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的至暗时刻:挨饿三天,见到小米粥兴奋地说“甚好甚好”

慈禧太后一生有两次因为战争逃离紫禁城。第一次是1860年英法联军侵入北京,她跟随咸丰帝逃往热河避难,彼时她还是懿贵妃;第二次是在整整40年之后的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之际,她身为大清帝国的主宰者,仓皇西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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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英军通过这座水门侵入北京内城。

万人敬仰、稳操生杀予夺大权的慈禧太后,为什么会在1900年抛弃庙堂匆忙他顾呢?我们梳理一下这件事的前前后后。

一、太后的愤怒

“义和团,起山东,不到三月遍地红。孩童个个拿起刀,保国逞英雄。”

这是一首描述“扶清灭洋”的义和团蓬勃兴起的歌谣。1900年6月21日,慈禧太后以光绪帝名义发布诏书,厚集近畿及山东等省义和团,对八国联军“大张鞑伐,一决雌雄”。

八国联军侵华有着深刻的社会背景。

1898年“戊戌变法”流产,维新党人搞了个“围园杀后”计划,慈禧太后以为是光绪帝所主持,对他痛恨至极不能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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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团成员,手持“钦命义和团粮台”旗帜。

“戊戌政变”后,慈禧太后将光绪帝软禁于瀛台,并决定废黜他另立新君。

1900年1月24日,慈禧太后立端郡王之子溥儁为大阿哥,并预定庚子年元旦(1900年1月31日)登基,光绪帝行让位礼。

消息传出后,驻京公使表示反对,这种态度限制了慈禧太后的手脚,她不敢贸然推进废立计划了。

载漪大为恼怒,眼看儿子要做皇帝、自己要做太上皇,却因为洋人的干预而鸡飞蛋打,是可忍孰不可忍!

恰在此时,义和团在山东、直隶一带开坛聚众,杀洋人、烧教堂,声势日益浩大,清军已难以阻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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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团捣毁的丰台火车站。

义和团的兴起,一是华北大旱,民不聊生,二是民教冲突越来越多,传教士干预地方事务,侵夺百姓利益,激起民愤。

载漪极力怂恿慈禧太后利用义和团向洋人开战,他将捏造的情报透露给太后,说洋人不但反对废立,还要求太后归政光绪帝。

归政光绪帝?让我放弃掌了40年的大权?让光绪帝再来一次“围园杀后”?让康有为、梁启超那帮愤青变易大清祖制?

载漪这句话成功戳到了慈禧太后最敏感的部位。数月以来她都在思考,对义和团是剿还是抚,听了载漪提供的信息,她拿定了主意:利用义和团杀杀洋人的威风。

慈禧太后当然不相信义和团有什么“刀枪不入”的神功,但是他们人多啊,“同日不期而集者,不下数十万人”。更关键的一点,这些人都有“灭洋”的志向,民气可用啊!

同时,八国联军的军事侵略行动也刺激着慈禧太后。尤其是1900年6月20日,联军占领天津,京城失去屏障,直接促使太后做出了“一决雌雄”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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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清军和义和团围攻之后的英使馆译员之家。

利用义和团围攻列强驻华使馆,与列强开战,显然不是理智的选择。朝廷中有大臣明确反对,他们认为“攻杀使臣,中外皆无成案”,请求太后“抚定民心、慰安洋情”。

慈禧太后对主和派的回应干净利落:杀无赦。7月28日,斩吏部左侍郎许景澄、太常寺卿袁昶。8月11日,斩兵部侍郎徐用仪、户部尚书立山、内阁学士联元。

不少封疆大吏同样反对开战,但他们比许景澄等人油滑。李鸿章、袁世凯、刘坤一、张之洞等督抚对慈禧太后阳奉阴违,暗中与列强达成互不侵犯的协议,即“东南互保”。

慈禧太后身边围了一众主战派,无论内外大臣赞成还是反对,她铁了心要把这一仗打下去。

她觉得,一切都在之际的掌控之中。

二、走为上策

事实证明,慈禧太后失算了,局面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清军与义和团看上去人多势众,但在联军的快枪快炮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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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国联军焚毁正阳门箭楼。

8月14日,八国联军兵临北京城下,城内君臣乱作一团。京城守不住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到了“西狩”时刻。

8月15日晨,天还没亮,子弹嗖嗖射入紫禁城,慈禧太后惊惧而泣,慌乱中化妆成民妇,带着光绪皇帝、皇后出逃。跟从者有载漪、溥儁、庄亲王载勋、辅国公载澜、大学士刚毅等。

珍妃拒绝跟从,甚至恳请光绪帝留下主持大局。慈禧太后没心情跟她讲道理,直接让太监把她投到了井里。

太后一行过西华门出宫,乘骡车出西直门。《庚子国变记》记道:“暮至贯市,帝及太后不食已一日矣。民或献麦豆,至以手掬食之,须臾而尽。时天渐寒,求卧具不得,村妇以布被进,濯犹未干也。”

由于京城周边遭义和团和溃兵席卷,百姓逃跑一空,州县全无供应,因此皇家队列的狼狈之状甚于1860年。且看慈禧太后出宫第三日抵达怀来县时的自述:

“连日奔走,又不得饮食,既冷且饿。途中口渴,命太监取水,有井矣而无汲器;或井内浮有人头,不得已,采秫秸秆与皇帝同嚼,略得酱汁,即以解渴。昨夜我与皇帝仅得一板凳,相与贴背共坐,仰望达旦。晓间寒气凛冽,森森入毛发,殊不可耐。”

此情此景,以“惶惶然若丧家之犬”来形容非常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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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太后逃难之际,八国联军正在蹂躏北京百姓。

途经昌平州时,太后想进城休整。其时知州裴敏中患重病,霸昌道凤昌在城中主持事务。因太后一行来得仓促,事前并没有发来谕旨,也没有任何口讯,当这支落魄的队伍在城下叫门时,凤昌以为是贼人诱骗,所以坚闭不纳,且从城上鸣枪示警。“两宫不得已,乃绕城奔驰,盖恐洋兵之蹑其后也。太后因此甚愤愤。”

好在在昌平境内遇到了率兵勤王的甘肃布政使岑春煊,太后“心稍安”。晚上宿破庙,岑春煊持刀彻夜守在庙门外。太后梦中忽然惊醒,他朗然对曰:“臣春煊在此保驾。”

途经延庆州行至怀来县,太后自嘲道“我已完全成一乡姥姥”,光绪帝也“蓬首垢面,憔悴已极”。当听说知县吴永为她准备了小米粥,饥肠辘辘的太后兴奋地叫道:“有小米粥?甚好,甚好,可速进。”

喝过粥,吴永又献上从民间搜求的五只煮鸡蛋,太后连吃其三,其余两只赏给了光绪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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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国联军在紫禁城阅兵。

慈禧太后在怀来短暂驻跸,安排了西行路线和途中供支事宜。其间,如同惊弓之鸟的太后再也听不得枪声,下旨:“予与皇帝驻跸在此,城内外不许有枪声。下令后如再有人放枪,可即擒拿处斩。”

此后,太后与皇帝免于了饥寒,逐渐恢复了皇家的体面,西行队列也变得浩荡起来。

经过25天的颠簸劳顿,到达太原。在山西地方官的精心安排下,太后住进了太原行宫,用上了以前为嘉庆皇帝巡幸五台山准备的金银器皿。晋商家底雄厚,支持了太后奢华铺张的生活。

她原本打算驻于太原,等局势稳定就从这里回銮,但听闻联军正在追来,不得已再次踏上行程,继续向西,一路跑到西安才停下来。

三、屈膝求和

慈禧太后出京时十分匆忙,未对政务做出任何安排,可以说,有两天时间,大清王朝处于无君的状态。

等出了居庸关,联军一时半会追不上来,慈禧太后才于8月17日开始处理北京残局。她下旨:“荣禄、徐桐、崇绮均著留京办事。”

她对北京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其时,军机大臣荣禄和户部尚书崇绮跑到了保定,大学士徐桐已经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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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国联军拆毁北京城墙建铁路。

8月19日,她仍然不知荣禄、徐桐、崇绮三人的下落,一方面仍令荣禄、徐桐、崇绮熟商“和局”,一方面令身在上海的李鸿章“迅筹办法,或电各国外部,或商上海各总领事”。

8月27日,太后明确:庆亲王奕劻会同全权大臣李鸿章,与列强展开谈判。(到这一天,慈禧才获悉荣禄和崇绮退守保定,且仍不知徐桐已死。)

可是,丧师失地、首都沦陷之际,哪有什么“议和”“谈判”可言?所有谈判条款都是列强拟定的,李鸿章作为战败国的代表,根本没有设置议题的权力。

列强讹诈银两就不说了,处置肇祸大臣,也不容商议。联军要求将载漪、载勋、载澜、刚毅、赵舒翘等王公大臣数十人处死,李鸿章屡与辩护。

联军司令瓦德西威胁说:“吾等所列罪魁,皆其从者,为全中国体面,其首罪名,尚未提出也。此而不允,则吾将索其为首者。”所谓“首罪”,明摆着就是慈禧太后啊。没办法,慈禧太后只得按照联军的要求处死一批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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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代表清廷与八国联军谈判。

太后在路上处理的第二件大事,就是镇压义和团。9月7日,她说:“此案初起,义和团实为肇祸之由,今欲拔本塞源,非痛加剿除不可。”

老太太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6月21日,召集“近畿及山东等省义兵”出自她的诏书啊!两个月还不到,她就翻脸不认账,还倒打一耙。

只能说,此时此刻,义和团对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正好让他们“背锅”。她分别要求直隶、山西等省的督抚擒获首脑人物,解散拳民,“严行查办,务净根株”。

同时,声称“教民亦系中国赤子”,令地方官加强保护,并惩处了部分纵拳闹教的官员。

第三件事,8月20日,慈禧太后以光绪皇帝的名义向世人发布了一份《罪己诏》。她怎么说呢?她说,这次遭遇祸乱,并非萌发于一朝一夕,“果使大小臣工,有公忠体国之忱,无泄沓偷安之习,何至一旦败坏若此?尔中外文武大小臣工,天良具在,试念平日之受恩遇者何若?其自许忠义者安在?今见国家阽危若此,其将何以为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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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在《辛丑条约》上的签名。

诏书中除了“知人不明,皆朕一人之罪”算是模棱两可的自责,其余全是在责备大臣们未能尽职尽责。后半部分又对臣下提出各种要求,如“各直省督抚,更宜整顿边防”“上念祖宗养士之恩”“卧薪尝胆,勿托空言”等等。

不得不说,这是一份毫无诚意的罪己诏。非但没有罪己,反而将事变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真算得上历史奇观了。

四、咎由自取

要说慈禧太后一点没有反思,是不公平的。她的反思没有直言于罪己诏,而是表现于她的施政纲领之中。

1901年1月29日,慈禧太后以光绪帝名义颁布上谕:“法令不更,锢习不破,欲求振作,难议更张。”要求王公大臣:“参酌中西政要,举凡朝章国故,吏治民生,学校科举,军政财政,当因当革,当省当并,或取诸人,或求诸己,如何而国势始兴,如何而人才始出,如何而度支始裕,如何而武备始修,各举所知,各抒所见……”

这就是清末十年新政的开端。不久,又成立了以庆亲王奕劻为首的督办政务处,专门策划推行新政。

同年8月20日,帝后即将由西安回銮之时,又下旨:“尔中外臣工,须知国势至此,断非苟且补苴所能挽回厄运,唯有变法自强,为国家安危之命脉,亦即中国民生之转机。”

慈禧太后认识到,“唯有变法自强”才能挽救危亡,可见她实施新政是真诚的,也是有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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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事变之后的北京前门大街。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清朝已经走进了“塔西佗陷阱”,不变法要灭亡,变法也难免灭亡宿命。朝廷错过了最佳的革新时机。

清廷敉平太平天国之后,有十几年难得的和平环境,是推进、深化改革的大好机会。而慈禧本人“泄沓偷安”,错过了稍纵即逝的风口。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们先绕个弯子,从日本说起。东邻日本面对内忧外患和西方文明的冲击,选择了“明治维新”,对固有体制动大手术,刮骨疗毒。明治天皇大幅压缩皇室开支,以惊人的决心建设海军,多次从内库中提取巨款用于海防。外界盛传他每天只吃一顿饭,以激励前线士兵。

相比之下,慈禧太后怎么样呢?她处处追求铺张奢华、沉迷享乐,每到“万寿节”无不大操大办。修颐和园、修“三海”,又消耗了多少银两?

至于像明治天皇那样缩减个人开支,她根本做不到。我们且看慈禧太后餐桌上一个月所要消耗的部分肉食:

“慈禧皇太后前份例盘肉五十斤,内除十九日进素,计二十九日份例共一千四百五十斤;菜肉十二斤,共三百斤;肥鸡一支,共二十九支;肥鸭一支,共二十九支。”

她豪奢的生活,在臣民之中造成的影响,无疑是负面的。在她眼里,艰苦奋斗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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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行新政期间,慈禧太后接见外国公使家眷。

更关键的一点:她没有开展改革的决心,即便是推行“中体西用”的洋务运动,她都三心二意。

我们举一个修铁路的例子。1865年开始,朝廷出现了关于要不要修铁路的争论。作为近代化的“血管”,铁路关系到国计民生,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越早修,越有利于经济发展。

但是,慈禧太后任凭洋务派和顽固派喋喋不休地争吵,迟迟不表态。以她的权威,如果她决定要修,必定收一锤定音之效,就算有反对的声音,她也能轻松应对。

争论持续了20多年,直到1889年,她才拍板修铁路。这个时间段内,西方列强的铁路里程已经实现了突飞猛进。

慈禧太后并非意识不到铁路的重要性,而是她特别乐于维持洋务派和顽固派的斗争状态,不使任何一方势力过强,从而确保她本人至高无上、不可挑战的权力。

坐失时机,使大清这艘破船在漩涡里越陷越深。慈禧太后口口声声说要让祖宗基业万年长青,可她的眼光是短视的。

四十年的执政生涯不可谓不风云激荡,慈禧太后也并非没有运筹之功,但在八国联军的炮火中逃跑,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

庚子事变之后实施新政,不可谓不认真,但广大臣民已经失去耐心,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参考资料:吴永《庚子西狩丛谈》,《清实录·光绪朝实录》,罗惇曧《庚子国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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