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文 | 素生

“電影修復”其實和在故宮修文物類似,就是還原被修復者本身的樣貌,基本上不存在自我創作的過程,修舊如舊。

那故事一樣,主角也沒有變的電影只是為了去除噪點,讓其變得更清晰,就要拿去修復麼?

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電影修復的目的要從電影最初的載體開始講起。

之前的電影被保存在膠片裡,而膠片是一種易燃的材質。

無論是《天堂電影院》和《無恥混蛋》你都見過膠片燃燒的速度,所以將電影從膠片上轉移到更安全、穩定的介質上,是電影修復這件事存在的必要性。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這不是杞人憂天,在1909年曾放映過中國第一部電影《定軍山》的豐泰照相館就遭遇過一場大火,很多老電影膠片付之一炬。

除此之外,膠片還是一種嬌貴的東西,存放時間長了會出現黴斑,放映時的不留神會讓其出現劃痕、閃爍等種種問題,很多地方都為存放膠片建立了恆溫的特定空間。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但這種只能保證存放,無法控制放映中出現的問題。電影不可能一直躺在資料館裡,它的價值體現在讓更多人看到。

保存這個價值的方法就是電影修復。

這麼嬌貴的東西,光是清理就很講究,當然不能直接用布擦,目前主流手段是用超聲波水洗來清洗表面汙漬,然後再將保存完整的膠片上的圖像數字化,掃到電腦裡。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而那些保存不完整的就要下狠功夫,基本上修復電影比拍電影還要難。

目前地球上歷史最悠久的電影修復機構是意大利的博洛尼亞電影修復工作室。

在膠片修復上,只有少數是能靠電腦自動修復的,而其他大量需要人工修復的地方,都是要一幀幀的去調整。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電影是一秒24幀的藝術,電影修復是一幀一幀的技術。

假設我們看電影時看到有一個黑斑出現在屏幕上,閃爍了3秒,他們的工作量就是3×24。

這樣算下來,一部90分鐘左右的影片,約有12萬—14萬幀畫面。

通常情況下,每人每天能夠修復6000—8000幀,大概是4—5分鐘的片段。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遇到修復難度大的片子,每人每天只能修復幾百幀,大約20—30秒。

在這個過程當中,“修”和“復”是要分開的。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修的過程中噪點是最大的難題,我們現在的分辨率要比之前高很多,而噪點和分辨率是成正比的,分辨率提高之後,噪點就更加明顯,而且這是整部片子都需要攻克的難題。

那麼在正片降噪的過程中,不僅需要修復人員來回反覆的調試,還需要實地放映去看在大銀幕上的呈現效果。

一些影片需要達到現在的4K分辨率,那就需要將分辨率提到4096x2160,885萬像素。

之前,好點的電影有藍光版,大概是1920×1080,在早一些的時候可能只有720×480,這個工作目前國內只有中國電影資料館和上海電影技術廠可以做到。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而這種待遇也只對能稱為經典電影開放,所以當你看到某些地方放映4K修復版的某部電影,不用問,那買票就對了!鐵定是藝術和商業兼顧的佳片!

其他修的內容就是膠片上的塵埃、劃痕、膠印、黴斑、油漬等多種痕跡。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轉到“復”的部分,就是我們開始提到的修舊如舊。

因為膠片放置時間長,會出現脫色的部分,而直接添加顏色會讓新添顏色與舊顏色之間有明顯差異,就需要再進一步進行圖像優化。

不僅畫面如此,聲音也需要經過一輪修復,將原片中的聲音從拷貝或磁底上通過聲音記錄儀抓取成數字格式的文件,在通過音頻軟件修復設備對聲音降噪和還原。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經過這樣處理的聲音雖然變得清晰,但在修復後和視頻合成時,會出現音畫分離的效果。

畢竟聲音和畫面都經過了修復,難免有一些地方對不上,或多或少的聲畫補齊也是必須要做的。

要是再遇上主打音樂或歌舞的片子,那在聲音的處理上就更加繁瑣。

尤其是一些電影採用同期聲錄音,且畫面中有收音機或留聲機之類的音頻出現,那聲音的修復還要顧及到當時留聲機的音質問題。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就像之前有一部電影,幾個人在家裡看電視,那對於畫面的修復就還要照顧到片中的電視畫面質量是否符合當時情景,相當細緻。

但有些工作則不是修復人員來完成的,就像今年修復上映的《海上花》。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看過這部片子的人都知道它的顏色和光線是極具特色的,而且侯孝賢導演當時為了在影像上還原那個時代的感覺下了不少功夫。

所以《海上花》的調色修復是移到臺北由導演侯孝賢和電影的攝影指導李屏賓共同完成的。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怪不得上映時一票難求!

而此類的例子還有很多,李少紅、田壯壯等導演,都在修復過程中給過一些意見,以及當時拍攝時的想法和要求,為的就是原汁原味~

和很多手藝一樣,修復其實也面臨著繼承者少的問題。

相傳在西南臨潼,有一隻修復團隊,是從資料館建立以來就一直傳承下來的物理修復團隊。

這些人很多都是和膠片打了一輩子交道的,現在還有年輕人被教授,一代一代。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但不是所有地方都後繼有人,很多修復團隊出現了嚴重的年齡斷層,普遍年齡偏高。

針對這個問題,有些地方甚至採用了人工智能技術進行電影修復,像初期的簡單修理它們是可以應對的。

讓這項技術能得以發展的是聲音方面的修復,在資料館與中國傳媒大學共同研發的“歷史影音資料館音頻修復方法與技術研究”課題,能運用神經網絡技術,將老片中遺失的聲音找回來。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雖然成功率目前只有百分之五十,且修復的聲音欠缺一些情感,但以後會逐漸細化聲音中的情緒,按照情感分類之後讓機器去學習。

歸根到底,修復之後的電影更多的是體現“情懷”而不是為了去製造“爆款”,和文物修復一樣,他們是需要一直延續下去的。

因為到目前為止,世界上沒有一種介質能讓電影永遠保存下來,可推斷的最高保存年限為1250年。

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在我們感嘆今天的科技水平時,我們卻始終找不到一種方法讓喜歡的東西永久保留。

這可能就是時間的力量,而總有一群人在日以繼夜的對抗著時間的力量,去除時間的劃痕。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