的線索,現在能找;以前破不了的案子,現在能破。甚至有人認為警察破案靠“兩條腿”已經過時了,技術才是解開案件謎題的關鍵。

張自飛卻明白:“技術只是輔助工具,破案更要靠的是人,是經驗和態度!”

他一口氣給我們舉了很多例子。有一次,轄區發生兇案,嫌疑人身份很快被鎖定,但卻跑得無影無蹤,查無可查。

“科技手段失效了怎麼辦?沒有過硬的偵查分析能力,不是隻能幹瞪眼?”張自飛迅速組織警力摸排了嫌疑人的全部關係,斷定其極有可能逃至重慶某區縣,並預判其下一步極有可能潛逃至四川。

“坐火車、坐大巴要身份證,他不敢!”隨後,張自飛連夜前往該區縣布控,熬更守夜地排查所有可疑的車站、旅館,通宵未閤眼但仍未得到有效線索。最後,車站角落張貼的一張“黑車”廣告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了解到,這樣的黑班車只要打電話,就能在約定時間上車,但同時,直達成都的“黑班車”並不多,一天只有一班。第二天晚上21點,張自飛帶著辦案民警以乘客的身份登車,果然發現了酷似嫌疑人的男子。張自飛迅速想到,嫌疑人在行兇時左手有傷,進一步確認後,三名民警不動聲色地靠近男子,一舉將其控制。經審訊,嫌疑人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

另一次,轄區發生一起入室兇案。作案現場在受害人家中,小區系老舊小區沒有完善的監控,更沒有留下嫌疑人的任何信息。更令人沮喪的是,在反覆勘查了十幾次現場後,仍沒有發現有效的線索。

“現場不能撤,一定有線索。”張自飛分析,嫌疑人具備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作案後清理過現場。但他相信,只要作案,一定會留下信息,只是他們還沒有發現而已。在十幾次勘查後,張自飛再一次組織警力進入現場復勘。

終於,民警在牆角隱秘處發現嫌疑人不慎破損的鞋套殘片。最終,依靠蛛絲馬跡,警方鎖定了嫌疑人,成功將其抓獲。“這說明,只依靠技術,沒有對現場細緻的勘查,一切努力都可能都會付之東流。”

他還曾在綦江的深山中追逃,現代設備都不頂用,摸排、動員群眾成了唯一的辦法;他還破過長江拋屍案件,為了找到被害人的遺體,他組織漁民沿江搜索數天……

正是因為偵破這些案件,20年來,他少過了很多除夕、春節,日夜顛倒是一種常態,更錯過了很多陪伴孩子成長的時間。而這些,都成了他口中的案偵故事。但張自飛也說,他寧願不用那麼忙碌,因為刑警無事,百姓平安。

告慰生者(小)

和兇手打交道,會看到的是人性最極端,甚至是扭曲的一面。

張自飛說,甚至家人都並不喜歡他的職業。“危險、辛苦、時間不固定,生活規律‘非常人’。”他所負責的案件,除了偵破命案,還包括失蹤、自殺等非正常死亡的調查。而這些案件背後,也是一條條鮮活生命的隕落,是一個個家庭的破碎。人非草木,說對自己沒有影響,是假話。

“但初心仍在。”張自飛說,他沒有辦法讓死者復生,但卻能查出真相,告慰生者。

張自飛講述了這樣一個案例。2015年1月,他曾接到過一位母親的求助,母親的兒子董某因感情糾紛於留下遺書後離家出走,杳無音訊。線索少,離家時間長,張自飛知道這是個難做的活兒,但仍然事兒攬到了自己的頭上,親自帶隊開始“大海撈針”式調查。

由於董某失蹤時間較長,張自飛不得不把目光鎖定到“無名屍體”的排查上,經過海量的數據排查後,張自飛和辦案人員認為,一具在江北區魚嘴附近長江水域發現的無名男屍是失蹤人員董某的可能性極大。

經過DNA樣本的比對,檢驗結果證實該無名男屍就是董某。經過調查,警方確認董某系自殺身亡,隨後,董某的父母領回了兒子的骨灰。

“領回骨灰的時間,已經快到春節。”張自飛說,在萬家團圓的日子,他收到了夫婦送來的繡有“高效為民辦實事,熱情貼心排憂難”字樣的錦旗。但他卻為又一個家庭的破碎心潮難平,因為自己無法給他們一個“生”的消息。

他還記得,那位母親流著淚對他說:“至少,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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