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离过五次婚的男人

故事:离过五次婚的男人

1

《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玛蒂尔达擦着鼻血冷静地问:“人生总是如此艰难么,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莱昂冷冷地回:“总是如此。”

十年前,我们有些遗憾地问老肖:“你总是这样不被女人看好么,还是只有现在如此?”

老肖想了老半天,颓废地回道:“好像总是如此吧。”

那年老肖刚好四十岁,问他话时,他刚刚第五次被女人甩了。头四次是离婚,这一次的两个人不清不楚地维持了五年,他最后告诉我们居然什么都没发生,反正就这么成了离婚5次的男人。

2

老肖的第一次婚姻是在他26岁那年,车间新分来的一个女大学生,不到两周就被老肖给黏糊上了。有些大龄的老肖是真急了,不到半年两个人结婚了。

然后又用了不到半年,两个人离了。

关于离婚,老肖给我们的答案不太一致,有时说性格不合,有时说地位差异太大,有时说农村人毛病太多,有时说女人出轨了。

我们分析了好久得出结论,最后一个理由应该是准确的。

农村来的女大学生也急,不结婚就得租房子,不租房子就得睡车间办公室,睡车间就得睡主任那张私人的小床,睡了好几个月主任的那张床。主任后来被赶下去,也是因为这张床出的事儿,夜里被厂子的保安抓到了他和不是他老婆的女人在那里。

老肖结束的第二次婚姻是他28岁那年,他跟我们说,婚后跟父母住一起太难了,婆媳关系太紧张,老妈一早跑到自己屋子里吵,老婆夜里又跑到老妈屋子里吵,到了不离不行的地步。这次的婚姻更短,从认识到结束只有不到半年。

30岁那年是他的第三次,胖子的面皮儿馆里老肖抓一张麻将感叹一句,“年轻啊,冲动啊!”

我们撇着嘴,“喂喂,要玩你就好好玩,不玩滚蛋。都特么三张了,骗鬼啊。”

老肖讪讪地假笑,“嘿嘿,妈蛋,结了婚才意识到老婆是没工作的人。自己只是个臭工人,一个月500块钱够干什么的?以为有爱就够了,原来爱是可以被钱耗没的。”

消耗的时间吗?只有四个月。

老肖的第四次婚姻是最长的一次,一个比他大几岁的拉拉嫁给他。

老肖的一个朋友取向不同,家里不知道她的情况,老逼她相亲。她一去相亲,她女朋友就割脉、跳楼,觉得生活无望,爱情都他妈是骗人的。

她实在没辙了,找到老肖说,“要不咱俩结个婚吧,结完再离就行,我得把家里人的嘴堵住,不然我这辈子没法好好过日子了,别人我信不过,我就信你。”

老肖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为什么就信我?”

拉拉答,“你离婚的经验丰富啊,我可不想结了后离不掉。”

老肖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换了别人还真难找到离了三次婚的男人。脑子一热,反正轻车熟路,三只羊也是赶,四只羊也是放,再离一次又何妨?难得有人这么看重自己,能帮朋友这么大一忙,挺值。

老肖和他姐们白天在一起,到了晚上就悄悄分开。赶上过年过节的,两个人假惺惺出席各种亲朋好友的饭局。

姐们的女朋友又不干了,天天问她和老肖啥时候离婚。老肖也累得够呛,可总不能刚结婚几个月就离吧,太假了。两个人撑了八个月,才把婚离了。

离婚证一拿到手,老肖跟刑满出狱般欢天喜地跑去面皮店找我们,“我跟你们说啊,这事儿可有意思了。我前几次离婚吧,这个衰啊,这个惨啊,觉得完啦,人生完蛋啦,崩溃啦。但这次离婚,高兴啊,终于自由啦,解脱啦。前几次离婚的郁闷一下子全没了,这日子不能过了就得离,悟出来了,知道吗?”

我们停了手里的麻将牌,一副看外星人的神态,“四次了?31年的人生你就有了四次传奇,你牛叉,以后管你叫老四吧!”

“老四啊,你这经历太复杂,以后可怎么找对象啊?女人还不都得被你吓跑了?”

老四呆了半晌,随着麻将的啪啪声,啪啪地拍自己的脑瓜子,“妈蛋,怎么把这么严重的问题忽略了。”

我们在背后常拿老四开玩笑,说我们自己忙不过来的事情太多了,忙赚钱、忙老公老婆和孩子、忙父母、忙打麻将,唯独人家老四潇洒,十年如一日地忙着结婚离婚,哈哈哈……

其实我们多少是有点瞧不起老四的,从前喊他老肖还算迁就,成了老四后,横看竖看,越来越感觉这人有点渣。

打麻将也不爱带他了,实在躲不开,那天麻将必定打的很别扭。抓牌别扭,胡牌别扭,赢了别扭,输了更别扭,说到底,就是看着老四别扭。

3

35岁的时候,消停了好几年的老四开始着急找对象,求爷爷告奶奶地跟我们说了几次,都让我们当场给怼了回去,“你傻还是我们傻?您的情况我们跟人家是交实底还是不交,交了谁还敢跟你见面,不交万一再离了,人家还不得跟我们拼命啊。”

老四挠挠头,“也是哈,那算了吧,别给哥们儿添堵了,有好的给别人介绍吧。”语气中大有不舍的酸味儿。

没人给介绍,老四开始自己在网上相亲。

于是那天下午,老四在面皮店见了第三个相亲对象。之所以约会地点选在面皮店,是为了让我们给他把把关,他说前两个太热情了,热情到吓坏了他,他分不清对方的意图是真是假。

老四穿着对襟儿的中山装,抢了胖子的大茶壶摆在眼前,很有些地主的味道。

可一看见坐下来的女孩,他彻底傻眼了,“姑娘,你多大?”

“25。”

“那你怎么写35呢?”

“谁写35了?”

“哎呦我天,姑娘,你心够大的,填完资料不检查检查啊,写错啦,你看看。”

老四把手机里保存的网络截图亮给女孩看,可不嘛,年龄那一栏上写着35。

“诶?那不对啊,你年龄写错了,眼神儿没错吧,我介绍上可写着35呢,你没看见?”

女孩自顾自地端起大茶壶倒了一杯,一口干掉喝,擦擦嘴,“怎么了?”

“你傻啊?你25岁跟我35岁相亲,你这么皮你妈知道吗?老天爷,玩我呢吧?”

“我愿意,怎么了,我就爱啃老菜帮子,怎么了?你北京人吗?怎么一口的北京腔儿。”

“我乐意,我喜欢北京,我就爱说北京话怎么着吧?”

“得嘞,回见哪您内。”女孩在我们注视下站起来,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一屁股坐下了,“其实吧我是忘记看年龄了,我光看介绍里面写着喜欢北京,我也喜欢北京,然后随手填了跟您一样的年纪,还以为是填写去北京的次数呢。”说完,女孩趴在桌子上就开始乐。

“哎呦喂,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二的女生了。”

相亲不合适,唠十块钱的吧。

老四说他家没有姐姐和妹妹,但是老么,女孩说,我比你还惨呢,我不但没有姐姐和妹妹,我连哥哥都没有,全是弟弟。

“那正好,我当你哥,你当我妹吧。”

“大哥好!”

老四说,“别叫大哥。”他指了指围坐在另一张桌子,竖着耳朵听风的我们,“这些老犊子们都管我叫‘老四’,你跟着叫‘四哥’吧。”

“老犊子们好!”

我们一哄而散,妈蛋,就说他渣,只是认了个妹子就把我们都出卖了,这要是真相亲,能当场问我们要份子钱。

女孩追出来,冲着我们的背影喊,“喂喂,老犊子们~不对,不对,哥哥姐姐们,带我一个玩呗。”

所以,从那天开始,我们这群人里突然就多了个小犊子。

小犊子那阵子见天地来面皮店,嘴里总是一口的京腔儿,和老四一唱一和的说个没完。

有一天我们偷空问老四,“你哪年去的北京?”

“谁啊,我没去过北京啊。”

“噗!哎呀我去!”刚入嘴的面皮儿全都喷了出来。

4

自从小犊子死皮带脸地加入我们这些老犊子的搓麻队伍之后,受刺激最大的是面皮店老板胖子。这个单身老男人本来就对老四的四次婚史有很多的微言,现在又整出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成天在跟前丫丫的,心里那个醋劲儿就别提有多酸了。

胖子捏着鼻子学老四说话,“38度5,得了,穿衣服,咱上医院去吧。上来,我背着你。”

胖子松了手,转而掐住嗓子学小犊子,“不用,我能走。”

“丫的废话真多,上来!”

胖子学着小犊子的身段,扭捏着爬到一张靠背椅子上,“老四,你白头发好多啊,以前我怎么没注意。”

“废话,你多大了,26了,我呢,36了,老啦!”

“你们说酸不酸?酸不酸?”胖子恨恨地说道。

胖子把老四和小犊子的对话、动作学得惟妙惟肖,我们乐得前仰后合,“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胖子不疑我们话里有话,继续描述:

“社区医院里躺满了人,老四把我平时在面馆盖的毛巾被铺在病床上,轻声细语地对小犊子说,‘医院是最脏的地儿,病菌多,咱不沾他们的床单被罩哈,一会儿盖我衣服。’”

小犊子居然红了眼圈,“唉~从前我死都不肯去医院,太受刺激了,凡是床上躺着的都有人陪,就我孤零零一个。21岁,22岁,23岁,24岁,我每年以谈一个对象的缓慢节奏匀速迈进了大龄剩女的门槛儿。分手的过程我就不说了,太惨烈。”

老四柔柔地回,“作,姑娘没有个姑娘样儿,要那个强干什么?服个软儿,事儿不就过去了吗?多大仇啊?”

“那怎么每次都是你跟我服软儿呢?”

“我不是你哥吗?我跟你一般见识啊?”

“可你不是我哥。”小犊子小声嘟囔。

老四似乎有些生气,“你说什么?闭嘴啊,我告诉你,我可说过了以后不许说这个,我就是你哥,明白吗?”

小犊子摇摇头,“可我好不容易才有那种感觉......”

小犊子的话没说完,就被老四打断了,“丫的,说胡话呢?我告诉你,绝无可能。你才多大,我多大?你回家怎么跟家里人说?说你找了个老头儿,离过四次婚,月工资不到800?

丫头,求你长大点,懂点事吧,父母养你不容易,不能这么气老人家。再说了,你和我结婚,能乐呵几年?我能宠你几年?我们家可有脑溢血遗传史哈,到时候我瘫了傻了,你可伺候不起。我要是翘辫子了,你一个小老太婆怎么过?明白不?”

小犊子有点懵逼,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

“嗯,乖,好好去恋爱,小伙子们多帅多棒啊,跟他们一起啊,哥在这看着你就挺高兴。”

“那你怎么不找呢?再不结婚你没机会了。”

“唉,谁和我结啊?我怎么跟人家说啊?”

“你就告诉她们,你第四次是假结婚,是为了帮朋友一把。”

“那不行,那不把我朋友的事全抖落出去了吗?她以后还怎么混啊?我就是一辈子结不了婚也不能干那缺德事。”

“那你怎么把这些事告诉我了?”

“我总得有个地儿说说吧,我觉得你值得信任。”

“然后,然后我看到小犊子掉了眼泪。”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是落寞。

我们原想好好窝囊窝囊胖子盯人家的梢,听到这儿,愣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语,草草地收了牌局,各怀心思地走开了。

我们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单身的胖子,本来准备用老四做反面教材让胖子独善其身,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局。以前总认为老四渣,遇到女人他都要动动心思,看样子,渣的未必是老四。

5

从那以后,我们对小犊子就没从前那么反感了,虽然叽叽咋咋的还是挺闹腾,但哥们儿就是哥们儿,哪来的那些穷讲究。

小犊子自从上次重感冒之后,也突然对我们亮出了杀手锏,每次打牌,必定给我们做蛋炒饭。

星爷在一部电影里做了盘“黯然销魂饭”,也就是蛋炒饭。小犊子的手艺大概就是从那里面学来的,洋葱是洋葱的味道,鸡蛋是鸡蛋的味道,米饭是米饭的味道,可三样合在一起完全没了蛋炒饭的香气,总感觉有股怪怪的气味,说不出,道不明。

小犊子每次都带着一脸的期许,挨个征求我们的意见。

打人不打脸,况且是个如此可爱的孩子,我们只好违心地点头,“好吃,好吃!”

看到我们屏住呼吸,艰难地下咽,小犊子狐疑地转向老四,“哥,差哪儿呢?我可是严格按照你的步骤做的。”

老四一边往嘴里添蛋炒饭,一边扔出一对三条,“碰!哪儿也不差,短练。”

有一次,小犊子可能是彻底失去信心了,逼着老四做一回蛋炒饭。

我去,想不到,这“渣男”居然还有这一手绝活,又香又软,余味悠长。

胖子说,不如你入伙吧,面皮店给你算两股。

没等老四回答,小犊子先开了口,“不行,不行!蛋炒饭的专利我已经买下了,绝不用来做买卖。”

老四有些糊涂,“你啥时候买下了?”

小犊子说,“你说的丫。你说,只要我不感冒,以后就只给我一个人做蛋炒饭。”

老四张张嘴想反驳,可不知怎么突然没了脾气,叹口气,继续埋头吃蛋炒饭。

胖子到最后也没能说服老四入伙,因为,老四失踪了。

6

我们也不知道老四去了哪儿,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检讨了一番,发现谁也没得罪他,这怎么凭空就不见了?

老四不在的日子,小犊子还是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过来,她也不避讳我们,明目张胆地给老四发短信。

她在短信里问他,“我29岁生日啊,礼物呢?”

不回。

“你脑溢血了?”

不回。

“我们还是兄妹吗?”

秒回,“当然是。”

“丫的,你装死装一年了,装够没?”

“臭丫头片子,说话还是那么没大没小,你哥忙着呢。”

“忙毛?”

“忙着给你找个好嫂子。”

小犊子把电话扔一边儿,吹了蜡烛,抄起筷子开始吃我们给她买的生日蛋糕,那吃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们站在一边看着她一个人吃,心说:怎么连让让我们都没有,不会交了个白眼狼吧。

蛋糕吃了一小半,小犊子扔下筷子,打了个饱嗝。

“你们知道老四走之前那天跟我说什么了吗?”她的眼睛没离开蛋糕,“他说啊,我才发觉,原来两年多我俩几乎是每个周末都在一起。丫头,好好混,别像你哥,都快40了,什么都不是。那天老四的抬头纹格外深,可是以前都没有啊,是我恍惚了吗?我心中的四哥,头上什么时候有了深深的皱纹呢?”

7

小犊子想念老四的时候,就给我们做蛋炒饭。

第一次油放多了,黄澄澄一片,吃一口能腻死人。

第二次饭下了锅,才想起鸡蛋还没打。

第三次添水添大了,成了一锅蛋炒饭汤……

不知做了多少次,我们终于发现,蛋炒饭的味道跟老四那次炒的一模一样了。

面皮店多了一道主食,只在休息日供应,胖子给起了个名字:滚犊子炒饭。

我们甩开腮帮子吃着小犊子炒的滚犊子,问她,“你好奇怪啊,自己怎么不吃呢?”

小犊子用看老四的眼神看着我们,“我等感冒了再吃。他背着我去医院,躺在病床上,盖着他的衣服,一口一口地喂我。”她顿了顿,叹口气,“可是,你他妈在哪啊?

8

小犊子30岁那一年,终于又感冒了,重感冒。

她高兴地闯进面皮店,一头栽到在吧台里的小床上,忙不迭地掏出手机给老四发短信,“我病了,爬不起来了。”

30分钟以后,老四果然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

“都这样了,你咋不回你妈家呢?”

“回家干嘛,烦。”

“对你最好的永远是你爸妈,该回家得回家啊。”

“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可是我……”泪如泉涌,再也压抑不住,小犊子扎进老四怀里嗷嗷痛哭。

老四说,“你怎么就这么哏啊。人活着就得知道低头,知道认怂!懂吗!我知道你想干嘛,好,今天我给你一次机会,问问你自己,愿意不愿意!”

我们都抻着脑袋等小犊子的回答,心里一个劲地替她使劲:说啊,快说啊,快说愿意啊!

怎么回事?小犊子咬着嘴唇,愣是没能说出那三个字。

她不爱老四了吗?不可能啊。

老四打破了沉寂,“我告诉你,‘爱’是个现实的东西,懂吗!你以为你多伟大?别拿无知当个性,懂吗!看看我,好好看我,看进去就懂了!一个人的滋味儿你还没尝够吗!”

我们面前的老四头发花白,头上的抬头纹积累了四条,弯弯曲曲狰狞着,法令纹像两条沟壑深深刻在嘴边,连胡茬都变成了灰色的,脖子已经松弛无力,还有比几年前大得多的肚腩……

“还有你们,别总掺合我们这事儿好不好,这是害她。爱是现实的,自私的,可怕的,有条件的。我是爱小犊子,是的,我从看到第一眼就爱她,但不代表我必须娶她。我害怕我的爱追不上自己的苍老,我怕我和她在一起发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我怕我死了之后她还一个人活着。”吼完这句话,老四摔门走了。

小犊子的那次重感冒,高烧到39度8,我们七手八脚把她送进市内的医院。

挂上吊瓶,她挥挥手赶我们走,脸上波澜不惊地挤出一个笑脸,“没事儿,我醒着呢。”

9

最后一次见小犊子,是在她感冒好了之后,拿了两张纸跑过来给我们看。

一张婚介的登记表,仔细地写个人介绍: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今年30整。短头发,大眼睛,双眼皮,身高163,我会做饭,尤其会做蛋炒饭,吃了我的蛋炒饭,全世界都会变得温暖。

一张是写给老四的离婚书:哥,我认怂了,放过你,嘿嘿。从今日今时起,小犊子(其实我姓苗)正式跟老肖离婚,立此字句,绝不反悔。

老四看着我们交给他的离婚书,生无可恋,“妈蛋,这特么也算?!”

我们有些遗憾地问老肖:“你总是这样不被女人看好么,还是只有现在如此?”

老肖想了老半天,颓废地回道:“好像总是如此吧,不过,这次不算。”(作品名:《离过五次婚的男人》,作者:西门小金鱼。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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