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格本”歸來 第十二期——《白痴》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大家好,很開心我們又見面了。

第十二期將要給大家介紹的新版“網格本”圖書是俄國文豪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和俄羅斯一樣,有光亮的一面也有陰暗的一面。他是俄羅斯為世界精神生活的最大貢獻。

——俄國著名思想家 尼·亞·別爾嘉耶夫

人是個秘密。要去猜想。如果你一生都在猜想,別說你浪費了時間。我一直在猜想,因為我想成為一個人。

——費·米·陀思妥耶夫斯基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是俄國文學家、思想家、哲學家、政論家。

陀思妥耶夫斯基從小就想當作家,1846年發表的小說《窮人》立即引起了評論界的關注,媒體驚喜地稱他為“新的果戈理”。但他的小說氣氛陰鬱,思想性過於深刻,他在世時並沒有享受多少讚譽和光環。陀思妥耶夫斯基去世後,年輕的哲學家弗·索洛維約夫在他的墓前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並在之後的三年間寫出三篇紀念文章,其中關於作家宗教哲學思想的論述引起了廣泛的關注。此後,從哲學的角度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彷彿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中的一個主流。這使他不僅成為享譽世界文壇一百多年並且聲譽日隆的俄國作家之一,而且在西方哲學界影響巨大:尼采自稱深受他的影響;存在主義流派視他為先驅;西方宗教界、宗教哲學界嚴肅對待他在宗教方面的真知灼見。

陀思妥耶夫斯基對後世作家和思想家產生了巨大影響。比如在

布爾加科夫"從馬克思主義到唯心主義"的轉向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用不可替代。患有重度精神潔癖的思想家別爾嘉耶夫,在巴黎出版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世界觀》,提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最具有存在主義的特徵”,稱他是“俄國最偉大的形而上學家”,後來甚至在自傳中說自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子”。如今,在許多國家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學”。

在俄羅斯、白俄羅斯、立陶宛、烏克蘭、德國等國都有以陀思妥耶夫斯基命名的街道,在莫斯科有陀思妥耶夫斯基街、陀思妥耶夫斯基地鐵站(站內繪有《白痴》《罪與罰》《群魔》《卡拉瑪佐夫兄弟》的插圖),1956年匈牙利的一艘輪船被命名為“陀思妥耶夫斯基”號,克里米亞天體物理實驗室將1981年9月27日發現的3453號小行星命名為“陀思妥耶夫斯基星”,1983年德國的一艘船命名為“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號,2011年馬來西亞大學慶祝陀思妥耶夫斯基誕辰190週年並設立“陀思妥耶夫斯基日”,以他命名的劇院、圖書館、博物館難以一一列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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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在1956年的蘇聯郵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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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在1971年的蘇聯郵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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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在1991年的俄羅斯郵票上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1956年的保加利亞郵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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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在1978年的保加利亞郵票上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1956年的羅馬尼亞郵票上

在作家誕辰175週年之際,在他的祖國發行了他的郵票和紀念幣: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在彼得堡的乾草廣場附近有一個“陀思妥耶夫斯基區”,那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經居住過的地方,《白痴》中的一些情節就發生在那些大街和小巷。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1868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佛羅倫薩完成了《白痴》,他的寓所如今也是打卡聖地。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德國和瑞士旅行期間開始構思一部作品,這就是發表於1868年的小說《白痴》。其實作家本人和評論家當時並沒有給予這部作品很高的評價,但它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其中的人物形象、情節設置和思想內涵越來越受到關注,如今不僅被認為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重要代表作,更已經成為世界文學中的經典。因此,在人民文學出版社老版的“外國文學名著叢書”中沒有收入《白痴》,但它出現在新版叢書中。

在瑞士治療了四年癲癇病的梅什金公爵回到彼得堡。在火車上認識了富商之子羅戈任。他們的共同點是,都因為繼承了遺產而一夜暴富。從羅戈任嘴裡,梅什金第一次聽到了託茨基和他的情人納斯塔霞的故事。下了火車,梅什金直奔親戚葉潘欽將軍家,並在那裡認識了他家美麗、友愛而又思想獨立的三姊妹,包括後來對他動心的阿格拉婭小姐。那一天將軍的秘書加尼亞心事重重,因為有權有勢又有錢的託茨基讓他娶納斯塔霞,雖然他對納斯塔霞毫無感情,甚至厭惡,但託茨基開出的條件讓他難以拒絕。納斯塔霞在託茨基眼裡是影響他娶富婆的絆腳石,在羅戈任眼裡是可以用金錢買到的虛榮,在葉潘欽老將軍眼裡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牆上的一抹蚊子血,在阿格拉婭眼裡是無恥的舊人,在其他人眼裡不過是起鬨的對象、茶餘的談資。只有在梅什金眼裡,納斯塔霞是美麗的、聖潔的,需要他的拯救。納斯塔霞滿懷屈辱地周旋在心懷鬼胎的各色人等之間。納斯塔霞的命運如何?梅什金如何面對納斯塔霞和阿格拉婭?託茨基,羅戈任,加尼亞,他們的如意算盤得逞了嗎?這就是《白痴》的主要情節線索,其中編織著陀思妥耶夫斯基關注人和人的命運的傳統。

男主人公梅什金公爵是善良、仁慈、無私的化身,周圍的人不理解他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因此視他為“白痴”。同時他的善良是沒有底線的,因此他是懦弱的、無為的。梅什金以“白痴”的樣貌出場,不止一次被人——包括他愛的人和為了金錢而討好他的人——蔑稱為“白痴”。他企圖以平和的方式、以不傷害任何人的方式,阻止納斯塔霞的悲劇,阻止所有人的悲劇,然而納斯塔霞在受盡損害和凌辱後被滿口說愛她的人殺死了。即便是面對納斯塔霞的屍體,梅什金沒有指責兇手,反而拉著他的手安慰他。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梅什金身上安放了兩個形象——基督和堂吉訶德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插圖師:阿廖娜·傑爾吉廖娃

女主人公納斯塔霞是美的化身,是一個被損害與被凌辱的悲劇形象。在花季她被貴族老爺欺騙、霸佔,無力擺脫命運的魔爪。對待玩弄她的人她報以嘲笑,對待揶諭她的人她報以蔑視,對待拯救她的人她報以自我毀滅。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插圖師:阿廖娜·傑爾吉廖娃

羅戈任

從得到遺產開始膨脹,懷著虛弱的自信追求納斯塔霞。他因愛生恨,從一個追求者淪為一個劊子手。在結束納斯塔霞生命的同時,他自己也在精神世界中走向了地獄。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保加利亞演員薩瓦·奧格梁諾夫在話劇《白痴》中飾演羅戈任(2007年郵票)

阿格拉婭的形象與納斯塔霞形成鮮明的對比。她出身良好,思想獨立,渴望衝破家庭的、社會的束縛,擁有自己的理想生活。她嘲笑納斯塔霞無病呻吟,不願以辛勤的工作換取精神的自由,她無法忍受梅什金一秒鐘的猶豫,毅然離去,但為了結婚而結婚的她最終並沒有實現自己的理想,甚至可以說,

她不僅沒有成為自己理想中的“新人”,反而走向了另一種毀滅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插圖師:阿廖娜·傑爾吉廖娃

陀思妥耶夫斯基對人的關注超越了心理層面,他追求揭示人的精神世界的悲劇,特別是喪失信仰的悲劇。在他看來,精神世界的瓦解最終必將導致毀滅,自私、墮落都會受到懲罰。

眾所周知,癲癇病使陀思妥耶夫斯基擁有了獨一無二的創作氣質,對精神世界的執著挖掘使他的情節和人物令人揪心。因此,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具有鮮明的語言特色,同時富有獨特的哲理思想。感謝馮南江先生忠實而傳神地再現了《白痴》的人物形象、故事內容和精神探索。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馮南江

比如,託茨基為了娶個有錢女人,急於把玩弄了十幾年的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推出門,因此尋了個家境不好但愛慕虛榮的加尼亞作為下家。發了橫財的羅戈任願意為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一擲十萬盧布,他身邊聚集著一群狐朋狗友。所有人聚集在加尼亞的家裡,悲憤到極點的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為了最後一絲自尊,公然把自己當作一個拍賣品,起拍價就是從火裡空手取出羅戈任剛剛湊齊的十萬盧布。壁爐裡的火光,點燃的不僅是十萬盧布,更是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的屈辱,加尼亞的自卑,羅戈任的狂妄,列別傑夫的無恥……剛剛捲入的梅什金冷眼旁觀。我們通過這段譯文體驗一下“陀氏窒息”吧。

“加尼卡,我產生一個想法。我想獎賞你一下,因為你何苦落得人財兩空呢?羅戈任,他會為了三個盧布爬到瓦西里島去嗎?”

“他會爬的!”

“好,你聽我說,加尼亞,我想最後一次看看你的靈魂,你把我折磨了整整三個月;現在該輪到我了。你看到這包東西了,裡面有十萬盧布!我現在要把它扔進壁爐,扔到火裡去,當著大家的面,讓大家做見證人!等到整個紙包都燒著了,你就把手伸進壁爐,但是不準戴手套,要光著手,還得捲起袖子,把紙包從火裡取出來!只要你取了出來,那就是你的,十萬盧布全是你的!你只會燒傷一點手指,——可是你想想看,這是十萬盧布呀!不大的工夫就能取出來!我要欣賞欣賞你的靈魂,看你怎樣爬進火裡去取我的錢。大家作證,這包錢一定給你!你要是不取,那就讓它燒光;我不準任何人去搶。走開!全都走開!這是我的錢!是我從羅戈任那裡掙來的過夜錢。這是我的錢吧,羅戈任?”

“是你的,寶貝!是你的,女王!”

“那麼大家都走開吧,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別妨礙我!費爾德先科,你把火撥旺!”

“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我的手舉不起來!”費爾德先科大為震驚地答道。

“嘿!”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喊道,她抓起火鉗,扒開兩塊陰燃著的木柴。爐火剛剛著旺,她就把紙包扔進去了。

周圍發出一片喊聲,許多人甚至畫起十字來了。

“她瘋了!她瘋了!”周圍的人們喊道。

“要不要……要不要……把她捆起來?”將軍對普季岑低語道,“要不要去請……她發瘋啦,是不是瘋啦?是不是瘋啦?”

“不,這也許不完全是發瘋。”普季岑低聲說,他臉色像頭巾一樣蒼白,渾身直哆嗦,目光都沒法離開那個開始燃燒的紙包。

“她發瘋啦?她發瘋啦?”將軍喋喋不休地問託茨基。

“我對您說過,她是個非同尋常的女人。”阿法納西·伊萬諾維奇喃喃道,他的臉色也有點蒼白。

“可是要知道,這是十萬盧布啊!……”

“主啊,主啊!”周圍一片喊聲。大家都擠到壁爐周圍,大家都探著頭看,大家都在叫喊……有些人甚至跳到椅子上,從別人頭頂上探望。達裡婭·阿列克謝耶夫娜跑到另一個房間去,驚慌地跟卡佳和帕莎竊竊私語。那個德國美人逃走了。

“我的媽呀!女王!全能的女神!”列別傑夫號叫道,他跪著爬到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面前,把一隻手伸向壁爐,“十萬盧布!十萬盧布!我親眼看見的,當著我的麵包上的!我的媽呀!仁慈的女神!讓我爬進火爐去吧:我整個身子都要進去,把我整個頭髮斑白的腦袋全伸進火裡!……我的妻子有病,臥床不起,我有十三個孩子,全是孤兒。我上星期埋葬了我的父親,他是活活餓死的。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他嚎完了,就想往壁爐裡爬。

“走開!”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一面推他,一面喊道,“大家讓開一條路!加尼亞,你幹嗎站在那裡?你別害臊!你拿錢吧!這是你的福氣!”

“网格本”归来 第十二期——《白痴》

然而加尼亞在這一天和這個晚上已經忍受得太多了,對這最後一個出乎意料的考驗毫無準備。人群向兩邊分開,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他和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相隔三步面對面站著。她站在壁爐旁等候,一直用炯炯的目光盯著他。加尼亞穿著一件燕尾服,拿著帽子和手套,乖乖地默然站在她面前,交叉著兩手瞧著爐火。他那像頭巾般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瘋子般的笑容。誠然,他不能把視線從火上、從開始燃燒的紙包上移開,但是彷彿有一種新東西涌上他的心頭。他彷彿發誓要忍受這種折磨;他沒有離開原地。過了片刻,大家開始明白,他不會去取那個紙包,他不願去。

“喂,要是紙包被燒光了,人家會嘲笑你的!”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對他喊道,“以後你會上吊的,我不是開玩笑!”

起初在兩塊快燒盡的木柴中間還冒著火苗,當紙包落到上面把它壓住的時候,火幾乎都快滅了。但是下面一塊木頭的一端還冒著小小的藍燄。最後,一條薄薄的、長長的火舌舐到了紙包,火一沾上紙包,就蔓延到紙包的各角,整個紙包突然在壁爐裡燃燒起來,明亮的火焰直往上衝。大家都發出一聲驚呼。

“媽呀!”列別傑夫嚎叫起來,又往前衝,但是羅戈任拉住他,又把他推開了。

羅戈任用凝然不動的目光全神貫注地看著。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納斯塔霞·菲利波夫娜,樂得就像登上了七重天似的有點飄飄然了。

“這才是女王派頭!”他不時向周圍隨便什麼人一再地說,“這才是咱們的氣派!”他得意忘形地喊道,“喂,你們這些騙子,誰能來這麼一手啊?”

公爵憂鬱地默默觀看著。

“只要有人給我一千盧布,我可以用牙齒把它叼出來!”費爾德先科提議。

“我也會用牙齒叼!”長鐵拳的先生在大家背後不要命似的咬牙切齒地喊道,“見鬼!燒起來啦!會燒光的!”他看到火焰不禁喊道。

“燒起來了!燒起來了!”大家齊聲喊道,幾乎全都向壁爐衝去。

“加尼亞,你別裝腔作勢啦,我最後一次告訴你!”

“快拿出來吧!”費爾德先科吼叫起來,簡直像發瘋似的跑到加尼亞面前直拉他的袖子,“你這個吹牛的傢伙,去拿出來吧!快燒光了!唉,你這個該——死——的——東西!”

加尼亞用力推開了費爾德先科,轉身向門外走去。但是還沒有走上兩步,就搖搖晃晃地咕咚一聲倒在地板上了。

“昏過去了!”周圍的人們喊道。

“媽呀,快燒光了!”列別傑夫喊道。

“要白白燒光啦!”人們從四面八方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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