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克魯格曼:美國“特朗普熱”正在終結

德國《國際政治與社會》雜誌網站10月31日發表題為《特朗普熱的終結》的文章,作者為美國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克魯格曼。文章稱,蓬勃發展的經濟似乎為唐納德·特朗普鋪平了第二任期之路。然而,現在經濟界正在拋棄他。全文摘編如下:

早在今年春季,特朗普和他最親密的知己自認為,他的連任是有保證的。一方面,特朗普挺過了一樁致命的政治醜聞的危險:雖然期待已久的米勒關於俄羅斯干預美國大選的調查報告對他是一個打擊,但打擊力度很弱。因此,儘管相關細節公佈於眾,但並沒有造成政治後果。另一方面,特朗普堅信,仍在增長的經濟將增強他的候選人資格,他聲稱自己取得了人類歷史上最佳的經濟表現。

然而,特朗普所處的現狀顯示出幾個月可以帶來多大變化。

目前,在彈劾程序的每個階段,共和黨人已經證明,即便是如此令人震驚的行為,他們竟然不感到遺憾。或者有人能預見到共和黨國會議員真刀真槍地干擾眾議院進行秘密調查的企圖?我的觀點是,特朗普脖子上的絞索越緊,共和黨的回應就越難看,甚至比我們所有人能夠想象的還要醜陋。

當前,特朗普對經濟實力的敘述也在崩潰的事實並未引起多少關注,這是可以理解的。坦白說,經濟總體狀況還不錯。失業率很低,就業持續增加。

儘管如此,重要的經濟領域今天已經開始疲軟。製造業去年就有所下降,再加上目前處於交通運輸的疲軟和農業的艱難時期,實際上大約五分之一的經濟已經處於衰退之中。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和賓夕法尼亞州製造業的就業率已經下降——在2016年大選中,特朗普在這些州以微弱優勢險勝,從而確保他贏得選舉人票的勝利,儘管多數美國人並未把票投給他。

即便總的經濟形勢仍呈增長態勢,但是速度顯然正在放緩:在這方面“臨近播報”系統頗有啟發性,它們使用不完整的數據來預測經濟活動。它們預測的經濟增長還不到2%。增長率與其說影響失業率數據,不如說更影響選舉,對於共和黨人來說,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更為嚴重的是,企業家們的信心急劇下降,幾乎就像崩潰一樣。這種崩潰以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其中之一就是對他們的問卷調查。據問卷調查顯示,在特朗普任期的前兩年,他們還很有信心,而眼下非常悲觀。

另一個指標是債券市場,它是一個比股票市場好得多的經濟預期指標。當投資者們預期經濟蓬勃發展時,長期利率往往很高。在這種情況下,美聯儲正在收緊貨幣供應量,以避免通脹。相反,如果投資者預期經濟將長期疲軟和廉價信貸,利率往往會較低。

情況的確如此:十年期債券的利率從去年的3%以上降至目前的1.75%。我們上次觀察到這一下降是在2010年至2011年間。當時,投資者們終於意識到,從大衰退中的復甦過程將是緩慢而痛苦的,並且不會迅速恢復。

那麼“特朗普熱”將會變成什麼呢?去年年底,當特朗普打貿易戰的跡象變得明顯時,投資者的信心開始崩潰。而且隨著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2017年的減稅措施已經失敗,信心將繼續受挫。因為減稅並沒有促進投資,最多隻是給增長率帶來短暫提升。

為什麼事情搞得這麼糟?我要強調的一個答案是,貿易戰不僅直接影響了美國的出口以及依賴中國供應商的公司。它也散佈了有害的情緒。

據我猜測,這背後還隱藏著很多事情。儘管企業家早就否認了這一點,但現在他們承認了事實:特朗普和他的團隊是非常怪異的人,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正是這種情況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

明年選舉將把特朗普違反其就職誓言作為競選議題。但從現實上看,經濟界可能不再站在他一邊的事實將起到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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