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最後一次嘗試統一交趾為何功敗垂成?

交阯自秦、漢以來就是隸屬於中國的郡縣,三國時期吳國、晉朝、南朝宋、齊、梁、陳都曾派遣官員直接管理交趾。唐高祖武德中,改交趾的行政機構名稱為交州總管府;唐肅宗至德年間,又改為安南都護府。交阯的別名安南由此得名。

唐朝滅亡後進入五代十國亂世,中原王朝對交趾失去了控制力。後梁末帝貞明年間,交趾人曲承美控制了交趾,梁末帝封他為交趾節度使,這之後中原王朝不能再向漢、唐那樣直接管轄交趾,交趾開始由當地人統制,但仍需中原王朝承認其地位,類似於藩鎮。

宋朝建立後交趾維持了藩鎮地位,直至宋神宗即位情況發生了變化,宋神宗致力於把交趾重新納入宋朝版圖。然而事與願違北宋軍隊雖然一度取得了小勝利,卻付出損失數十萬人的沉重代價,最終未能攻下交趾。從此以後交趾逐漸取得了藩屬國地位。

熙寧變法後北宋國庫充裕,論人力、物力、財力交趾均不及北宋,宋神宗發動的平交趾戰爭卻為何最終失敗呢?

宋神宗最後一次嘗試統一交趾為何功敗垂成?

宋神宗之前交趾與北宋的交往

宋太祖時交趾統治者丁璉,曾遣使向北宋進貢特產,上表請求宋太祖承認其統制。宋太祖先是封丁璉為靜海軍節度使、安南都護,後又封其為交趾郡王。此時北宋的主要強敵是遼國,尚無暇顧及統一交趾。

宋太宗時期交趾陷入內亂,交趾統治者丁璿年幼,大將黎桓控制了交趾朝政。宋太宗認為統一交趾的天賜良機到來,太平興國五年(980年)宋太宗調集水陸大軍討伐黎桓。黎桓大驚失色,不得不派使臣向宋太宗進貢,又寫了一封謙卑的書信。宋太宗不吃這套,鐵了心要統一交趾。

北宋軍隊先是大勝,斬首三千多人,繳獲交趾戰艦二百艘,甲冑數萬件。黎桓假裝投降麻痺北宋將領,北宋轉運使(相當於省長)侯仁寶遇害。最終北宋軍隊不得不撤出了交趾,宋太宗統一交趾的計劃破滅。黎桓自知無力抗衡北宋,主動進貢並上表向宋太宗請罪。宋太宗經此失敗也知道無法再發動一場戰爭,淳化四年(993)宋太宗封黎桓交趾郡王,交趾與北宋又回到了宋太祖時期的關係。

宋真宗時期黎桓死後,諸子爭王位交趾再度陷入內亂。有大臣建議宋真宗趁機統一交趾,宋真宗拒絕了這一建議,他從百姓利益出發,認為發動戰爭勞民傷財,即使暫時攻下了交趾也守不住。

宋神宗最後一次嘗試統一交趾為何功敗垂成?

宋真宗之後交趾雖然也時不時騷擾北宋邊境,但雙方多數時間維持和平狀態,未再爆發大規模戰爭。北宋前期對交趾有"三命"的制度,交趾統治者即位,北宋皇帝就會冊封其為交趾郡王,中間數年以後 ,又封為南平王,及其死後 ,會追贈為南越王。北宋此時尚未給予交趾統治者藩屬國的待遇。

宋神宗統一交趾戰爭始末

宋神宗即位時年僅19歲正當盛年,銳意改革的他開啟了熙寧變法。幾年之後國庫漸漸充裕起來,宋神宗企圖把北宋國土恢復至漢、唐時期,交趾也在他的統一計劃之中。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有人看出皇帝的心思,熙寧三年(1070年)翰林學士王珪向宋神宗建議統一交趾,正中宋神宗下懷,這年冬天王珪升任副宰相。第二年宋神宗任命蕭注為桂州知州。蕭註文武全才,雖然是文臣出身也懂軍事謀略。他曾說:"如果遇到戰爭,我能帶兵數萬,戰必勝攻必取,對我來說那就太快樂了!"蕭注久在廣東、廣西任職,宋仁宗時期他曾防守番禺抗衡儂智高,立下不少功勞。任廣西扈州知州期間,他曾上書宋仁宗請求攻取交趾。

宋神宗此時想起了熟悉交趾情況的蕭注,並向他詢問如何攻取交趾。蕭注認為宋仁宗時期廣西本地士兵戰鬥力強,可以以一當十,武器裝備也精良。這時候那些能作戰的士兵已經年老體衰,武器裝備準備又不充分。交趾人已經發展壯大起來,早已今非昔比。蕭注反對馬上發動戰爭統一交趾。蕭注到桂州上任後,並未積極備戰,有人向他建議討伐交趾,蕭注立刻就燒燬建議書。

宋神宗對此很不滿意,換上了執行宋神宗統一計劃的沈起為桂州知州。沈起雖然是文臣也喜歡研究軍事,他曾寫過孫子兵法註解,並帶著他的註解拜見范仲淹,得到范仲淹的誇獎。沈起擔任過海門知縣,任職期間他興修水利,幹了很多利國利民的好事,百姓甚至為他立廟。

宋神宗最後一次嘗試統一交趾為何功敗垂成?

沈起是北宋有名的清官。但沈起缺乏領兵作戰的經驗,唯一的戰績 是討平兵變。沈起到任後積極備戰,他讓當地少數民族成立保甲,讓他們每天進行軍事訓練,又讓水軍也進行水戰演習。他還下令停止了和交趾人的貿易往來引發了交趾人與北宋人的邊境衝突,導致數千官吏百姓死亡。宋神宗認為沈起辦事不力,又任命劉彝接替沈起。劉彝也是文臣,擅長治水。劉彝繼續加強軍事行動,同時禁止北宋百姓與交趾人貿易。邕州知州蘇緘曾勸他不要這樣做,以免引起戰爭,無奈劉彝不聽勸阻。

宋神宗即位後交趾統治者是李日尊,他自稱皇帝,建立大越國。李日尊又發兵攻打北宋另一藩屬占城,俘虜了占城國王,交趾統治者不斷挑戰北宋的權威。雙方都已經對現狀不滿,交趾想北宋承認其國家地位,宋神宗想統一交趾。李日尊死後繼任者李乾德年幼,其母倚蘭元妃垂簾聽政,倚蘭元妃很有權謀,先後除掉政敵掌握朝政,是交趾的"武則天"。交趾人自認為有實力對抗北宋。

交趾、北宋邊境戰事一觸即發,熙寧八年交趾發兵八萬,進攻北宋,接連攻陷欽州、廉州、白州。扈州知州蘇緘困守孤城,扈州只有士兵二千八百人。蘇緘拿出私人錢財和地方財政犒勞士兵,數次擊敗交趾人,堅守了42天之久。城內糧食吃沒,又趕上天旱,士兵、百姓又餓又渴,很多人生病,最終扈州陷落,蘇緘全家三十六口自殺身亡。交趾人殺害四州百姓數十萬。

宋神宗最後一次嘗試統一交趾為何功敗垂成?

宋神宗調集十萬大軍,以郭逵為統帥討伐交趾。郭逵曾做過范仲淹部下,宋仁宗時期參與對李元昊的戰爭,屢立戰功。郭逵先後收復邕州、廉州、廣源州,又接連攻下交趾的州縣。雙方在富良江展開激戰,宋軍斬殺交趾王子洪真,俘虜交趾將領阮根,斬首數千人。但北宋軍隊此時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後勤補給跟不上,軍隊缺糧加上士兵水土不服,已經無力再戰。

交趾統治者李乾德上表投降,郭逵知道無法完成俘虜李乾德,收復交趾的既定目標,再打下去有全軍覆沒的危險,見好就收班師回國。

宋神宗統一交趾戰爭失敗原因分析

首先是宋神宗對交趾人能力的判斷失誤,北宋人對交趾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宋真宗時期,當時北宋使臣見到交趾城中百姓很少,房屋簡陋,僅僅有幾百間茅草、竹子搭建的房屋,作為軍營。那時交趾人的武器簡陋,只有弓弩、木牌、梭槍、竹槍七十年後交趾人早已今非昔比,武器裝備、城牆防禦工事都已經不弱於北宋。而大臣們對交趾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認為交趾唾手可得不堪一擊。宋神宗犯了輕敵的大忌。

其次交趾人佔了天時、地理環境的便宜,交趾地界多深山密林,地勢險峻,有的地方只有大象才能通過。如果不是交趾本地人的話,很難辨認道路。南方天氣悶熱、多瘴氣。此次參戰的北宋士兵多是北方人,由於水土不服,士兵們很快就得病,導致北宋士兵減員嚴重,十萬士兵、二十萬民夫損失過半。

再次北宋的後勤補給跟不上,也是影響此次戰爭結果的重要原因之一。此戰一共花費金錢、糧草五百一十九萬之多,兩浙、江西等數省負責支援戰爭物資,宋神宗還動員了常平錢、以及皇帝小金庫。可是到交趾的後期補給線實在太遙遠,古代交通不發達,糧食運輸很難,最終北宋軍隊還是因為缺乏糧食問題,不得不撤軍。

宋神宗最後一次嘗試統一交趾為何功敗垂成?

最後的問題是北宋指揮系統不統一,北宋討伐交趾的統帥名義上是郭逵,但宋神宗又派出副統帥趙卨制衡郭逵。宋神宗還告訴趙卨郭逵摳門,喜歡獨斷專行,授權趙卨代表皇帝約束主帥郭逵的權力。宋神宗又規定發佈命令的權力歸宣撫司,出謀劃策的權力歸經略招討司,將領、士兵、後勤歸都總管司。這樣一來這些部門都顧著互相扯皮,辦事效率大大降低。

此戰之後交趾人又恢復了和北宋的正常往來,交趾統治者派使臣向北宋進貢。雙方又進行邊界談判,北宋還把原把六個縣劃給了交趾管轄,北宋皇帝承認了交趾人的國家地位,北宋皇帝不再以統一交趾為目標。這次統一交趾戰爭北宋得不償失,做了一次虧本買賣。但雙方恢復了和平局面,宋朝也不用擔心自南方的軍事威脅。

參考資料:《宋史》《續資治通鑑長編》《太平治跡統類》《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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