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研究的春天來了

甲骨文研究的春天來了

2019年11月3日,北京, “證古澤今——甲骨文文化展”正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辦。

“甲骨文研究的春天來了。”日前,在教育部舉行的學習紀念甲骨文發現和研究120週年座談會上,這句話成了學界專家的開頭語。

喜悅、興奮、心潮澎湃。責任重大,使命光榮。

首都師範大學甲骨文研究中心教授王子楊把習近平總書記的賀信內容轉發到了朋友圈,內心滿是“慶幸”。這無疑是一個“冷門學科”的高光時刻。

興奮之餘,座談會上,專家們還是談到了一些希望、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以期望這個學科走過春天、夏天,走入碩果累累的金秋時節。

希望一:試點在本科生階段招收有志於古文字學研究的人才

曾經,全國從事甲骨文研究的學者只有50人。吉林大學教授、中國古文字研究會會長吳振武說:“這還要加上一些不完全研究甲骨文的學者。”

對此,王子楊深以為然,即使到他選擇這個專業的時候,家人朋友拋出的第一句話還是“研究甲骨文有啥用?”他也聽到過一個老師對另一個老師說:“這就是那個研究烏龜殼的。”王子楊說,這種看法膚淺且刺痛人心。

此外,還有大量的寂寞時刻,別的專業同學寫論文,短時間可能就有所成,但是對於甲骨文研究來說,幾年磨一劍的時候太多了。

2016年10月,《光明日報》曾發出公告,獎勵甲骨文釋讀優秀成果,復旦大學研究員蔣玉斌以釋讀“蠢”字的成果拿到了一等獎。這個成果也被認為是業內十幾年來最成功的範例。他先把甲骨文中一種形體釋為“屯”,討論了“屯”字的構形本意,並把“屯”讀為“蠢”,也就是蠢蠢欲動的“蠢”。當時有一些不安分的方國,被稱為“蠢夷方”等。這類說法後世少見,但聯繫《尚書》中的“蠢殷”、清華簡中的“蠢邦”、《墨子》中的“蠢茲有苗”等,瞬間就讀通了。

蔣玉斌用了幾個月時間來做出這項研究。“在紛繁的線索中找到關鍵證據只有幾分鐘,但前面的量變過程很長。我們對甲骨文和商代社會歷史文化了解太少,如果說甲骨文反映的社會文化面貌是一張拼圖,我們瞭解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最關鍵的是全圖的樣子我們並不知道,而且一部分拼圖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了。因此,有些甲骨文字我們琢磨了很多年,仍百思不得其解。”

成果相對少,就必然寂寞,但是,吳振武表示,這個行業成材率很高,社科類所有的獎項從沒有缺席過。“我們想要努力多招生、多培養,如果10個學生裡有1個人終身從事這個行業,我們就贏了”。

目前,甲骨文研究的專業人才都是從碩士生開始培養的,座談會上,不少專家建議,能不能試點從本科生階段招收人才。“這個行業前期需要大量的知識儲備和積累,有的同學從本科階段就跟我學古文字,等上了研究生,就能明顯感覺到比同級同學上手快。我想,能不能採取特別培養的方式,在本科階段選拔那些對古文字真正感興趣的優秀學生。”蔣玉斌說。

希望二:儘快建立統一的出土文獻數據庫

為什麼甲骨文專業難出成果?復旦大學教授劉釗一語道破玄機,“有時研究者不得不做一些重複的低質量的工作”。

所謂的低質量、重複性工作,指的是數據庫方面。專家表示,甲骨文的文獻研究儘管有一些雲平臺、數據庫可供學者檢索,但都是各個單位或研究會所的內部資料,彼此之間沒有完全開放,存在一些壁壘,因此有的學者工作了半天,發現是前人已經做過的。

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王貴元告訴記者:“文獻分為傳世文獻和出土文獻兩類。目前,傳世文獻數據庫和典藏做得比較好,檢索方便規範。出土文獻做不到這一點,出土文獻包括甲骨文、金文、戰國秦漢的簡牘、石刻、敦煌文獻、吐魯番文獻等。出土文獻要做數據庫很難,不是說把某個字拍照上傳就行了,一個字的意思,不同專家可能有不同解釋,需要彙總編輯整理。目前,這一塊是亟待解決的。”

建立數據庫一方面可以保存資料,一方面可以供專家學者檢索使用。“這方面課題研究雖然不少,但是可公開的很少,基本是內部資料,國家層面的權威數據庫還是空白。如果出土文獻數據庫能夠建成,我想能極大推動學術研究的發展。”王貴元說。

劉釗進一步表示,全國專業進行甲骨文研究的11家單位,包括九校一院一所。如果能從國家層面把力量整合起來,勢必煥發新的生機。“我們現在要搞大數據、雲計算,但是很多甲骨只有拓片,沒有照片,大家把各自的力量都貢獻出來,推動學科發展”。

希望三:甲骨發掘整理保護研究應儘快建立國家標準

出土文獻數據庫為何不好建?一個重要原因是,甲骨發掘整理方面沒有形成嚴格的工作規範。不少專家指出,在不同單位,甲骨釋文的例寫原則、符號使用、術語界定各不相同。有的研究者在自己學校的工作界面能打開報告,一出學校報告就打不開,規範不統一。

“應該從國家層面儘快研究出臺甲骨發掘整理保護研究的國家標準,也就是國標。”劉釗告訴記者,“甲骨發掘有專業程序,但是應該先拍照再做拓本,還是先做拓本再拍照?這些具體的事例都應有規範。”

當前,甲骨拍照已經成為一種專門技術,因此,大量的甲骨文都需要應用最新的技術重新整理,“只有基礎數據全了之後,才能談及未來的大數據和雲計算。”劉釗說。

王貴元也對此進行了佐證,他表示,很多甲骨文字,現在的電腦字庫中是沒有的,需要拍照並編號造新字,這個編號各家單位都不統一。“我想,數據庫的建設和國家標準的建設應該同時進行,因為到底有多少字,目前掌握了哪些字,必須要調查清楚。各單位手中都有一些這樣的文獻,如果比對一下就會發現,大部分重要文獻都是重複的。由於存在一些壁壘,多出了很多重複性工作。”

這些希望從根本上說,就是如何協同創新,“甲骨文研究天地廣闊,大有可為,大量的甲骨疑難卜辭沒有揭示出來,近三分之二的甲骨文字沒有被正確釋讀,畫卷已經展開,只等我輩描畫。”王子楊說。 (本報北京11月8日電 本報記者 姚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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