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故事|紮根壩上偏遠小學的“特崗”夫妻

十年前,國家開始實施一項針對中西部地區農村義務教育的特殊政策——特崗教師,十年來我省共招聘特崗教師五萬餘名。十年過去了,他們中的一部分仍然堅守在河北偏遠地區的小學中,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為當地教育事業默默奉獻著自己的光和熱,在豐寧滿族自治縣壩上最北部的草原中心小學就有這樣一對“特崗”夫妻

以校為家的“特崗”夫妻

10月,壩下正是五彩斑斕的秋日風光,而在豐寧壩上已經是萬木蕭瑟的初冬景象。21日清晨,一場小雪飄落在草原鄉。

河北故事|紮根壩上偏遠小學的“特崗”夫妻

▲夫妻倆在學校新教學樓前。

望著窗外零零落落的雪花兒,家住草原中心小學教師週轉房的張秋紅從簡易衣櫃裡找出一條厚圍巾圍上,32歲的她已經懷孕8個月了,因為昨晚身為學校教導主任的丈夫鮑豔偉在縣城開會沒有回來,她準備到食堂吃早飯,“同事們都叮囑我千萬別感冒,現在跟我十年前來的時候比學校各方面變化都太大了,那會兒外面下大雪,教室裡面下小雪——風一刮,雪就順著門縫兒、窗縫兒往教室裡鑽,早晨起來走到哪都是冷冰冰的,現在好了,新教學樓建起來了,早晨起來不用生爐子了,走到哪都暖暖和和的,幸福呀……”張秋紅輕聲慢語、笑呵呵地說。

記得四年前記者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是因為鮑豔偉開會沒回來,記者晚上和她聊天,她說起話來跟打機關槍一樣,別人幾乎插不上嘴,記得那晚她說的最多的就是當時學校的情況:學校師資不足,特別是青年教師少,雖然每年都申請特崗教師,但是因為學校條件艱苦,被分配來的特崗教師不是不來報到就是來了待不了多長時間就調走了;最近學校新領導來了之後跑外聯、拉贊助,師生們的教學、生活條件改善了許多,學生也增加了不少,每位老師都是身兼多職……雖然學校的困難很多,但是從張秋紅的話語中,記者沒有聽到抱怨,有的只是對學校未來的憂慮,而更多的是對學校的希望。四年過去了,張秋紅的話語中更多的是對學校變化的自豪以及對生活的滿足。

“特崗”教師的草原之戀

2009年8月23日,坐了一夜火車、一天班車的張秋紅從千里之外的石家莊郊縣老家來到了豐寧縣草原鄉草原小學,夕陽映照的荒野中既沒有她想象中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風光,也沒有悠閒地騎著馬兒放牧的牧民,有的只是簡陋的宿舍中昏黃的燈光。

河北故事|紮根壩上偏遠小學的“特崗”夫妻

▲張秋紅在上課。

同來的七名特崗教師中,就有鮑豔偉,“我家在豐寧壩下的西官營,我是邢臺學院畢業,秋紅是保定學院畢業,考上特崗教師前我已經在村裡代課半年了,”鮑豔偉個子不高,漆黑的寸頭,笑起來憨憨的露出一口白牙,“當時我們四個男教師,其他三個都有對象了,就我沒有,所以學校的老師們就開始撮合我們倆。因為各方面經歷都比較相似吧,我們也挺談得來,她不嬌氣,對工作認真,我們很快就確定了關係,2012年結的婚。”

“之所以沒有離開草原,是我們跟這兒都有緣吧!”張秋紅有些感慨,“當年考上特崗後我被調劑到豐寧縣,都不知道豐寧在哪,後來我弟弟陪我來豐寧縣城面試,回去跟我父母說那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再也不來了!可他並不知道,草原小學還要偏僻得多。”

河北故事|紮根壩上偏遠小學的“特崗”夫妻

▲鮑豔偉帶學生們早操。

“但是草原生活的艱苦是我始料不及的,我記得9月3號我生日,來學校十天了還沒洗過澡,一問說是街裡有個澡堂,去了人家說冬天關門要到過年開春以後才營業,我當時這鬱悶呀,加上想家,回宿舍就痛哭了一場,過了幾天學校一位老師帶孩子去內蒙古的多倫看病,特意叫上我到多倫才洗了澡。學校的老教師們對我們可好了,都把我們這些新來的老師當寶似的。”張秋紅至今記憶猶新,“壩上十月一就開始取暖,可我在家根本就沒生過爐子,第一次到教室生爐子,我都不知道是先放煤呀還是先放劈柴,當時學生看我那種‘輕蔑’的眼神兒呀,我永遠都忘不了。石家莊下雪少,壩上十月份開始下雪,基本到來年四月份雪都不一定能化淨。還有壩上特有的那個‘白毛風’——風將積雪刮起來,就跟下雪一樣,一夜間就能將道路堵上,第二天早晨教室門都被積雪堵上打不開……我們2012年結婚後,因為學校的週轉房還不能住,就各自在宿舍住了半年多,直到2013年才住進週轉房。”

“生活上艱苦點沒啥,沒有經歷過的人可能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耐受力有多大,其實那時候想得最多的還是怎麼把課教好。”十年間,張秋紅幾乎教過各個年級,不僅教過英語、語文、科學,還自學了廣場舞在課間帶著學生們跳,“現在學校大喇叭音樂一響,周邊的村民都來跟著一塊跳,場面可壯觀了。我上學時學的專業是數學,可是學校就不缺數學老師,英語、語文和科學這幾科開始的時候我幾乎是一竅不通,我就上網自學、向老教師們請教……慢慢積累經驗,學生們還是挺喜歡我的課的。”輕描淡寫的背後,是她多少個不眠之夜的付出和對鄉村教育的執著,幾年來張秋紅帶的三屆畢業班科學成績先後獲得了全縣第一、第三和第五名,她個人不僅連續兩年受到豐寧縣教育局的嘉獎,2017年還榮立了三等功。

從留守兒童到留守兒童的老師

鮑豔偉一直很忙,他現在是學校的教導主任,不僅管教學還兼管著財務,還帶著六年級的思想品德課,採訪都是抓他空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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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在幫廚。

“來草原十年了,真如白駒過隙,一晃兒”,和幾年前相比,原來少言寡語的鮑豔偉明顯變得健談、從容,“我曾經想過,與其說我們是來支援邊遠鄉村教育事業的,不如說是草原小學給了我們這些特崗教師一個充分展示自己、提高自己的舞臺。”

“就拿我來說,從農村出來、家境一般,畢業後就是想盡快找個工作,來到草原後,我真的是慢慢地從學校的領導、老教師們身上懂得了鄉村教育事業的艱難與偉大,明白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愛崗敬業。也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挺重的:越是邊遠窮困的地區越是要發展好教育,這代孩子不應該再像他們的父母一樣,以後還是出去打零工……”

“我們草原鄉,屬於壩上苦寒地區,自然條件決定了經濟不發達,學校300多名學生中,一半以上是留守兒童,這一半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單親家庭。我們是寄宿制學校,去年新教學樓、宿舍樓蓋好了,學生從學前班就開始住宿了,老師們除了教學,還要相應地承擔起父母的責任。”

“其實我小時候就是個留守兒童,從記事起就是跟著爺爺奶奶生活。所以我對留守兒童有種特殊的感情,能體會他們的心理。我帶的第一個班,80%是留守兒童,我觀察到凡是留守兒童都比較孤僻、不合群,其實就是缺少家庭的關愛。當時我很注重觀察孩子們的情緒,誰打蔫了?話少了?下課我就會找他們聊聊天,說說心裡話……現在那撥孩子都畢業了,在街上碰到老遠就喊我——我感覺那是作為老師最幸福的時刻,家長們也都惦記我,每到年根就會打電話讓我去家裡吃年菜(殺豬菜)。我覺得作為一名鄉村教師不僅要做到傳道授業,更要有一顆仁愛之心,愛生如子。”

“小鮑子能幹還踏實”,草原小學武志軍校長評價鮑豔偉,“我們學校就二十幾個老師,年輕的男教師就他和李老師,除了正常的教學外,學校有啥髒活累活他們都衝在前,修鍋爐、修水管、幫廚、帶早操等,我記得我剛來那年,因為師資不夠,小鮑子自己一個人把五年級各科課程都包了。我們學校大部分教師的年齡都五十朝上了,年輕教師能留下來、紮根草原、愛上草原真是不容易!”

鮑豔偉不僅連續兩年被縣教育局評為優秀教導主任,今年他主持的“十二五”規劃課題《凸顯地域特色的校本課程開發與運用的實踐研究》還榮獲了承德市教育局二等獎。

(燕都融媒體記者 張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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