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不愛你，你做什麼都是徒勞。這話放在徐志摩身上極其合適。
新婚第一天，徐志摩就把張幼儀打進了“冷宮”。他跟幼儀行了夫妻之實，卻從沒有正眼瞧過張幼儀，也不跟她講話。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們卻是在沉默中度過的。
徐志摩和張幼儀
一、生下長子後，志摩火速離開
早在訂婚之初，家人拿幼儀的照片給志摩看，他撇著嘴說像個“鄉下土包子”。他欣賞的是有學養的女人，而不是土包子，婚後他都懶得看張幼儀。
幾個星期以後，徐志摩到了上海去學習，轉而去北京求學。即便放假回家，對幼儀也很冷淡，行房事也不過是應父母的要求早抱孫子。
結婚不久，徐志摩就說過這種話
年輕的幼儀也不瞭解丈夫的性情，只好以沉默應對，有時兩個人能好幾天不言不語。他們結婚6年，張幼儀卻一直在仔細揣摩丈夫的心思。當她終於明白過來，已經到了被志摩拋棄的時候了。
徐志摩和幼儀的二哥張君勵、四哥張公權，包括後來與其弟張禹九等人，都是摯友。幼儀心裡很痛苦，她不明白，為什麼丈夫對自己的孃家很滿意，對自己卻如此冷淡呢？
《人間四月天》張幼儀劇照
等幼儀生下長子徐積楷後，志摩對幼儀的態度仍然沒有改變。有了兒子，同床共枕的兩個人，卻在做著不一樣的夢。志摩很高興，因為徐家有後了，他終於得到父母的許可，到美國去留學了。幼儀也很高興，因為在重男輕女的年代，她生了兒子就鞏固了在婆家，在丈夫心裡的地位。
一個想走，一個想留。夢都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如何走到一起呢？
徐志摩故居
二、哥哥霸氣護妹
要講徐志摩和張幼儀的關係，繞不開兩大撥人，一撥人是徐志摩的朋友，比如胡適、金嶽霖等人，一撥是張幼儀的兄弟，比如二哥張君勵，四哥張公權，八弟張禹九等。徐志摩的朋友當然是站在他那一邊的，而張幼儀的兄弟，雖然沒有在她落難的時候替她出頭，但卻給了她很多溫暖。可以說，幼儀一生享受到了溫暖，一大部分來自於哥哥。
幼儀有個好二哥，他從小就教育幼儀，無論外在的行為如何，人都要尊重自己內在的感受。二哥的這種想法，不僅和張家人不一樣，與當時大部分人都不相同。幼儀是在婚變之時才理解二哥這話，是多麼寶貴！
張幼儀劇照
二哥很心疼幼儀。幼儀3歲開始纏足， 17歲的二哥聽不了幼儀每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就勸母親不要給她裹腳。母親擔心，不裹腳嫁不出去。二哥說：“嫁不出去，我就照顧她一輩子。”
張君勵像
當幼儀懷著二胎，被徐志摩拋棄在異國他鄉時，二哥寫信說：“萬勿打胎，兄願收養。拋卻諸事，前來巴黎。”哥哥內心的堅定和對妹妹的呵護，給幼儀照亮了前行的路。
1920年，徐志摩放棄了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博士學位，跑到歐洲劍橋大學留學，只為追隨羅素。二哥認為妹妹夫妻長久分離，兩個人會越走越遠，就勸說徐家人，讓幼儀去歐洲與志摩團聚。經過一年的考慮，公婆終於願意放幼儀出門了。
哥哥的一個決定，推到了志摩、幼儀婚姻的多米諾骨牌，一路倒下去。
第一次走出國門，幼儀內心非常忐忑。她不知道在經過兩年的分離和沉默以後，該如何面對志摩。同行的人都很羨慕她，丈夫讓她去陪讀，聽到這話幼儀是很心痛的，因為丈夫並沒有讓她去陪讀，是公婆讓她去的。
海上漂了三個星期，終於到達歐洲。幼儀一眼就看到人群中丈夫那張冷漠的臉，她所有的期待、欣喜和興奮，全被他臉上的冷漠擊碎。她當時是恨徐志摩的。
三、幼儀二度懷孕，志摩再次消失
志摩對待幼儀的態度始終沒變，冷淡。而幼儀的態度，卻在來歐洲前後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來歐洲前，幼儀對志摩充滿了期待；之後，她對志摩開始反感。讓幼儀反感的是，只要有客來訪，志摩就表現得神采奕奕。他的朋友沒有不喜歡他的，他詩才橫溢，風度翩翩，但客人一走，他立馬變臉，衝她甩出不屑的無視的神色。都說志摩率性，但這率性中，是否也有虛偽呢？
《人間四月天》徐志摩劇照
幼儀知道徐志摩喜歡有學養的女人，她以為自己到了西方能夠學習新知識、新思想，沒想到志摩根本沒有鼓勵她學習，她做的都是煮飯灑掃的家務事。徐志摩仍然來去自由，但有一件事卻非常規矩：那就是每天早晨吃完飯後，出去和女朋友見面，中午和晚上再回家吃幼儀做的飯。
再別康橋
一個理想主義的人，也知道麵包的重要性。可是，志摩和其他女子享用了理想和自由，卻把麵包的重擔壓在了幼儀身上。這樣做實在有辱他的教養，以及他在西方學會的尊重人格。
就是在這一年，林徽因隨父親飛抵倫敦。徐志摩認識了林徽因，開始早出晚歸。
周迅飾演林徽因，什麼叫陌上人如玉啊~
有一天晚上回來，張幼儀告訴他自己懷孕了。沒想到志摩冷淡地說“把孩子打掉。”這讓她的心如墜冰窟。
幼儀說：“我聽說有人因為打胎死掉了。”
志摩冷冷地說：“還有人因為火車事故死掉呢。難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車了嗎？”
志摩為了追隨林徽因，迫不及待地要和幼儀離婚，但他們離婚的導火索，卻不是林徽因。一天，徐志摩帶回來一個女學生做客，張幼儀不知就裡，以為此人就是丈夫的新歡。她內心酸楚，但不吵不鬧，而是始終保持著“原配”的氣度。這就是大家閨秀的教養。
徐志摩和林徽因劇照
幼儀晚年曾說過：“我在徐家的地位是不會改變的，我替他生了個兒子，又服侍過他的父母，我永遠都是原配夫人。於是我發誓，我要以莊重高貴的姿態超脫徐志摩強迫我接受的這項侮辱，對這女人的態度要堅定隨和，不要表現出嫉妒或生氣。”
原配，是深深印刻在中國女性骨子裡的一個詞，這種身份讓女性在第三者面前有了底氣和自豪感，因為就算第三者上位成了姨太太，也永遠改變不了自己正室的地位。這不過是女性自欺欺人的悲哀。丈夫心有所屬的時候，原配這種身份，就像一隻落敗的鳳凰，從頭到腳寫著失敗。
這位女學生雖是新式女子，卻裹著小腳。她走了以後，志摩問幼儀對她的看法。幼儀說：“她看起來很好，可是小腳和西服不搭。”志摩說：“我就知道是這樣，所以我才想離婚。”
清末三寸金蓮
這一下激怒了徐志摩，認為張幼儀拿天足來去取笑自己的朋友。在這之後，志摩就跟幼儀提出了離婚。一個星期以後，徐志摩玩起了消失，將幼儀拋棄在英國，連同拋棄的，還有她腹中的孩兒。
突然有一天，一個叫黃子美的人找上門來，向幼儀轉達徐志摩的意思：“你願不願意做徐家的兒媳婦，而不是徐志摩的太太？”幼儀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來人索性直說：“徐志摩不要你了。”
徐志摩以率真灑脫著稱，他的朋友沒有不喜歡的，可是為什麼玩消失，讓朋友代傳離婚，而且傳達的意思是那樣的粗鄙？他口口聲聲要自由、要尊重，卻從沒有尊重張幼儀。
從這個時候開始，張幼儀不再把徐志摩當作一個好丈夫。她要用自己的一雙天足，走好以後的路。她第一次開始認真評價徐志摩，考慮自己的未來。
文史君說
徐志摩一直說幼儀和他就是“小腳和西服”，幼儀一直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天足，為何丈夫說自己是小腳？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她雖是天足，可是骨子裡、腦子裡與那些裹小腳的舊式女子沒什麼不同。有的人裹著小腳，思想上是天足，比如那位被自己嘲笑的女人。有的人是天足，骨子裡卻裹著小腳，就像她自己。當然，這是張幼儀被離婚以後，才明白的道理。
參考文獻
顧永棣：《徐志摩傳》，四川文藝出版社1988年版。
韓石山：《徐志摩傳》，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年版。
傅國湧：《民國商人 1912-1949》，中國友誼出版公司2016年版。
（美）張邦梅著，譚家瑜譯：《小腳與西服 張幼儀與徐志摩的家變》，黃山書社201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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