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憶給毛主席當翻譯:中共八大同聲傳譯“卡殼”15秒,急得冒汗

筆者憶給毛主席當翻譯:中共八大同聲傳譯“卡殼”15秒,急得冒汗

毛主席與外國友人親切交談,筆者(左二)在認真翻譯。

我第一次給毛主席做翻譯是1956年的秋天。那年我22歲,剛剛從北京外國語學院(即現在的北京外國語大學)西班牙語系畢業。一放暑假我就迫不及待地回老家徐州探親了。

因為我,媽媽在街道幹得特賣勁

我1950年底參加工作,沒想到之後不久分到北京,而且在隸屬於外交部的外語學院學習。我在學校學了五年半,兩年英語,三年半西語。那個年代我們是以參加革命為榮的,在我學習期間我母親一直享受軍屬待遇,逢年過節常有地方政府來家慰問,我母親為此感到很光榮,所以做街道工作特別賣勁,經常受到表揚和嘉獎,屋裡掛滿了獎狀。我回家探親主要是看我母親,陪她聊天,走親訪友,讓她高興。我父親是教師,抗戰時去了四川,一走8年,杳無音信,1945年才回來,但又結了婚。回徐州後就住在學校宿舍裡,很少回家,所以我母親是相當孤單的,但她十幾年都是這樣過的,已經習慣了。我知道她內心的苦楚,所以每次回來都儘量地多陪她,不離她的身邊。然而1956年的暑假,我沒有在家過幾天就接到了學校催我立即返校的電報。我和母親雖然感到很遺憾,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回校了,因為那個時代要絕對服從組織的安排,不能計較個人得失。

譯稿從門底下塞了進來

我回校後,領導要我立即到西苑賓館中共八大翻譯處報到。翻譯處的同志絕大多數都是北外的老師和畢業生,我們都很熟。西語組裡有我的老師孟復,我的同學湯柏生,中聯部的老翻譯陳清海、陳用儀,對外友協的老翻譯蔡同廓等。我們在八大開幕前的工作就是翻譯已經準備好的文件。大會的西語同聲傳譯工作指定了三個人:有陳用儀,湯柏生和我。陳是老翻譯,經驗很豐富,我和湯都是初出茅廬,在實習訓練期間我們認真向他學習,受益匪淺。大會開幕那天,我們都很興奮,但我沒想到領導指定我去作毛主席的同聲傳譯,心裡既高興又緊張。因為,同聲傳譯要求具有閃電般思維,翻譯時不能有明顯停頓。

毛主席的開幕詞是翻譯組當天拿到,當天翻譯的,大會開始時,譯文還在印刷廠裡排印,沒有拿回來。我進同聲傳譯箱的時候,手裡空空的,頭上直冒汗,別提多緊張了。後勤的同志對我擔保說,一拿到譯稿就立即給我從箱子下面塞進來,可是當毛主席已經登上了講臺就要宣佈開幕的時候,稿子還沒有送進來。毛主席的第一句話是“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現在開幕了”。

這句話的西文譯文在結構上和中文正好相反,動詞“開幕”要放在主語“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之前。如果我有稿子,當毛主席開始講話時我會自然地先念“現在開幕了”的西文。但現在沒有稿子,我只能等毛主席把這句話說完後才能開始翻,因為我不知道“代表大會”後面的動詞是什麼,不敢先將“開幕”說出來。儘管在筆譯時我們譯的是“開幕”,但最後的定稿沒拿到手是不能自作主張的。毛主席講話時,把“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這幾個字拖得很長,大約有15秒鐘,而這15秒鐘我沒有開口,外面的人急死了。我頭上直冒汗,覺得比15年還長。一直堅持到主席把“開幕了”三字唸完後,全場鼓掌時我才翻譯。好在鼓掌的時間很長,我把這句話譯完時,掌聲還沒有結束。

這時正好譯稿從箱子的門底下塞進來。我長出一口氣,稿子就是我的定心丸。後來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的緊張完全是沒有經驗造成的,如果有經驗我就會把主語提前翻,雖然從西文的角度來說不太好,但是可以和主席的講話同步,這對於做同聲傳譯的人來說是更重要的。後來,領導就要求我們,在沒有譯稿的情況下,不必一句一句地譯,但一定要保證同聲傳譯箱裡出聲音。有了前面的經驗,後面的同聲傳譯工作基本上是順利的,即使在沒有稿子的情況下,我也沒有再緊張過。現在回想起來,真要感謝領導對我的信任,沒讓我“半途而廢”。

與毛主席兩次握手最為幸福

大會閉幕的那一天更是難忘的,因為會議閉幕式之後,中央領導同志要接見全體工作人員,我們都激動地跳起來。現在可以面對面地看見毛主席和其他敬愛的中央領導,誰不高興呢!接見前,我們翻譯組的同志早早就來到了現場,我記得那是在當時的全國政協禮堂。我們排成單行等待接見,我和湯柏生是年齡最小的,其他年紀大的同志都讓著我們,我們倆就搶著擠著儘量往最左邊靠,因為毛主席要從我們左邊進來,我們可以最早看見毛主席,最早和毛主席握手,然後又跑到最右邊再握一次手。我們果然如願以償了。毛主席等中央領導同志進來時我是這麼激動,只記得和毛主席、劉少奇、周總理等幾位領導人握手後,我就立刻跑到後面去了。能和毛主席第二次握手,對於我們這些年輕人來說,是最幸福的時刻。那天晚上我們興奮地交談著,交流我們幸福的心情,幾乎徹夜未眠。(轉自北京晚報)來源:中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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